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52 更新時間:12-08-02 11:41
“你確定南宮本家的人去找過他?”座上的人不再是那副淡漠的樣子,袖袂揚起一道青藍色的暗影,一雙淡漠的眼睛竟有了幾分詭秘的熱度。
何曾見過他們樓主有如此慎重之色,駱遷不敢有所隱瞞,“正是,屬下也是打聽來的,最近幾日舜都人事變動,當今聖上似乎有意召回鷹帥為軍部效力,表麵是沒有什麼動靜,但這個消息在朝中已不算新鮮,這次鷹帥回去,南宮世家本家的人定會前去遊說……”
駱遷本來不願意打聽這些,肖虎卻硬是要他多多留心南宮蒼敖回到舜都之後的動靜,駱遷打聽來了消息,也不覺得如何,未曾想,這消息竟讓君湛然如此重視。
“當今聖上有意招攬南宮蒼敖留用軍部,這確實算不得什麼新鮮事,但如今連南宮本家的人都蠢蠢欲動,看來……”已經無心再看賬目,君湛然忽然說了一番令駱遷沒想到的話。
“往後你多多留意,有了消息,再與我說。”
駱遷自然領命,“樓主如此關心鷹帥,鷹帥知道了,定會非常高興。”在他看來,這兩人早在一路之上,對敵之時便已成了生死之交。
“他眼下會有時間高興?”君湛然將賬本放在手邊,“南宮世家的人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南宮蒼敖離開南宮府已有一段不小的時日,鷹嘯盟算是自立門戶,風頭再勁,那也是南宮蒼敖個人的聲望。南宮世家自南宮晉亡故,還有其他人在朝為官,南宮一族在朝中勢力雖盛,但長此以往,總有衰敗的一天,未雨綢繆,如今所有人的希望都落在南宮蒼敖一人身上。
明知自身背負眾望,南宮蒼敖那個男人卻依舊決然離去,對南宮世家不曾有半點留戀,看似和誰都有交情,宮內宮外人脈甚廣,但仔細想來,與他交好的都是江湖人物,他是擺明了不願涉足朝堂。
“樓主,在我看來,鷹帥離開南宮世家日子也不短了,南宮本家的人每次找他聽說都被他推擋,但如今聖上要是也有意將他召回軍中委以重用,鷹帥即便想辭,恐怕也難,加上這次那血玉玲瓏丟失,鷹帥若是沒有處理好,聖上就有了借口……”
駱遷的想法也正是君湛然的,血玉玲瓏、林秋雁之死,還有林秋雁身為金玉堂的人,為何要偷盜血玉玲瓏,這幾個結若是不解開,煌德便有借口將南宮蒼敖撤出鷹嘯盟,轉而投入軍中……
樓主果然十分在意鷹帥的事。駱遷在旁已很久沒有說話,眼前所見,便是他們樓主沉思的模樣,君湛然這麼坐著已經很久,要說他不是在為鷹帥擔心,他可不太相信。
“樓主,我想鷹帥一定自有考量。”不知道該說什麼,駱遷隻能這麼安慰。
“他的事自然不用你我為他操心。”抬起眼,君湛然揮了揮手,“沒其他事就下去吧,此事有了其他消息再與我說。”
這可是樓主第二次叮囑,駱遷心裏想著,躬身領命。
書房裏隻剩下君湛然,拿起手邊賬本,翻到前麵看的那一頁,君湛然的視線落在那些數字之上,心思卻遊移到了別處。
每次見到南宮蒼敖,他總是一派瀟灑豪氣,眉宇間暗藏鋒芒,仿佛天下間沒有什麼事能絆的住他,但任憑他表麵如何瀟灑豪氣,身後依然有個南宮世家,隻要他身為南宮世家的人,便無法逃離南宮世家嫡子的命運。
南宮晉身為夏朝第一名將,他的後人自當被人關注,南宮蒼敖即便本性再桀驁,總有一天還是要重返南宮世家,甚至重返軍中,或者還可能成為第二個南宮晉。
仗劍江湖,對酒當歌的日子,終將一去不複返,江湖上豪氣幹雲的鷹帥,或許不久便會成為守衛邊關的南宮將軍。
南宮蒼敖對此不會毫無所覺,他定然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早就知道,卻從未表露,在那個男人的身上看得到的隻有肆意狂放,不會再有其他。但事實上,如他那樣的人,定然不會甘心被人左右。
心有不甘,卻隱而不發,不知道此時此刻,南宮蒼敖在想什麼……
思及與那人相識以來的點滴,君湛然的唇邊揚起一抹微弧,自嘲的想,此事本來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他也不必多去考慮,但他又必須承認,隻要事關南宮蒼敖,他必然會多留意一些。
血玉玲瓏被盜,林秋雁身死,這樁案子到了這裏,南宮蒼敖眼前的局麵對他十分不利,南宮世家本家之人若是再去遊說,再加上平康帝的施壓,縱然南宮蒼敖生性再桀驁不羈,怕是也不得不重新考量。
如此一來,他在江湖還能逍遙多久?
再度合起手上賬目,這次索性收了起來,君湛然轉目遠眺,窗外日色漸落下,一天又這麼過去。
之後的幾日,陸續有消息傳來,駱遷果然照他的吩咐,派人前去打聽,第一天傳話來,南宮世家的人已找到鷹帥,央他回南宮府,南宮蒼敖卻留在鷹嘯盟,審問金玉堂的人,不曾理睬。
第二日,又有人傳話,金玉堂那裏線索已斷,林秋雁所為與金玉堂並無關聯,平康皇帝為血玉玲瓏之事大怒,要南宮蒼敖盡快抓到幕後指使之人。
如此過了五六天,一直也沒見南宮蒼敖再來霧樓,也沒來查問過關於血玉玲瓏的事。
到了這一日傍晚,駱遷再次到了書房門前,書房之內安靜如常,打理鎮上生意和店鋪的王總管正在裏麵呈交賬簿,說明收支,從門口還能聽到君湛然與其對話。
駱遷沒有馬上進去,躊躇著今日的消息該如何對樓主稟報,樓主若是知道,不知又會作何反應,鷹帥這一回,當真是遇上大麻煩了。
“駱遷——”還在門口考慮,裏麵忽然傳出喊話聲,“有事進來說。”
很早之前,君湛然就發現駱遷站在門前出神,也不知道在想寫什麼,“這次又收到什麼消息?”擱下手裏厚厚一疊賬簿,他問駱遷。
“這……”門外的人走了進來,看看王總管,又瞧了瞧君湛然,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就說?”
“現在不說,你還準備等到什麼時候說?”君湛然似是感到奇怪,揮手讓王總管先行退下。
王總管常年在外,很少待在霧樓,平時話不多,對做生意興趣濃厚,便常駐山下,管理鎮上的各種鋪子和進出收支,半月回一次山上,一上山就是一整天,在霧樓之中,這一天也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一天,畢竟山上山下,百十來口人的生計,都要靠山下的生意。
以往,君湛然從未在他呈交賬簿的時候打斷,更不會命他退下,這次竟一反常態,也莫怪駱遷會覺得意外,並再次確認。
王總管也心懷猶疑,不清楚是出了什麼大事,令樓主如此關切。難道霧樓要倒了嗎?應該不會啊,這幾月的生意都好的很,即便一年沒有收入,霧樓也照樣可以維持如今的開支,不會有半點影響。
王總管滿腹疑惑的退了出去,君湛然示意駱遷,“說吧。”
“鷹帥怕是遇到大麻煩了,樓主。”駱遷準備將他打聽來的事一一細說,一臉慎重之色,“聽說聖上大怒,要鷹帥在幾日內找出幕後指使,但誰都知道,這事根本不可能,這是有意刁難,那塊血玉究竟是做什麼都無人知道,哪能這麼簡單就找出幕後之人,弄清來龍去脈……”
“還有呢?”君湛然打斷他,皺起了眉頭。
“還有,南宮世家派出的人已跟著鷹帥三日,想趁此機會要他重回宗族,南宮本家的人和聖上雙方同時施壓——”
“南宮蒼敖作何反應?”君湛然截斷他的話,“以他的為人,我看不會這麼簡單就讓這兩方人馬如願。”
“樓主說的不錯!”駱遷一握拳,說起打聽來的消息,“一連幾天,鷹帥竟然都沒理睬南宮府派來的人,鷹嘯盟如今也算是南宮世家的分支了,但因為鷹帥的態度,鷹嘯盟的人也都沒有給南宮本家的人好臉色看。”
“後來如何?”君湛然再問。
“後來,鷹帥竟然幹脆去了花樓,酒醉三日,連當今聖上傳召都沒有搭理!”仿佛親眼見了南宮蒼敖的狂態,駱遷說到這裏,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鷹帥行事真是出人意料,酒醉花樓,任憑聖上傳召,南宮府的人求見,他竟都沒有踏出花樓一步,對外卻說借酒澆愁,繼而醉倒,身體不適……鷹帥哪裏會身體不適,樓主你說——”
又是欽佩他如此敢作敢當,又是驚訝他如此大膽行徑,駱遷說到這裏難掩激動之色。
君湛然在他麵前卻一聲冷笑,“這話倒也不假,如今這情勢,他確實需要好好喝上幾杯。”
以為君湛然擔心南宮蒼敖的境況,駱遷還想多說幾句,沒想到座上的人卻一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
擔心的是樓主,如今不耐煩的也是樓主,駱遷搖著頭,莫名其妙的退下。
花樓嗎?想到望春樓,君湛然又勾了勾嘴角。
南宮蒼敖將來如何,他實在不需為他考慮,桌麵上右手邊擱著筆墨,想起自己幾日沒有動過筆,他拿起那支“蒼狼”。
蒼狼狼毫纖細,軟中帶硬,平日動筆,君湛然都習慣用它,隨手描繪,不過是隨性塗抹,寥寥數筆,不論是花草還是雲天,俱可成畫。
隨意勾勒,正要再沾墨下筆,書房窗台上忽然多了條人影,君湛然握筆的手動了動,對方已先行開口,阻止他可能送出的暗器,“是我。”
沉沉話音,嗓音清朗,說不出的輕快灑脫,繼而是一聲笑,帶著一股酒氣,“湛然啊湛然,多日不見,你可想過我?”
離了花樓,仿佛也將花樓的情靡之氣一並帶出,這落在窗台斜倚窗欄的人一身黑衣,衣襟大敞,披發微散,慵懶之間又多幾分邪氣,竟是此刻理當身在舜都花樓內的南宮蒼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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