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31 更新時間：14-02-20 15:23
服下藥茶後，風琬逸的咳嗽總算是漸漸地減輕了。因為那咳嗽，他已有兩三天不曾入睡，早便已困到極致。所以夜淳之剛剛離開，他便靠在雲空臂彎處睡去。
沒有了風琬逸的咳嗽聲，雲空心裏稍稍放鬆了些，坐靠在牆邊，也慢慢睡著了。
但因為他畢竟身體健康，也因為多年當護衛養成的警惕，他在睡夢中仍保持了一絲清明，在腳步聲傳來時頓時睜開了眼睛。
夜泠兮在牢門前停下腳步，望進去，第一眼看進去，對上的是雲空正朝向她的目光。
雲空微微一怔，盯著夜泠兮，眼中思緒湧動，半晌後，卻移開目光，不再看她，也沒有叫醒風琬逸。
將他那樣一雙眼睛看在眼裏，夜泠兮不由地將她對雲空的印象在腦海中回放了一遍。
第一次見他，是他帶人來刺殺她。出色的武功，沉穩鎮定的行事作風，讓她起了惜才之心，放他們離去。
後來，她點了他的穴道，搶他的衣服，當她的手拉開他的外袍衣襟時，他滿臉窘色，俊麵通紅。她笑了，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害羞。
她受傷住在聞音樓時，大多數時候是雲空和煙水輪流照顧她。雲空雖是男子，心卻比煙水更要細上幾分。她心情煩躁時會忍不住對他發火，身心舒暢時也會故意刁難他，他都不急不慌不鹹不淡卻也恭恭敬敬地應下，乍一聽很是氣人，後想想卻覺得有趣。
她對他的總體印象很不錯，也很感激他在她受傷時的悉心照料，再加上他是風琬逸珍視的屬下，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他下死手。
可風琬逸不信。
夜泠兮將目光移向風琬逸，借著昏黃的燈光，隱約可以看清他睡夢中緊皺的眉頭。
她想，她留在他心目中最深的印象，大概不是那個陪他幾乎走遍整個景國的夜泠兮，而是那個處死了自己的三個侄兒的穎華公主。
所以他根本沒想過，將雲空推下懸崖的，也許不是她。
夜泠兮微微握了握拳頭，眼底慢慢蕩起千般情緒，後又慢慢地歸於平靜，然後她轉身，走了出去。
後來，夜淳之幾乎每晚都會去看風琬逸，依舊是撒一把迷煙，撂倒所有的侍衛，然後“偷偷”溜進去，隻是沒有再遇見夜泠兮。
大約五天後，寧國談判使者的口風忽變，竟應下了最後那個和談條件，將風琬逸留在了景國。
當天晚上，穎華公主駕臨東宮，遣退從人，與太子相談至深夜。其間曾傳出爭吵聲與哭聲，宮人皆不知其故。
第二日，穎華公主釋放寧七皇子，置於承暄宮。
朝臣反對，稱於理不合，穎華公主卻一意孤行，朝臣莫可奈何，沉默以對。
沒過幾日，朝野上下流言傳開，說穎華公主硬要留寧七皇子於宮中，還置於與承華宮相鄰的承暄宮，分明是存了一絲非公的心思。
姚漓將這些流言講給夜泠兮聽，夜泠兮勾唇冷笑，對姚漓耳語幾句。姚漓領命而去。第二日，流言肅清。
這天清晨，天氣晴朗，陽光早早地在大地上鋪了開來。
風琬逸休養了兩三天，身體已好轉了許多，這天很早便起了，扶著牆壁向門外走，在門檻上坐下。
陽光灑在他的臉頰之上，襯著他臉上若有若無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匆匆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隨即聽雲空道：“公子，抱歉我起晚了！”
“沒關係，是我起早了。”風琬逸說著，便覺一件衣服落在了他的肩上。
“今天陽光很好，但還是有些冷，公子小心著涼。”雲空道，“我去弄點吃的。”
“嗯，好。”風琬逸淡笑應道。
過了半晌，雲空回來，手裏隻拿了一個饅頭，道：“公子……廚房裏沒有多少可以吃的東西了，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給咱們，咱們……咱們還是省著點吃吧……”
他將饅頭遞給風琬逸。
風琬逸神色並無太大改變，微笑接過，掰成兩半，遞給雲空一半，道：“我們一人一半。”
“公子，我不餓。”
風琬逸並不拆穿他這十分明顯的謊言，一手舉著饅頭堅持遞給他，一手拍拍門檻上他身邊的空位道：“坐下，陪我一起吃，陪我說說話。”
他們來承暄宮時，夜淳之是跟著來的，給風琬逸留下了很多藥茶，然後說他有事，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再來看他們。
當時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食物的問題。
承暄宮裏沒有多少食物，前兩天雲空一直瞞著他，給他弄很多吃的，今日卻把沒有食物的事實告訴了他，可見真的是快斷糧了。雲空自己一直偷偷地幾乎不吃什麼，到得今日怎會不餓呢？可他一直也沒說什麼，也沒讓他，隻是為了讓傷快些痊愈。他清楚而理智地知道，現在，他能恢複功力，比雲空保持體力對他們更重要。
現在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自然不能再讓雲空這樣餓著。
雲空堅持不過，微笑接下，在他身邊坐下。
陽光斜照，二人坐在門檻上慢慢地吃被鍍上金色的饅頭，時光的步伐慢下來。
“雲空。”風琬逸突然開口，聲音淡淡的，“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我可能真的冤枉她了。”
雲空的神情一滯，道：“公子想到了什麼？”
“她讓我住在這裏，分明是在提醒我，她還有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同胞妹妹。”風琬逸道，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就像她會把瑾兒認作是我，你和瑾兒也可能將她的妹妹認成她。”
雲空眉頭一皺，不知如何回答。
“並且這個宮殿現在空下來了，她妹妹……”風琬逸淡聲道，輕輕歎了一口氣，卻聽不出情緒，“更讓我覺得，一開始就是我錯了。”
“……那公子打算向公主解釋麼？”
風琬逸淡淡笑，搖頭，“其實我們本來就遲早有兵戎相見的一天。既然已經付出了代價，也就沒有解釋的必要了……莫說她不一定會原諒我，就算她會，那也未必是好事。”
“可是公子，她若是還恨您，以後……”
雲空的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因為院門突然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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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卷二第17章：是真還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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