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46 更新時間：12-07-12 23:18
人與人之間的牽絆再深，也不一定就是代表了他們之間可以做到全身心毫不保留地信任依賴對方，這兩者之間本就不是等價符號。
看著大喇喇鵲巢鳩占扒拉在自己榻上睡得昏天黑地口水橫流的房燕，木枬峯幾不可見地歎了一口氣，這家夥為何會變成這樣的呢？
這個問題，就是問房燕本人，他也回答不上來，不是不知道，而是無法回答。他們之間的牽絆還不夠深麼，當年落入絕境的木枬峯，同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到最終能有一方小院，客經篩選，沒有代價純屬運氣的可能性太低了。
那當中房燕做了什麼已經天長地遠，沒什麼可值得考究的了，他不希望木枬峯知道的太多，卻並不代表這樣他就能幸福了。
人生還在繼續，在他如今身陷之境的基礎上，雖說人生甘苦摻半，苦勁道遠遠超越覆蓋過那薄得不經意就能忽視掉的甘味，人的一生就是如此，仿佛一個浪潮拍打上來又落下去，其間短暫的平靜為的隻是醞釀出來下一個更加洶湧的浪頭。人活一世，若隻是為了那一波又一波的苦不堪言的折磨，那到底為何而活？
房燕同樣幾不可聞地歎氣，這一覺從第一天傍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飽是飽了，心裏卻多少空落落地不得充實。占了脂雪一夜，他錢袋裏的全家當零花全交代出去了。晃裏晃蕩地回了江府，時間正是老太太早飯前後的誦經禮佛時間。
雖然老太太罩著他，畢竟她已經多年不管事了，除了她之外這個府裏的人連長輩帶同輩就沒一個給他好臉色的，連帶著下人們的態度也都明裏暗裏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房燕也不是個好命的啊。好命的留在岩奎城城主府裏，人人都要尊稱一聲少君，前仆後繼前攙後扶地被人團團轉圍著。命呐。
江老太太已經八十高齡了，悲喜都很單薄，儼然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但是房燕自成年後卻奇怪地反而樂於有事沒事就往她那兒跑跑。本該他這樣的身世處境養出來的性子更該是淡薄冷漠的，偏偏他長成了這麼個怪脾性，往老太太那兒跑的事雖然也建立在了多年的無聲關懷上，但比之其母，燕公子可是有心得太多太多了。
燕公子進了老太太的院子，院中一如往日的寧靜沉寂，老太太老來寡淡，連身邊的丫頭也都沉穩端莊。
守在佛堂門外的丫頭聽見腳步聲側目望來，頎長削瘦的身形，顯得寬鬆肥大的罩衣衫子，燕公子還總喜歡走路腳下半飄，整個看起來都不像該是規整家教出來的公子。
巧雲微微皺起眉頭，至今為止她都沒看出來這位燕公子有什麼值得老太太看重的。雖然沒有期望過，半年沒怎麼看到他，眼下一看仍是沒什麼改變。
或許該說，半年多前的燕公子身量也不見得壯碩，隔了一段時間沒見忽然變成這樣，怎麼都叫人覺得，這人一味放縱做事連個分寸都沒有，隱隱約約地給人的印象越來越糟踐。
麵無表情地側目看了那一眼後，巧雲並沒有出聲，更不做任何示意。燕公子本想先問詢一句的，見了她那神態後便識趣地放棄，自行上前，探頭先朝佛堂內看了看。
江老太太盤腿坐在榻上，兩手合十雙眼微闔，麵對著軟榻對牆的佛籠虔誠誦佛。
這個時候，背對所有不相幹人了燕公子才收去麵上的放蕩不羈，看著縮水成一個小老太的曾祖母那般虔誠肅穆的禮佛之姿，他不禁無聲笑了一下。老太太年歲不小了，活到這個年紀什麼都沉澱下來，身量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獨獨那雙眼睛從來沒昏花過。
“曾祖。”一直靜默地站在門外等到江老太太誦完了那段經文，燕公子平和地出聲喚道。
老太太放下了手，手中的沉香佛珠碰出一點細微的聲響。她緩緩睜開眼，並沒有看向門外，雍容淡漠地道：“來了怎麼也不進來？”
燕公子笑了一聲跨門而入，那灑脫不羈的笑聲惹得門外的巧雲心中又是一陣不適。
“巧雲。”老太太平實無起伏地出聲喚道。門外的丫頭暗自一驚連忙收斂心神，自覺本分地進門給燕公子搬了張繡凳。
按照尊長老幼與嫡庶之分的排序，身為曾外孫的燕公子座位被排在榻前的三尺之外，但是燕公子並沒有乖乖聽從安排的自覺，側身彎腰下去拉了繡凳，直接挪步上前了。
一邊簡略地理了衣裙坐下，燕公子一邊問道：“曾祖近來身體可好？”
江老太太麵上不動，氛圍上還是柔和了一些。“嗯。”
“有無不適？”燕公子絲毫不拘束地笑著，“阿燕再試著給曾祖看看？”
聞言老太太淺淡地笑了一下。這幾年下來不知不覺地，老太太的身子都是燕公子在調理，從一開始的日常請脈到大小藥方食補，別人看不看得出來不緊要，老太太心裏能沒底麼？她笑的是，就這樣了這小子還假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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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發現了，本文慢熱……
-_-|||照這麼下去不得弄上個幾大百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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