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51 更新時間：12-09-11 23:05
蓋亞也似乎是感知到女媧此刻心中的狀況，隻見她微微一笑然後道：“女媧，你來，你來這裏，我是不會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但是我知道東方仙庭有一種仙術，你可以觸摸我的心，然後讀取我的記憶。”
你可以觸摸我的心，然後讀取我的記憶。
這是一個局，女媧知道。
她知道，卻不得不走下去的一個局。
阿波羅也明白這是一個局，他知道地母蓋亞決然不會打著什麼好主意，所以有些厭惡地說：“你有什麼，不能說？為何非要她去讀取你的記憶？”他知道女媧要是離蓋亞太接近，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說不清為什麼，他就是這樣知道。
雅典娜隻是有些嫌棄地看著這個已經瘋狂的地母蓋亞，向來她會尊重先祖尊重偉大的遠古之神，但是近些日子來蓋亞的所作所為她不太認同，作為地位在奧林匹斯山上舉足輕重的神祗，你可以胡鬧，但不能這麼沒有度！想起方才她在地下與那些百臂巨人的一場大戰，好戰如她雅典娜也是不想再來一次，所以看著地母蓋亞，雅典娜實在是無法給予她好麵色。“你當我們是傻子啊！蓋亞？”此刻她也不尊稱蓋亞一聲地母，期間對她的蔑視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地母蓋亞也不動怒，隻是扯著嘴笑了笑：“我怎麼當你們傻子了？”
赫爾墨斯聽得，嘖了一聲：“你這刻叫女媧走過去，傻子也知道沒有好事兒！”
此話說得在理，眾神一致點頭，會有好事兒才怪呢！
蓋亞看著女媧，露出一個誌在必得的表情，“我可沒有要求她過來，我說的是，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過來，我是絕對不說。”
好囂張！眾神心裏閃過這麼一絲感覺，看著這個地母蓋亞，明明是輸了，氣勢卻比贏了的他們還要囂張，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氣場？
宙斯頓時覺得自己的小心肝是那麼的疼，怎地自己就沒有那種氣勢呢？
眾神心裏也是憤怒也是苦悶，憤怒著蓋亞此刻竟然還是冥頑不靈，苦悶著此場戰爭的損失巨大，都開始紛紛指責起蓋亞來，蓋亞卻是無所謂般，一雙眼睛依然直直盯著女媧，仿佛是在等待。
阿波羅看蓋亞的眼神知道她是誌在必得，把握非常女媧會很聽話乖乖地走過去。他知道這是一個局，卻又明白女媧性格的倔強，她若是決定真的是要過去，該是沒有人能阻止她。
女媧也是遲遲沒有表態，她心裏此刻很安靜。她知道混沌不會貿貿然將她帶來這個地方，來了這裏，必然是有些事情在等待著她們。
而她清楚知道，等待著她的，便是已經如強弩之末的蓋亞。
輕輕地，她邁出了一步，引來了阿耳忒尼斯的一聲驚叫：“咦，你真的是腦袋秀逗了？還是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怪物對你施與什麼咒語？你明知道是陷阱，也要走過去？”她一直都覺得女媧是腦袋秀逗了，都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生活真的是兜兜轉轉驚驚奇奇充滿意外！
阿波羅禁不住心裏的擔心，馬上就是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向前走去。
女媧知道他的擔心，也隻是低低地說了一聲。“是命。”此話簡潔，卻隱含了千斤般的重意，聽得阿波羅是一愣。然後她又是低低歎逸了一聲，“無論你我，終是躲不過。”
終是躲不過。
這麼一句透滿淒涼感的話語，不知為何讓阿波羅下意識地鬆開了手。他看著女媧向著蓋亞步步走近，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小，看著她已經滿布塵汙的紗裙此刻已經蔓延上蓋亞子孫的血液，然後她，蹲下了身子。
在蓋亞的麵前。
麵容是不能再平靜的平靜。
蓋亞微笑著看著眼前這個即使看起來如少女一般年輕，卻已經有無法掩飾的蒼老呈現出來的東方神女，心裏隻是覺得有種快意的感覺在遊走。
即便她死了，也不是一事無成。蓋亞在心裏狠狠地想著，還有一個，至少還找到了一個，陪葬的。
女媧知道她在等待，也不用她說話，她便是伸出她纖長的手指，如往常一般，憑著一種微妙的感覺，觸上了她的眉心。
源源不絕的記憶化成一幕幕有聲音的畫麵，從那相觸的指尖處，隨著血液，流進了女媧的腦海深處。
那是關於蓋亞的過去。
是在暮色黃昏的時候，蓋亞發現了自己的手掌開始透明，這是一個新鮮的事情，在此之前數天，她已經覺得自己總是很勞累，想要睡覺。這對於已經存在在這個世界數萬年之久的蓋亞來說，是一件新鮮的事情。
而那一刻手掌的透明告知了她，自己的身體究竟是出現了一個怎麼樣的狀況。
天人五衰。
蓋亞知道，天人五衰是每個神仙都難以逃脫的一個命運。即使作為一個神祗，命數悠長，也逃脫不了一個自然定律。如人的老去，神也會老去。不過人的下場是墮入輪回中，再去紅塵，經曆生死。
神的最後，或是歸於虛無，或是墮入輪回。數千還是數萬年之後才會再在塵世中出現，其實是一個未知之數，蓋亞不知道。蓋亞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大限已是將至。
她黯然了一個晚上。在荒漠的大地上，最接近地獄深淵的地方，她在聽著自己的子孫在地獄下麵呻吟。遠遠那處奧林匹斯山上神宮燈火明亮耀眼。映照出蓋亞前半生的天堂與後半生的地獄，一切一切，都是她的選擇。
此時，在她思想最迷惘的時候，有一夜行者身披鬥篷。灌滿了風的鬥篷下看不出他的樣貌，隻看得他有東方人特有的輪廓，柔和而堅毅。他走至蓋亞的麵前，他知曉蓋亞是誰，還敢冒犯天威，問她一句：“若是你生命已到盡頭，還不知道究竟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這樣，算不算是很可悲？”
算不算是很可悲？
蓋亞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這麼的可悲。
那個夜行者有如黑夜深邃的雙眸，他輕易便能看穿蓋亞心中隱藏在理智下的所有。他就站在那裏，離蓋亞不遠不近，從不接近，卻是時不時出聲撩撥蓋亞一聲。
“你願意，在你死之後，他們還是被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下，熬過漫漫長長神的一生？”
“你這般仁慈為了奧林匹斯山，他們又還你什麼？憑什麼要為了人類的福祉，要你的兒女們受困於下？神不是比人要更高一級？該是誰為誰的奴隸，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
“你看，你看，遠遠那處，奧林匹斯山神宮之上，當年你曾在那裏掌握風雲。今夜情況又是如何？是宙斯在飲美酒，抱美眷。天下風雲，皆是隨著他一皺眉頭。你還記得曾經那個是你麼？你還記得麼？記得麼？”
……
隻需數天數夜，數數之語，足以將蓋亞內心隱藏了許久的欲望，全盤傾出！
有些念頭一旦在心中生根發芽，便如種子萌發，其破土之勢無法阻止。蓋亞也想不清自己為何這麼怨這麼恨！蓋亞隻知道自己無法不恨！無法不恨希臘十二主神，無法不恨這片大地，無法不恨自由之人！這世界在她的眼裏，全是一片讓她憤怒的美好！她容不得美好！眼裏再也容不得美好！容不得她從前傾盡全力都要守護的美好！
事情便是這般，這般開始，這般經過，這般一發不可收拾。
到最後，這般境地。蓋亞不知道這個答案。女媧知道，是混沌將她心中的負麵想法無限擴大，以致她失去了理智。
以致她落得如斯田地。
混沌竟然是如此恐怖。三千年後一夢中醒來。他已不是當初那頭愚鈍的怪獸。隻會以蠻力破壞世界。三千年後的他融合了伏羲的靈魂後，開始學會了思考。
那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會思考的混沌，隻需要用寥寥數語，便能將強大如地母蓋亞般的女神撩撥反叛，給神界人間帶來這麼一場災難。
他甚至不用出麵，也已經能重創神界。
女媧意識到，一切都已是今非昔比。
忽然有一雙冰涼的手握上了她的手腕。女媧知道是蓋亞。
在眾神的目光中，蓋亞緊緊地握著女媧的手腕，露出了一個森然的微笑，那是一種快意，報複的快意從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來。
“女媧，你足下，是我子孫千千萬萬的血液，你手上有我今日名絕之血，我天人五衰之期已至！我今日之境便是你明日之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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