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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275  更新時間:12-06-08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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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蘇州到臨安,快馬加鞭也要大半個月。大運河南方段的控製權在南宮世家手裏。南宮遠再怎麼坐吃山空,祖宗拚搏下來的命脈就是運河水陸,他不會割斷南宮的血脈。這麼一來,孫府的人馬南下臨安,就不得不走陸路。古來楚越山陰之地多山多水,林密獸集,路途難走。

    孫府第一批人馬在孫一重的帶領下先鋒開路,沿途留下記號給夏青領隊的第二批孫府人馬。兩對人馬一慢一快,在中途彙合。此時已經十天過去。

    還有一半的路。夏青捏了捏眉頭,咳嗽幾聲,一路奔波,他本就是身體底子弱的人,此刻越顯憔悴。

    孫一重切下幾片熏烤的火腿肉,用竹簽串著遞給夏青。

    “公子,我們不著急一時片刻,你要多多休息。”孫一重提醒夏青。

    “我不能等。”夏青蹙眉,火腿肉又幹又硬又鹹。

    難以下咽的或許不是嘴裏的吃食,而是心裏原本就堵著的一口氣。陸灰衣已經肯定比自己先動手了。

    “公子,你叫我投靠老伯我靠了,你叫我出手傷你我傷了,你叫我半路等你我也等了。”孫一重低著頭,悶聲悶氣,“我本是村野匹夫,無名之輩,是公子你救了我全家,戴天之恩我必為你做牛做馬為你出生入死我……我是真心……”

    “你究竟要說什麼?”夏青警覺地瞥了瞥四周,其他人都三五成群地圍篝而坐,沒人注意他與孫一重說著什麼。

    孫一重像是被魚刺卡了喉嚨,臉都漲紅了,“我、我就是替公子、替公子不值!”

    竹簽半截戳進土裏,夏青起身拍了拍塵,不緊不慢不冷不熱地說道,“做份內之事,說該說的話。懂嗎?”

    孫一重跟著夏青站起來,“屬下緊遵!”

    夏青神色不驚地睨了一眼孫一重,對方察覺到這一眼背後實質性地力量,頭低得更下。

    “孫一重,你就是太莽撞。”有勇無謀又有可用,遲早如同孫劍一樣,遭人陷害丟失性命。

    夏青卷起簾子就進了帳篷。孫一重抱著刀席地坐在帳篷門側。公子,你安心,我守著你。

    就在孫府的人趕路期間,律香川在南宮遠的調理下,新傷舊傷一並好了。除了臉色差點,其他已經經脈通暢,內力靈運,功夫自如。

    南宮遠已經知道陸灰衣的存在,皇宮暗殺組織、皇族秘密武器、直接聽命於皇帝也隻聽命於皇帝的綠蠍子,陸灰衣就是綠蠍子的最高首領,統領全國各地的綠蠍子武士。那日帶走律香川又重傷律香川的人也是陸灰衣。

    陸灰衣不是給律香川致命一擊,而是在他背上拉了道口子,徘徊香裏摻雜著迷香,陸灰衣的目的不是要律香川的命,仿佛小孩子天性頑皮喜好鬧事,陸灰衣就像是故意要律香川痛得死去活來。

    “陸灰衣究竟是怎樣的人啊?”南宮遠不禁問道。律香川武功不說絕頂,起碼橫掃大半個武林都找不出幾個能相抗他的人,陸灰衣輕而易舉就能製服律香川帶出南宮府,武功起碼與孫玉伯一個級別。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律香川想起陸灰衣在馬車裏說的那翻話——“第一次派殺手伏擊不過是測試下你夠不夠格為我做事,第二次就是為劫走你,告訴你律香川該為我完成的任務。”

    南宮遠攤開的畫卷,畫裏的人第一眼看不出什麼,愈細看卻愈覺得畫中人美不勝收。這種感覺很縹緲,或許是因為畫中人衣帶飛舞猶如九天玄仙,神情安然,嘴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眼神縹緲難以形容他究竟看到了什麼,一眼萬年,紅塵看破。

    南宮遠把畫掛了起來,退到對麵的檣上,拉開距離觀察。

    南宮遠忽然驚起,“這、這人不就是——”

    南宮遠抬臂手指,那個名字在喉嚨裏翻滾幾下,咽不下去,吐不出來。他是真希望自己看走眼了。

    律香川平靜地替他說出畫中人的名字,“畫的就是夏青。”

    南宮遠既驚訝又驚恐,為什麼陸灰衣有夏青的畫像?他們認識?還是有仇?如果他們是相識故人,那代表什麼?陸灰衣是蠍子王,那夏青是不是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事情越來越複雜,代表前路越來越危險。

    律香川看著南宮遠一頭霧水,上前取下了畫,重新平鋪在桌子上。

    “過來看。”律香川摸著夏青畫像的金玉腰帶,“你認得這上麵的圖案嗎?”

    南宮遠仔細一瞧,“咦”了一聲,“我怎麼看著不像圖案,像文字。”

    “文字?”

    “嗯,文字,一定是文字。”南宮遠皺著眉頭眯了眯眼,回憶道,“我爺爺去世,我們送葬,南宮家的女眷隻能送葬到族陵外,南宮家的直係男親要送靈入陵園內。當時我還小,隻記得我們南宮家的族陵好大好大,我們南宮家族世世代代死去的人都葬在那裏,我好奇亂跑,迷了路,走到最深處,那是我們南宮世家最早下葬的人,那個人就是我們南宮一族的發家人,族譜第一位,南宮玉。”

    “南宮玉?是個女人?”

    “是,她是女人,了不起的女人。我在她的墓碑上看到過這種圖形文字。”

    “哪朝哪代的?”

    “不知道。”

    “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我們家族有文字記載的朝代出現在越王勾踐時期。但是這文字,我看……”南宮遠猶猶豫豫,“就像鬼符。”

    “什麼意思?”

    “以前聽老人們講起,鬼符是一種活人寫不出也看不懂的文字,因為這種文字,出手於不可知的力量,隻有死人才看得懂。”

    “不可知的力量……”律香川回味這話,慢慢地來回摸著畫裏腰帶,“陸灰衣說,我要幫他找出畫中的秘密。他說,他們需要一股神秘力量的引導。”

    “他為什麼要找上你?”南宮遠奇怪地問,“我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憑什麼認定你一定會幫忙?”

    “不是幫忙,是必須完成的任務。”律香川說道。

    當時陸灰衣在律香川後背劃開一道口子,嘴裏說的就是這句話——這是你必須完成的任務。

    陸灰衣:“律香川,他幫了你這麼多,輪到你替他還債了。”

    律香川:“他是誰?”

    陸灰衣:“畫中人。”

    聽了律香川說出當時的情況,南宮遠更加不解,“你是說陸灰衣告訴你,你必須完成任務是因為你要替夏青還債?什麼意思?誰會幫一個毒死自己的人的忙?”

    “南宮遠——你把我帶來臨安做什麼?”

    南宮遠沒料到律香川突然掉轉話頭,一時愣住。

    律香川反問道:“難道不是他下的命令?”

    南宮遠急忙辯解:“是,可是……”

    “可是他隻交代你給我攻城圖是不是?”

    “是,他說攻城圖略必須在你身上才安全。從孫府盜竊攻城圖,孫玉伯很快就能查到是去向,而你在他的認知裏已經是個死人,把最重要的東西放在“死人”身上最安全。孫府的探子就算翻遍整個南宮府,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來,這些在臨安的眼線不比在蘇州的眼線,他們聽說過你但都不認得你。”

    “所以孫玉伯會直接派人馬過來,他要奪城,你們將計就計要來個請君入甕,坐實他的罪名。”

    南宮遠點點頭,“正是如此,而且整座臨安城的守衛布局已經重新安排,每個軍事據點或更改或增加,每夜巡城士兵隊伍人數增多次數頻繁。孫玉伯的那份攻城圖已經沒有戰略意義,隻作為他謀反的鐵證,呈堂定罪之用。”

    “南宮遠,你可知道你是在和朝廷打交道。”

    “當然知道啦。”南宮遠輕笑一聲,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我雖沒你老謀深算,可也不是傻瓜。他坐擁這麼大財力物力,不是皇室家族就是權高位重之臣。等等——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陸灰衣?”

    南宮遠稍一思慮,又道:“不對,不大可能是陸灰衣,如果是他,他與我議事何必每每托付中間人轉達?我們都是長期居住在臨安的人,他完全可已當麵見我。陸灰衣隱瞞蠍子王的身份不為人知,就算他滿大街的逛也沒人認得他。他直接見我還能免除消息走漏或者延遲的風險。而且他再神通廣大也不代表他富可敵國啊,這麼多年那個“他”支援我們南宮家的財物簡直簡直……你知道的,南宮家花銷巨大,我又揮金如土……咳,總而言之說不通啊。”

    律香川曲著食指抵著下巴深思久慮,南宮環著臂也安靜了會,片刻後,南宮遠重重說道,“我賭他背後肯定有人!”

    南宮遠走到門口聽了聽外麵動靜,退回來壓低聲音說道,“一定是皇帝老頭!”

    律香川卻搖搖頭,“皇帝昏庸無能,膽怯懦弱,迷信愚昧,隻求長生不老哪管江山朝政。有人意圖起兵謀反,他隻會不聞不問。退一萬步講,如果真是皇帝,早就揮軍踏平蘇州誅連孫府九族,何必煞費苦心布下局中局。”

    律香川想了想補充道:“孫玉伯布局多年,卻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見這隻“黃雀”城府之深謀略之高耐心之久偽裝之強,那個“他”能援養你們南宮世家如此長久,可見財力之雄厚,還能將皇家暗殺組織綠蠍子收為己用,可見他地位之高,但是這麼傳奇般存在的人卻無法調動這個國家的軍隊,所以他處心積慮要利用各大江湖門派勢力。”

    “你這麼一分析,我心裏明朗起來,這個“他”就是三王爺,皇帝同胞親弟。”

    “皇帝真的沒有親生皇子嗎?”律香川問。

    “大皇子趙圊沒活幾年就死了,二皇子趙晴宗族過繼的,原是三王爺的第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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