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2 更新時間：12-08-21 12:09
天啟二年，春，帝都風光旖旎，帝聖駕西郊獵苑，率文武百官狩獵演武，以示天義龍威。
初春的風由南方吹來，帶著溫潤的水汽，打在人臉上也如同情人輕柔的撫摸，完全沒有冬日的幹冷。
“大人，馬車已經備好了，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回廊內，有婢子垂首靜立，低聲喚著，她站在門邊，時不時地抬頭偷瞧屋內的兩個人。
“啊，就來，謝謝你，春婉。”房內換上一身輕騎裝的年輕男子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朝外走去。
剛走了兩步就被原本站在一旁伺候他用早膳的女子叫住了，那女子上前，俯下身為他整了整扣在靴子上的帶子，才起身笑著囑咐他騎馬的時候小心些。男子笑著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
這樣的場景，她們經常看見，那個叫端木晴華的女子，雖說是晏府上的管事大丫鬟，可是，他們的晏大人卻從來不把她當丫鬟看待，端木晴華對晏子陵照顧有加，晏子陵外出的時候，晏府也是她掌勢，在所有的下人眼裏，端木姑娘儼然就是晏府的女主人了，隻是晏大人卻從來不曾對她表露過愛慕之意，也不曾見他親睞過哪家的貴族小姐。
聽說，晏大人在家鄉川平郡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姑娘，他遠來帝都就是為了出人頭地，然後回去迎娶自己的戀人的。大家在感歎晏子陵情深的同時，也不免惋惜這麼好的一個青年才俊卻是早已心有所屬。
“春婉，今天著意讓崔二他們晚上拉馬車去城門迎大人，要在獵苑待一天大人肯定會累壞的。”看著晏子陵走遠，端木晴華收拾了碗筷出來，低聲交代侯在門邊的春婉。
“大人說他今日與白家世子還有郡主一起回來，要我們給他留門就好了。”春婉回過神來，低聲回稟，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性子柔和的端木姑娘她總是存著幾分畏懼。
“郡主？是白將軍家的雪郡主嗎？”說起那個名字，端木晴華頓了一頓，歎了口氣。
“正是，雪郡主自從上次大人赴了太後的晚宴後，就一直和大人還有小世子走得很近，依奴婢看，是郡主喜歡上我們大人了吧。”春婉說笑著，抬頭就對上了端木晴華淩厲的眼神，嚇得她慌忙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
“這些事情，不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能隨便說的，”端木晴華看著她，冷冷地教訓到，語罷，她終是淡淡歎了口氣，看著園中日漸扶蘇的花木，低聲喃喃，“雪郡主卻是是一個好姑娘啊，可惜，最終還是陛下身邊的人，所以，這樣的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知道了嗎？”
“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說了……”春婉喏喏地認錯，然後俯身作禮，退了下去。
“白雪麼？有那樣的父親，她這樣的人又怎麼配得上子陵呢？”看著婢子退了下去，端木晴華看著雲開日出的天空，淡淡地冷笑著，低聲感慨了一句。
融融的春日灑落在精致的宅院中，映得森冷的建築也染上了一層暖意，可是，這樣的溫暖，依舊化不開宮裝女子心中的陰鬱，她看著園中春意盎然的景色，終是冷冷笑了一聲，轉身離去了。
皇家獵苑位於鄴水城的西郊，此時，正值初春，樹木花草抽出新芽，苑內已經四下奔逃著從野林裏捕抓回來的各種動物。
春獵是天義皇家每年必然舉行的大規模活動，每年初春，皇帝都要帶著文武百官前往獵苑狩獵，以昭示來年的豐景。
“啟稟聖上，弓箭馬匹均已備齊，官員們都等著陛下來開今年的第一箭。”有宮人牽馬前來，俯首稟報。
坐在金輦裏的少年聞言起身，不等親隨來扶便縱身躍下了大輦，他今天著了一身淡金色的軟甲，黑發被束在腦後，線條利落的俊顏上揚起一抹滿意的微笑，他扶馬一躍，跨上了墨色的戰馬，迎風而立，意氣風發。
“晏愛卿，白愛卿，你們也隨朕一起來吧。”少年俯首，看著一直靜隨在輦旁的青衣侍郎和一身軟甲的金吾衛中郎將，開口說到，“來人呐，給兩位愛卿備馬。”
“陛下，微臣不會……”晏子陵有些為難地抬起頭，卻又不再敢說下去。
“來，來，這有什麼難的，不會的就讓白愛卿教你好了。”沈沭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他拿著馬鞭輕拍這馬兒，笑著說到，看到宮人已經將馬牽了過來，他又再次催促到。
“晏侍郎又何苦壞了陛下的興呢，不會騎射的話，我來教你吧。”白逸已經躍上馬匹，拿過了隨侍遞給他的弓箭，策馬走到了晏子陵身邊。
“微臣領旨。”推脫不過，晏子陵隻得翻身上馬，將箭囊背在身後，然後將弓箭掛在了馬鞍上。
“走吧，子陵和雲山隨駕。”一揮馬鞭，持弓背箭的帝王騎馬奔馳而出，衝入林中，晏子陵和白逸個不敢怠慢，都慌忙催馬跟了上去。這幾個月來陪在沈沭身邊，晏子陵不僅與陛下和白逸一起研習了詩書字畫，偶爾也會與沈沭一起學武練戰，不過，到現在為止他也隻是學會了騎馬而已。白逸自小學習騎射，在這方麵可以算是一個好手，不過，難得的是，他居然肯開口說要教他。
長箭呼嘯，直直射向在林間奔跑的兔子，灰兔還來不及逃走，便被一箭射穿了尾巴，牢牢地定在了地上，隻能痛得拚命掙紮。
“陛下箭法果然入神入化，微臣實在佩服。”一幹臣子見此，都笑著吹捧到。
“第一箭已開，眾卿家可以策馬入林隨意射獵，今日成績最好者，朕重重有賞。”十一歲的孩子揚了揚手中的硬弓，聲音洪亮而沉穩，在百官麵前沒有一絲慌亂，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
“你們也去吧，讓晏愛卿和白愛卿陪在朕身邊就好了。”沈沭看著官員們漸漸策馬散入林間，也回頭對著一直緊隨在他身後的四名親衛說到。
“可是，屬下的任務是保護陛下。”親衛有些擔憂地看著帝王，既不敢抗旨，卻也不想離去。
“這裏不是還有白愛卿嗎，白愛卿的武藝是你們能相比的麼？”見他們猶豫，年輕的帝王板起了臉，冷聲說到，“朕在自家獵苑中狩獵難道會有什麼危險不成？還不給朕退下！”
“屬下遵旨！”不敢再違背旨意觸怒龍顏，親衛們隻得策馬退了下去，林子裏隻剩下了沈沭，白逸和晏子陵三個人。
“陛下，這樣不好吧，畢竟有他們隨侍，可以確保陛下安全啊。”看著退了開去的親衛，晏子陵始終是有些擔憂地說到。
“放心吧，子陵，不是有雲山哥哥在嗎？他功夫可好了。”看著退去的親衛，帝王終於舒了一口氣，聲音也變得親和了許多。
“陛下稱微臣白逸就好，哥哥兒子實在是不敢……”聽他這麼一喚，馬上的白逸也是吃了一驚，翻身下馬，跪在地上，沉聲恭敬地說到。
“雲山哥哥你不必如此，沒有外人的時候就讓我們以兄弟相稱吧，子陵哥哥和雲山哥哥一直陪在沭兒身邊，沭兒一直想謝謝兩位呢。”這話一出口，一旁的晏子陵也變了臉色，沈沭見此，忙正色道，“就是這樣了，以後若是沒有外人，我們三人便以兄弟相稱，兩位比朕大，就是朕的哥哥了，這是聖旨，若是你們誰敢說一個不字，就是抗旨不尊之罪。”
“這……”聽到他這樣說，白逸和晏子陵對視了一眼，終於之後低低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那麼，微臣隻好遵旨了。”
“太好了，又多了兩位兄長，以後你們就叫我沭兒或者三弟吧。”催馬前行了幾步，沈沭勒馬回頭看著身後兩個仍然有些慌亂的人，終是笑了起來，“大哥，二哥快來吧，我帶你們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
他說完，也不去管兩人，隻是徑自策馬前行，朝著遠處奔馳了過去。留在原地的晏子陵與白逸對視了一眼，終是一同策馬追了上去。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雲山也之好遵從了，晏侍郎比雲山略微年長，就稱大哥吧。”一邊策馬，白逸一邊淡笑著說。
“陛下還真是亂來啊，這樣要是讓其他臣子或者太後知道的話，肯定要治我們的罪了吧。”晏子陵卻隻是苦笑著歎了口氣。
“既然是聖旨，我們也是不得不遵從的，還是晏侍郎嫌棄我這個兄弟不成？”聽他猶豫，白逸卻依舊笑著說到。
“白公子嚴重了，既然白公子不嫌棄，子陵就算是高攀了。”晏子陵終是說不過他，隻好笑了笑，催馬前行，去追趕遠去的帝王了。
“高攀嗎？”白逸聽他此語，隻是淡淡笑了笑，也跟了上去。有春風拂過林間，吹動新綠的樹葉，吹起沙沙的響聲，林間也變得愈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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