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篇九·夜雨

章節字數:4557  更新時間:12-06-18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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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長刀插入腐爛的胸膛,當最後一個破敗的身影倒下,我呼出一口氣,總算清理完了這一片的變異者。

    “哥哥,我們分頭行動吧。”

    身邊的兄長已經收起了武器,對著滿是荒涼破敗的廢棄大樓眉頭緊鎖,最後點點頭。

    揉了揉酸疼的臂膀,不知道這源源不斷到何時才能徹底清除,分開搜索應該會快一點吧。

    收到了哥哥關切的眼神,我握緊手中的刀示意我會保護好自己。

    不過,我想我還是低估了。

    腹部被劃破的衣服下正在潰爛的傷口隱隱發疼,我深吸一口氣,將腰帶緊緊的纏繞束好。

    不能在這裏久留。

    “誰?”我撿起身邊的碎石向一個方向射去。

    “誒,女孩子怎麼能這麼暴力,好歹我還是你未婚夫。”一個年輕男人從不遠處大樓中跳下,擺手把接住的石塊扔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你怎麼還在這裏?這裏已經被它們占領了,快點走!”我皺眉,現在這裏幾乎已經沒有了活人,普通人在這裏遊蕩實在是太危險了。這個人怎麼還是這麼漫不經心!

    “那可不行,你在這裏我怎麼能安心出去呢?”

    臉上仍然掛著不在意的笑容,身後閃出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枯槁的手指從包裹了全身的黑色鬥篷中伸出,周圍漸漸發出悉悉索索聲音。

    “你?!”

    閃過驟然襲來的利器,手臂上還是增加了一道血痕。

    “和我一起留在這裏,好不好?”男人似乎在惋惜被我躲過的攻擊,舔了舔下唇,像是誘惑一般的呢喃。

    我心知不妙,勉力擋下再一次的攻擊回身向來時的方向逃去。

    必須要快點離開,哥哥——

    手中的長刀已經折斷,此刻正無力的倒伏在腳下,腹部的傷口被一隻鮮血染紅的手翻攪著。

    “唔……”我不住的流著冷汗。

    “真可憐。”男人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傷口,雖然臨時使用的藥品暫時抑製感染擴散,但周圍的皮膚還是不可抑製的變成了黑褐色。“看來隻能再幫幫你了。”

    冰冷的硬物插入心口,帶來了鋪天蓋地的黑暗。

    ……………………………………

    我猛的一驚,坐了起來,眼前仍是一片昏暗,不遠處人群圍成一片,喧嘩聲碰撞著耳膜。

    我是睡著了嗎?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搖了搖頭,走到外麵的空地上,冰冷的雨水打在臉頰上,讓人清醒了起來。

    似乎是有一種奇怪的病在自己所居住的小區中傳染,從昨夜開始健康的人都被突然而來的軍隊驅離了住所,劃出了一片隔離帶。

    人們不願意就這樣離開自己的家,況且其中許多也一時之間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人們仍聚集在周圍久久不散,期待著疫情結束解除禁製就能重新回去。

    慌亂中我跟家人也失散了,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

    回想起當時混亂的情形,推搡的人群,冷冷的呼喝聲,和消失在夜色中仿佛鬼影幢幢的大樓下的一張張麵孔。

    他們應該沒有被隔離在裏麵吧,我默默安慰著自己。

    環視了一下周圍,忽然感到一陣陌生。已經看不到熟悉的人,我決定先去其他地方看看,總覺得這裏不能再待下去。

    我所在的這一片居住區麵積很大,越往外走人卻越來越少,大約有些已經離開了吧。

    轉過有一個空蕩蕩的拐角,一路上周圍的樓裏沒有一絲燈光,黝黑的窗洞仿佛鬼魅的雙眼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看來確實一個人也沒有,那麼我也離開吧。我走上通往外麵的一條小路。

    嚶嚶的哭聲在一片靜謐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是誰?”有些驚訝,還有人仍留在這嗎?

    不遠處的陰影中,一個瘦小的身影帶著謹慎和防備慢慢走出,直到看清我才失聲叫了出來,“阿涼!”

    我也認出了她,“小臻?”

    小臻飛快地跑到我身邊,喘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我以為大家都走了……我一個人很害怕,到處都是黑的。”

    “沒事了,也許他們離開時忘記叫你了。”我安慰著最要好的朋友。“我們也出去吧,也許就能找到他們。”

    居住區的邊緣緊鄰著一條比較熱鬧的大街,我和小臻已經可以看到外麵街邊閃爍的燈光。

    使勁搖了搖被鎖鏈纏住鐵門,這是一個平時不太常用的後門,也是我們出去最近的路。

    怎麼也被鎖死了呢?我有點懊惱的抱怨著,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卻又覺得應該不會,這就像是,要把裏麵的人都封鎖住一樣。

    我們的動靜沒有引來一個人。

    估量了一下鐵門的高度,索性我們互相扶持著爬過了相比之下不那麼高大的鐵門。

    “呼——”總算喘了一口氣。

    我拉起小臻來到了街道上,再次看到明亮的燈火和來往的人群,心裏覺得無比的親切。

    然而,從人們匆忙的神色中,我還是感覺到了異樣——大家,就像是在急著離開。

    離開?

    很快我們就知道了原因。據說是有一夥不明來曆的暴徒流竄入城市,他們很難消滅目前正與政府的軍隊處於對峙至膠著狀態。

    各種小道消息同時流傳開來,一些人已經覺得人心惶惶都想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暫避,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有漏網的出來搞個恐怖襲擊?這可不是普通人所能對付的。

    是這樣嗎?我心中一突。

    仿佛有什麼催促著一樣,不斷重複著一個意思,那就是要快點離開!我也隱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隻是莫名的確信,這裏大約會有某種危險!

    我和小臻順著人流一路走去。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天空仍然陰沉沉的,厚厚的雲層在天邊翻滾,如同一塊巨大的帷幕遮住日光後留下巨大的陰影。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持續著,潮濕的衣服黏在身上也讓人有點不舒服。

    心中像是有一個警鍾,越來越急促的催著,要快點離開!我們從慢步漸漸的變成了小跑。

    看著馬路上漸漸彙聚起朝著一個方向而去的車流,我們兩個人隻有依靠自己的雙腿行動實在是不夠看。我們都有點疲勞了,也許應該找輛車搭上。

    走進街邊的一個老式樓房,我們坐在台階上休息著。幾棟頗有些年頭的舊樓組成了一個小小區域,周圍來往的居民帶著南方的口音不時的聊著。

    我想去打聽一下這附近哪裏離開城市的班車,又或是單車的出租點,畢竟私家車的話很少會有主人願意搭送陌生人吧,尤其是這個混亂的時候,有腳踏車代步總比自己跑要好一些。

    這時一個麵容頗為嚴肅的老太太走進院子,招呼眾人聚集在一起,拿出手中的一遝文件,說是要登記一下眾人的信息,防止混進來不明的人,畢竟剛才收到消息說已經有逃逸的恐怖分子,城區已經開始要戒嚴了。

    看見我們兩個小女孩,老太太一開始還沒認出我們這兩個陌生的臉孔,以為是哪家的孩子,也招手示意我們過去。

    我和小臻踟躕著,趁她轉過身的空當向外跑去,留下身後一聲驚呼。

    重新來到了大街上,身邊匆匆而行的人們臉上更多的是凝重和緊張。

    我抬頭看向天上,眼中映著雨水如細針一樣,一根根直直的向下釘去,仿佛要把一切禁錮在這地上。空氣中已經帶著某種緊張和壓迫的氣息。

    無盡的黑暗和周圍懵懂的人群,很容易讓人在其中產生一種無力和絕望。

    我回神,餘光看到旁邊一個男子正用磚塊砸開了臨街的櫥窗,手腳麻利將裏麵的東西席卷一空然後跑近之前停放在樓房邊一輛摩托車,騎上去逃之夭夭。

    我撿起地上的碎片,光潔的玻璃泛著淡淡的銀光,鏡麵一樣的表麵映出一張惶然的臉,我隻知道我要不停地走,但是不知道到底該走向何方。

    不久我們遇上了一輛車,從車上走下一群穿著統一製服的人,他們說現在的暴亂已經有些脫離了控製,所以政府組織派出他們疏散人群,把一些暫時沒有安全去處的人組織到一起帶到他們臨時設立的收容點暫住。

    我們坐在車上,和一群滿臉迷茫的人一起,看著車窗外越來越遠才繁華的街道,和漸漸開始越來越多的樹木。

    我們已經來到了城郊。

    一輛輛車在一個很大的空地上停了下來,人們依次被帶到了周圍高牆和鐵網包圍下的幾棟粉刷的雪白的大樓中,持槍的軍人在周圍警戒著。

    這就是安置點了嗎?看起來周圍的防護的確是很嚴密。

    我的心還沒來得及放下,當看到了人們被分配到的住所時,那一度被忽略的警告又再度回響在耳際。

    簡單的大房間被分割成了一個個小塊,每個小塊都放置了一張床和簡單的小櫃來放置必要的用品,因為人比較多而地方有限,每個小塊之間都是以臨時拉起的鐵網分隔,並且有一個類似於門的鐵柵欄。

    看起來沒有什麼,但這一切在我的眼中完全不同:那分明是一個個牢籠,而我們就仿佛那將要乖乖自投羅網的小白鼠!

    很不對勁!

    我拉著小臻不著痕跡的向後退去,混亂的人群中我們兩個小小的身影也不是那麼明顯。

    頂著意味不明的眼神,我們借口去衛生間逃出了大樓,守衛盯著我們的離開卻並未有什麼動作,而那些管事的人大約都在忙於安排這第一批來的眾人而無暇顧及我們這兩個小孩子。

    偷偷坐上了再次開往外麵接送下一批人的車,我們還是離開了這個讓我感到很不安的地方。

    這次很順利的,我們得到了一位司機的幫助,他也是要去投靠住在與臨市交界處的親戚,於是很爽快的答應捎上我們兩個與家人失散的孩子。

    幾小時後司機停下了車,因為他隻能送我們到這裏了,他的目的地就在不遠處。許是看到我們兩個孩子這樣很不安全,司機特地叮囑我們注意安全,他告訴我們順著路再走一段,就能看到一個開往臨市的班車中途停留的車站。

    公路上幾乎沒有車輛來往,除了之前那位好心司機的車,便再也沒有看見其他。

    我和小臻在雨中等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自己走出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一直在心中的催促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倒計時,一下一下敲擊著心髒。

    終於,眼前看到了不同於陰雨連綿下昏暗的景象,遠處已經可以看到些許金色的陽光,和仿佛籠罩在我們這個城市上空的陰雲,它們分立在一道無形屏障兩旁,清晰的分界線橫貫天地之間!

    穿越分界的時候沒有感到任何阻礙,我們終於再次走到了陽光下。

    一走出陰影身體也像是一下被抽幹了力氣,身體軟軟的坐在地上休息著,心中卻仿佛是放下了一塊壓迫著的大石,變得輕鬆起來。

    我看著眼前奇妙的景象,一邊是一片灰暗詭譎,陰風冷雨,而另一邊則是正常的晴空萬裏,之前那荒唐的想法似乎真的不是錯覺,我曾經居住的城市的確是被一塊巨大的烏雲所籠罩著。

    在我發呆的時候,分界的對麵慢慢走近一身漆黑的佝僂的身影,一位年紀很大的老婆婆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裏,隔著那道仿佛看不見的屏障,眼神陰狠的看著,嘴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麼。

    我覺得心中一涼,仿佛有什麼畫麵在眼前一閃而過。

    我從衣袋中掏出不知什麼時候放進去的一片碎鏡片,耀眼的陽光被反射過去穿透交界照在了她的身上。她發出一聲嘶吼然後蜷縮在地上,一瞬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同樣看到了剛才的情景,小臻也是一副恐懼的表情。

    我覺得身上已經恢複一點力氣了,扶起小臻一起向陽光下的城市前進。

    在一片蔥翠的樹林中走著,我一邊想著剛才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這麼多奇怪的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東西,是什麼?我覺得頭隱隱作痛。

    是不是要找一些驅邪的東西,雖然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好笑,不過那個老婆婆確實是害怕陽光的樣子,也許,真的會有用。

    走著走著,小臻拉了拉我的衣服,我抬頭順著她的方向看去。

    是一個約三十出頭的男人正在不遠處,腰間係著冰綠色的流蘇,手中拿著一包什麼東西,靜靜的站在樹下。陽光從新發出的嫩葉中灑下,映出一片淡綠鑲著金色的光芒。

    像是有什麼在引導著,我不由自主的走近,正對上他回頭過來的目光。

    “哥哥——”我像是夢囈一般的叫出了聲。

    看到我,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然後變成了驚喜。

    如同在夢中一樣,我仿佛看到了從他的頭發開始,慢慢變化,最終成為我所熟悉的那個身影。他墨色的雙瞳中,我也看到了一個和他有著相似的發色的女孩,微笑。

    “哥哥,我很想你。”

    ——End——

    淩晨時,在夢中我不停的逃避和身後無形的壓迫感和危險的追擊讓人覺得身心疲憊。說起來類似的夢其實以前也經常做,比如什麼喪屍橫行,鬼靈骷髏亂舞的,大體上總是我被追著逃跑的模式,雖然到了後來我已經可以在夢中感覺到我是在做夢,但是沒有醒來時這種恐懼感仍然讓我無法脫出。早上起來回想著這個可以說是很清晰的夢,就把它記錄了下來。

    

    說起來這次夢的主角其實就是一個兄控的妹妹和一個妹控的哥哥,於是各種有愛。

    至於結局突然轉變,大約是快睡醒了風格夢幻了吧,大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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