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7 更新時間:12-06-08 15:43
那一年,我脫下長袍-鎧甲罩身。
那一年,我告別家鄉-奔赴戰場。
那一年,我棄孝擇忠-保家衛國。
那一年,我痛斥所愛-背棄諾言。
那一年,我戰功累累-加官晉爵。
那一年,我身負重傷-告老還鄉。
那一年,我重返家鄉-全家歡喜。
那一年,我年青有為-取妻生子。
那一年,我身披孝衣-家破人亡。
那一年,我心灰意冷-重返戰場。
那一年,我揮刀如麻-國仇家恨!
火紅色的戰場,硝煙彌漫,多少個靈魂奏響了鎮魂之歌。
長矛大刀,弓箭火炮,何以畏懼?
“主子,國仇家恨,何時能了?”
“路姚,血海深仇,致死方休。”
屍橫遍野的山穀中,兩個身披戰甲的人矗立在鮮血中。一個眼神滄桑,神情惆悵;一個麵貌清秀,表情堅定。
經曆過一場浴血奮戰,所有的戰士整兵修整。黑色的行軍帳中。諾成撫摸著一塊白玉,仔細看去竟隻剩了半塊。
“主子,糧草已到,何時出發?”
“恩恩怨怨,到了了結之時,天意如此,奈何不能違抗之。路姚!備馬!我要親臨戰場!”
紅棕色的戰馬,嘶鳴不斷,兩軍陣前水火不容。曾經的知己摯愛,現已兵戎相見;當初的海誓山盟,如今已物事人非。
“司徒威明氏-諾成,你可還有話和我說?”
“無話可說!”
問話之人,一身紅櫻戰甲,英姿颯爽,秀麗的容貌,竟是一個巾幗將領。
刀劍無眼,兵器相接,不斷的有人死去,又不斷的有人衝上去。生命是如此的卑微,他們活的轟烈,死的壯烈。
眼前的兩人早已見慣生死,無謂無懼。隔著震天的廝殺聲,兩人立足軍中,猶如柱子般支撐著兩軍的天空。
曾經的年少輕狂,曾經的溫情軟語,曆曆好似昨天。兩廂的纏綿隻餘滿心的傷痕。
諾成,我永遠不會與你刀槍相見,當初的佳人相伴,蔚宵羅氏-紅棠一遍又一遍的訴說。
天空紅了,映紅了所有人的眼睛。
“諾成,這就是我們的命運,我們無力反抗。”
初識佳人,月色怡人,美酒佳肴,徹夜暢談,私定終身。父母阻撓,以死相逼才換來片刻逍遙。
兩情相悅時,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國破家亡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當年的紅櫻樹下,佳人在懷。
“諾成,我們何時能退隱山林?”
“父母皆在,豈能不孝。”
這是第一次錯過,錯過相諧一生的機會。
“諾成,我們成親吧,嫁雞隨雞。”
“國難當頭,豈能兒女私情。”
這是第二次錯過,錯過了話中的隱喻。
“紅棠,一定要走嗎?不能為了我留下?”
“晚了,父王已經出兵。”
“你是說,我們會在戰場相遇。”
“是的,除非你現在了結了我。”
我提劍的手不停顫抖,寶劍脫手,從此行同陌路。隻是再見之時便是敵對之日。
“主子,雙方傷亡慘重,是否撤兵,來日再戰。”
“傳令下去,活捉敵軍戰將!”
路姚傳令下去,片刻功夫,攻擊開始,當路姚將紅棠壓到我麵前,早已傷痕累累。
“諾成,你殺了我吧。”
“你不能死,你就是戰爭的轉機。”
紅堂眼中絕望空洞。兵不厭詐,蔚宵羅氏鳴金收兵,割地賠款,為奴為婢,從此不得翻身。
紅色的印記拓上紅棠秀美的容顏,從此決絕。午夜夢回,曾經的才子佳人,如今的仇人相見。命運如此,本已聽之認之,奈何皇帝昏庸,百姓備受淩虐,隻能揭杆而起,從此無忠無孝,無愛無恨。
我黃袍加身,受萬人朝拜。無論是千古罵名還是流芳百世,我司徒威明氏-諾成認了。
我絨馬半生,之徒問心無愧,到頭來,我愧對妻兒,愧對父母,愧對國家。
破敗的仆人房,燈火搖曳,窗邊的剪影如此熟悉。多少次在紙上描繪那柔美的輪廓,卻一夜之間焚燒怠盡,隻為棄筆從絨,到頭來不過一紙灰燼。
“窗外何人?”
“是我。”
“賤奴紅棠,見過吾王。”
原來我們早已傷痕累累,那一晚,我們徹夜纏綿,隻是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情分,隻有奴仆的不得反抗,和君王的絕對權威。
我排除萬難,迎娶紅棠。大婚之日,紅棠低眉,無喜無憂。洞房花燭,紅棠順從,不卑不亢。
勵精圖治,隻為百姓安康,盡心盡力,隻為滿心虧欠,愛民如子,隻為妻兒安寧,平定叛亂,隻為父母之托。
“紅棠,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賤奴隻求一死。”
我束手無策,心痛難當,原來我竟傷你至此。多少個夜晚,我隻能輕撫你額上的印記,沒一次都會灼傷手指,那是我傷害你的證明。多少次,我執子之手,卻不敢妄言與子攜老。
“打掉孩子,否則送我離宮,不然同歸於盡。”紅棠的每一句話都如此決絕,以至於我心如死灰。
六月飄雪,我親手喂了紅棠墮胎的湯藥,老天都要懲罰我斷子絕孫。我找人抹掉紅棠臉上的奴印,送她出宮。
“主子,事情已辦妥。”
偌大的皇宮再也沒有我容身之地。
三年後,動亂再起,蔚宵羅氏攻入皇宮。紅棠依舊秀美,隻是再無往日歡顏。
“司徒威明氏·諾成,你可還有話對我說?”
“無話可說!”
同樣的對話,同樣的對峙,同樣的傷害,又一次上演。曾經月下的仆人房上的剪影如此明朗,如今已母儀天下,在這亂世之中,更朝換代,百姓早已習以為常。
簡陋的屋舍,清苦的生活,心境卻異常清明。
“主子,夜涼,回屋休息吧。”
“路姚,你為何不留在宮裏?”
“我曾發誓,誓死追隨主子。”
“我就是個背信棄義之人,又怎敢承受如此厚待。路姚你自尋出路去吧。”
“主子,你在我在,你亡我亡。”
“哈哈哈,我諾成一路成錯,卻結識了你這麼個忠心義膽的兄弟,此生足以。”
“主子,你為何不重整河山?”
“百姓安居,合家歡樂,這個地位奪不奪又有何意義?”
每天舞文弄墨,日子雖然寒酸卻也平淡。十五歲開始征戰沙場,看盡了悲歡離合,經曆了生死離別,十年而爾,心境早已不複青春。
“主子,王城被圍。”
我抬頭看月,月光冷冷,情人心脾。
“路姚,你去幫她一幫,待我還了她的虧欠。”
路姚領命而去,我不再附庸詩詞,隻是整日整日的坐在紅纓樹下看著遠方的道路,等著那個忠肝義膽的孩子。
路姚回來了,是那個冷透了的屍骨,送他回來的人走了,我靜靜的坐在紅纓樹下,一夜白頭。
重拾戰袍,兩軍陣前,擂鼓震天,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壯誌雄心,有的隻是滄桑過後的血痕。
紅棠,我欠你的債今日便還你,來世我們便不要在相見,至死糾纏,也不過一世的神傷。
妻兒,我們今生無緣,黃泉之下我們再續前緣,生生世世,直至海枯石爛,我的責任無從推卸。
這一世,我負了所有人,來世,我一一償還。
兵器交融,血色彌漫,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早已分不清敵我。鎧甲被鮮血浸染,透著妖豔的紅色。遠方的城牆上,紅棠毅然矗立,看不清麵貌,隻是身材依舊。
那年的櫻花樹下,溫婉的歌聲,柔情似水,曼妙的身姿,妖嬈嫵媚。那年的櫻花樹下,情意濃濃,山盟海誓。那年的櫻花樹下,低聲的哭泣,訴說離別。
戰到最後一個士兵,早已傷痕累累,無力支撐這破敗的身子。依稀記得爹娘的叮囑,俘虜除盡日,我兒還家時。爹,娘,孩兒驅盡俘虜,家何在?
“你這頭發為何。。。”
一頭的白發早已被血水染紅,紅棠細細的穿過發絲,卻弄得一手的血汙。眼中明滅的神色,憂傷婉轉。
“家何在?”
紅棠震驚的看著我,鮮血噴出,命不久矣,一絲殘喘而已,生死有命。
黃色紗帳,明滅的燭火,人影晃動,紅棠的聲音鎮靜決絕。
“救他!”
我笑了,無心之人,救來何用?這命也隻是苟延殘喘,那麼多人離我而去,我無力阻止,現在,終於可以追隨而去。
“諾成,我們的孩子。”
晃動的人影中,紅棠的輪廓俞加清晰,他懷裏一個兩歲大的娃娃,和我死去的孩子有幾分想象。紅棠,我給了你機會逃脫,為何要再入火坑。原想來世再無瓜葛,你為何私自紅繩係腕,至死相隨。
我以為,你是我今生唯一可以還清的人,誰知我欠你的更多。
“紅棠,我恨你,你為何讓我來世都不得解脫。。。”
戰後的城牆上,黑旗高掛,紅棠一身孝衣屹立旗下,懷中的孩童牙牙學語,遠處的戰場一片蕭條,無知的孩童,憂傷的母親,奏響了傷心的旋律,夕陽西下,享年的司徒威明氏·諾成二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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