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28 更新時間：12-08-11 12:09
夕陽晚照之下，銀色的時間籠上了一層橘色的光芒，太和殿前，擁著一身錦色狐裘的貴婦人迎風而立，帶著涼意的風吹動她鬢邊的發絲，女子身形消瘦，高挑的身姿在雍容的狐裘的包裹下更顯妖嬈，她側目遠眺，望向了不遠處聽雪樓的方向，那裏距離太和殿隻有十數米之隔，此刻，隻聽得陣陣歡笑聲傳來，引得過往的宮人都駐足朝裏麵張望。
“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居然敢在太和殿如此吵鬧？”從殿內走出來的銀甲軍人也聽到了那樣的笑聲，他沉下臉，低低說了一句。
“是雪兒和逸兒他們吧，聽宮人來報，那三個孩子在那裏打雪仗呢。”唇角掛上了一抹精致的笑容，在笑的時候，女子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起來，不似剛剛那般冷漠疏遠。
“雪兒？這孩子越發沒大沒小了，都是給她娘親寵的，這樣不加管教，日後長大了該如何是好？”聽說是自己的孩子，白羽臉上有了些微的怒色，他是軍人出身，從小就遵守著各種嚴苛的規章製度，在他看來，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應該從小嚴加管教，才能不失大家風範。
“雪兒很好啊，是個好姑娘呢。”一旁的白玲卻隻是淡淡地微笑到，“和從前的我很像呢，希望以後她能有一個比我好的結局啊。”
“和你很像嗎？她不過是個隻會撒嬌的小姑娘罷了，哪裏像你那般文武雙全呢，你是太看得起她了。”白羽對自己的孩子卻沒有半分誇讚的想法，隻是有些無所謂地說，“這樣的女子，又如何配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又怎麼母儀天下呢？”
“母儀天下，哥哥是想把雪兒送進宮嗎？”似乎是有些吃驚聽到這些話，白玲側過頭，看著自己的哥哥。
“這不是約定嗎？沈家的皇後，曆來都是從白家選出來的，沭兒這一輩，白家能陪得上他的孩子隻有雪兒了。”白羽說得很輕鬆，仿佛在談一件和他自己無關的事情。
“可是，你問過雪兒她願意嗎？你就這樣擅自安排她的一生，她以後真的會得到幸福麼？”白玲歎了口氣，以其說她在說白雪，還不如說她在說自己吧，就是因為這樣被父母肆意地安排，所以才注定了她後半生的不幸吧。
“若不是選雪兒為後，妹妹又想選誰？難道妹妹是想趁這個機會拉攏其他家族嗎？若是這樣，我也沒什麼意見，畢竟是你自己的兒子而已，終究還是沈家的人……”有些不悅地說完，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拿出一卷卷宗，遞到了白玲麵前，“這是西海的戰報，鮫人似乎是極為憤怒了啊，一向不喜歡反抗的種族居然都堅持了半月的戰事了。”
“都怪從前素德對他們過於壓迫，西海邊上的居民都不把鮫人當人看，還經常有商人拿漂亮的鮫人做買賣，聽說這次的戰事起因就是西海上的海盜擄走了鮫人的公主，引發的仇恨吧。”白玲接過戰報展開，看著看著眉頭就微微皺起，“其實都不過是借口罷了，這場戰事，或早或晚總是會爆發的吧，就算是鮫人不想反抗，西海的那些人也想將不善於反抗的鮫人徹底征服吧。”
“可是，這次鮫人似乎得到了什麼援助，我們的軍隊可是節節敗退啊，在這一下去，可如何時候？”白羽也皺起了眉頭，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沉聲說。
“娘娘和將軍放心吧，不出三日，鮫人定當不戰而退，我們隻需最後堅守三日便好。”就在這時，卻又有一人從大殿中走了出來，那是一個身著紅色狐裘的青年，他墨色的長發並沒有綰起，而是隨意地披散著，在夜風中糾結飛舞，他來到了兩人身後，躬身一拜，聲音淡然。
“嗯？怎麼說？”聽到來人的話語，白玲回頭，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個年輕人。
“那些鮫人之所以會贏，全憑今次又西邊吹來的季候風，他們迎著風勢，用火攻之術，再結合他們輕盈的身手和在水中的自由活動，連續破壞了很多艘我們的戰艦，這次的戰場在西海上而不是在陸上，所以，我們吃了很大的虧。”年輕人也並不多禮，站直了身子，款款陳述。
“你……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西海的戰事？”看到這個意外出現在太和殿，還在太後麵前從容說話的男子，白羽的臉上多了幾分警惕之色，右手還不動聲色地搭上了腰間的劍柄。
“微臣張呂清，是太後娘娘新點的欽天監，見過殿前大將軍了。”自稱張呂清的男子拱手作禮，聲音朗朗。
“張呂清？從前不曾聽說過你啊，你怎麼會知道西海戰事的？”看著這個一臉淡然笑意的年輕人，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文文弱弱，卻讓他感到莫名的懼意。
“不過是昨夜從水鏡中得知的罷了，如微臣所說，娘娘和將軍不必擔心，西海戰事必將在三日之後結束。”他答得十分從容，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般。
“你怎麼斷言三日後會結束？這西來的季候風會吹一季的啊，若是一直這樣，我們恐怕要等到來年春天啊。”白羽有些不滿他那邊從容高傲，皺了皺眉，說到。
“因為，三日之後，西來的季候風就會改變方向，他們再也不會有任何依憑，將不戰自敗。”低低地笑了起來，張呂清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改變方向？怎麼可能……”白玲伸出手，接住被夜風從房簷上吹落的薄雪，歎了口氣，“難不成，你還會操控風向不成？”
“微臣不才，正好有這樣的能力，倒是可以助西海上的眾將士一臂之力。”躬身一拜，張呂清笑著說，“不過，微臣有一個請求作為交換。”
“放肆，這是在太後娘娘麵前說話的口氣嗎？你這小小欽天監也太過放肆了吧，還不給我跪下！”終於被他那樣平淡不驚的口氣激怒了，白羽握緊了劍柄，冷眼看著張呂清，狠狠地說。
“哥哥，不要動怒……”白玲卻隻是不在意地搖了搖頭，伸手按住了白羽握住劍柄的手，“你且先說來聽聽，什麼請求？”
“我希望天義和西海的鮫人重修舊好，擊退鮫人軍隊之後，就不再與他們發生衝突。鮫人不善戰，也不喜戰，很看重族人，這次戰事也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族人罷了，若是休戰之後，天義能和鮫人達成平等條約，和鮫人平等共處，也是一件好事啊。”張呂清俯身一拜，聲音中終於有了幾分恭敬之意，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嗯？你居然是為鮫人說情？”白玲轉頭看著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初見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男人定然是一個很強大的人，卻沒有相想到，他還會為了與他毫不相關的鮫人求情。
“你說的這些，哀家也曾考慮過，與鮫人交惡本就不是我們的本意，若是能借這次機會重修舊好也不錯。”終於，白玲點了點頭，笑著看著這個新任的欽天監，“若是這次你可以讓我們不戰而勝，那麼一切就按你說的去做，天義與鮫人平等相處。”
“微臣現在這裏謝過娘娘應允了。”張呂清俯身一拜，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麼，遲疑了片刻，還是緩緩開口，“還有一件事，微臣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什麼但說無妨，不必拘束，若是說得好了，哀家重重有賞。”白玲笑著看著他，眼中有些許的期待，這個張呂清，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有趣啊。
“這次鮫人能得此法大敗我們的軍隊，必然是得人相助的，恕微臣直言，娘娘和將軍還得多注意塞北那位才好。”點到即止，張呂清自己也知道有些話說多了反而不好，隻需說得恰到好處，他們便會明白。
“你是說……”聽他提起塞北的那個人，白玲和白羽臉上微微變了一變，半響，白玲才緩緩點了點頭，“知道了，這些，不要再對其他人說起。”
“晚宴也要開始了，微臣就不打擾娘娘和將軍的家宴，就先告退了……”張呂清微微笑了一笑，俯身作禮，也不等兩人回答，轉身，準備離去。
走出殿門的時候，他抬頭看向聽雪閣的方向，頓了一頓，緩緩地說：“在那邊的兩位公子，將來都是人中之龍啊，若得其相助，陛下定然如虎添翼，一統東陸也不在話下。”
“嗯？是說的晏子陵和逸兒嗎？”聽他這麼一說，白玲先是一愣，脫口問了一句，才發現那一襲紅衣已經飄然走遠，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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