章節字數：2772 更新時間：12-07-01 09:00
安靜地坐在船頭，任陽光細碎地撒在身上。想著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總該不會又出現什麼莫名其妙的暗襲，心下稍覺一絲放鬆。
過了城關口，船行至城首碼頭停靠。郭錦才剛將船繩在棧橋木樁上係牢，杜玖掀簾從內裏走了出來。
耳邊，隱約聽得待在船尾艙室內的小七一聲警覺的低嘶。
“杜老爺！”
循聲望去，岸上一個身著鏽紅色皮甲的女子對杜玖略躬身抬手作了一揖。
抬眼細看，竟是那晚在平安城救下美女樂伎之人。
“杜捕頭，真是難得在這裏碰見！”
杜玖看到那名女子似稍吃了一驚，眉不經意間皺了一下，話語間卻一如往常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不過，捕頭？而且，也是姓杜？
那晚，這杜捕頭也曾向杜玖望了一眼，可杜玖當時的神情，根本就是不認識對方一般。
是因為，在執行任務中時，不能與這杜捕頭相認麼？那也，太可怕了……當時杜玖那一臉冷漠地望向陌生人一般的表情，真的，一點破綻也無。
可今日，在此處卻無妨了麼？難道杜玖的任務已經執行好了？
……應該不是，杜捕頭認出杜玖的這一舉動，應是出乎了杜玖的意料的——否則，還沒過十幾秒，杜玖的麵色為何又冷了幾分？
“真是漂亮，杜老爺果然好雅興啊！”
漂亮和雅興？這兩個詞剛在一塊，不會太奇怪麼？
那女子邊說邊望我這裏來，麵容精致的臉上，大眼睛烏黑有神。
“姐姐！”我失口叫道。
似曾相識的眉眼。
正回轉身和郭錦低聲說著什麼的杜玖聞聲轉了過來。
“抱歉，我……”不好意思地垂了眼眸，趕忙道歉。
杜捕頭的麵相輪廓，真的，與姐姐太過相似。可她唇邊的淺淡微笑卻是如此的陌然。眉宇間的凜然正氣——她是這個時代的女捕頭。而姐姐，夢中見過、清晰地記得的那張臉，仍舊帶著稚氣……
“聽說杜老爺在辰州府新娶一妾，想必這就是了。”那女子的笑，除了陌然之外，更多的，是一種落落大方的溫和。
“小女子無意衝撞，請大人見諒。”我低頭深深做了個萬福。為人妾，地位本是低的，何況我的出身，不過是州府衙役之女。
“看起來倒是很知書達理呢，杜老爺好福氣。”女子笑著看向杜玖。
看起來？倒是？這話怎麼聽得有些怪怪的？
“謝杜捕頭大人誇獎，讓捕頭大人見笑了。”
“如夫人，剛才大概是想姐姐了？”她點點頭說。
她怎麼知道我……哦，是說辰州府的那兩個姐姐吧？
“杜捕頭到東岩有事？”杜玖問。
“平安城和東岩城接連出現朝廷命官被殺之命案，”杜捕頭的神情驟然變得嚴肅，說出時的聲音亦是壓低了許多，全神貫注也才能勉強聽得，“宅家很是關注。”
宅家，是指皇帝吧？以天下為宅，四海為家”，故稱“宅家”。很久以前，高中時，背文學常識時背到過這個。
——不過，平安城和東岩都出現了朝廷命官被殺之命案？那日杜玖所不願說的，嚴格宵禁的真正緣由，就是這個？聽他們對話，在平安城時，消息應是還未流開——可能，就是現在知道的人也不多。
當時，杜玖就知道了這件事？那花美男“大俠”背後所受之傷，和這些，有關麼？通緝令上所畫之人是他，難道說——
“適才在城門邊看見貼了通緝令，那畫上之人，想必就是凶手了？”杜玖問道，臉上的驚訝隻一閃而過。
杜捕頭點點頭。
習慣化了的嚴肅表情，卻也看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杜老爺，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杜捕頭說著對我笑了一下，淺躬身抬手作揖，轉身疾步走開了。
“為什麼叫她姐姐？”耳邊傳來輕輕的一聲。
“哈？”我嚇到。
“嗯？”
我扭過頭去，發現杜玖正冷冷地盯著我，雙眼威脅地眯縫著。
那冷得能殺人於轉瞬之間的目光，我，真的要一直這樣害怕下去麼？
“我不知道。”
總算從牙縫間憋出了一句，刻意想裝著冰冷，卻不想說出來時卻是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他繼續盯著我，表情愈發冰冷，而我，也咬緊牙關、不甘示弱地回瞪著他。
我所說的，是事實，不是麼？
在林家莊時他問的那句——他若真是知道我的過去，一直蒙在鼓裏的那個人，是我才對，不是麼？
終於，他隻冷冷說了一句“你待會兒隨我進城”，接著一個幹脆的轉身，走開了。
隻剩了蒼白的模糊陽光，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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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不過是將銀票換了現銀，除了杜林之外，杜玖為何還要讓我和桔兒一同前去。
繞過了幾個路口，正到了一條極熱鬧的南北向大街。街心轉角，刷得雪白的牆，幹淨得幾乎反光的蒼青屋瓦，精致的烏漆雕花木窗——還隻是瞥了一眼，就覺得這家店秒殺了這一整條街上的所有店鋪。
杜玖大步直走，到了轉角處時，一個左轉，向那家“閃亮亮”到不行的店走去。
抬頭一看，門楣上懸著一塊金漆牌匾，上書“廣沂錢莊”四字——這廣沂錢莊，難道是全國連鎖的那種麼？
東岩城的廣沂錢莊，比了平安城和清水鎮上的都要大上許多，不論是外觀，還是內裏布置，也都比前麵那兩處的廣沂錢莊要華貴許多。光是四麵牆角放置著的花紋各異的彩瓷大瓶，估計就已是價值連城了罷？
店侍的態度也比了前麵兩處的要熱情得多——可當檢查到杜玖遞過去的最後一張銀票時，麵色卻略微一變，緊接著臉上出現了那種賠笑的表情——細心人一看，便知其中有鬼罷。
果然，身側的杜玖，望著夥計的反應，微眯了眼，目中冷冽更是厲害。
正站在後邊的桔兒突然打了一個嗝，條件反射地轉回身去看時，桔兒不好意思地垂了頭，正捂著自己的嘴，屏息憋氣。
待換好了銀子，出了錢莊，走到了一處人少的偏僻巷口時，杜玖卻突然停下了，吩咐杜林先拿了這些銀子，和桔兒一起先回去。杜林想是習慣了杜玖這種不解釋理由就直接給奇怪命令的習慣，隻點了下頭，而桔兒卻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沒奈何，也跟在杜林身後走了。
“大人？”
杜玖冰冷的目光轉了過來，一時被盯得心下發毛——是了，他說過的，在外邊，尤其是人多之時，最好要稱呼他為“老爺”。
“……老爺？”鼓起勇氣，幾乎從喉間擠出來一般，問道，“這，是要去哪裏？”
“隨我來。”杜玖並不回答，說完，轉身就走。
緊跟在他身後，竟走回了那家廣沂錢莊的後巷。杜玖讓我站在巷口等候就好，不遠處，那個夥計才剛出來，杜玖就大步上前，一手緊掐住那夥計的脖子，以能嚇退惡鬼一般的凶惡眼神緊盯住那夥計——瞬間幾乎能看見有高度疑似魂魄的白色半透明霧狀物被嚇得自那夥計頭頂冒出。
杜玖，還真有能嚇得人魂魄出竅的本事。
“……這……這位爺……適……適才……小的可有……有什麼不……不周之處……爺……這，這位……爺，小……小的知……知錯了……”
適才在錢莊大廳內見他口齒伶俐，這會兒卻被杜玖嚇得成了這樣。
杜玖又冷冷地瞪了他一會兒，才壓低了聲問道，“適才那張銀票，有何處不妥？”
原以為這夥計的臉已經夠青了，沒想到聽了杜玖這話，霎時又青了許多，幾乎轉為了絳紫——細觀杜玖手上動作，用力剛好，不至於如此。這夥計被嚇得幾乎窒息，除了杜玖那凶得異常的神情之外，還有就是杜玖的這句話罷？
其中，究竟有何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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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修改僅改了兩處錯字，原內容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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