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滋味

正文  紅綢迎風好事近二

章節字數：1875  更新時間：12-06-16 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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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鎮街西的小弄堂裏，小小的四合院，小小的天井，住著金秀才一家大大小小十餘口。金秀才是清朝最後一科秀才，也是劉老爺的同窗。

    幾天前，劉老爺登門拜訪，臨走時留下一枚古老的玉佩，為他家老四訂下自己的閨女金慈，過後送來了百抬彩禮，並允諾讓金秀才獨子金現治去重慶讀書。豐厚的條件沒有讓人拒絕的餘地，況且劉家百年望族，有多少人渴求能走進那個家門，於是順理成章地，劉金二家成了親家。

    明天就是成親的日子，金家也一樣忙亂著，雖然說金家女兒的嫁妝從出生開始就準備，那樹下的女兒紅，那尋了很久的木料家具，可是短短的幾天，一樣的匆忙。

    雖然有許多的不滿意，金家盡量地去做圓滿，隻希望能讓女兒能順當的嫁進劉家。

    唯一閑著就是金慈，她站在小小的內院天井中，仰望天空，頭頂上的天被屋簷擋著，隻露出小小的長方形，天上悠悠的雲朵慢慢的飄著。

    外麵的世界如何呢？金慈不知道。未來的夫婿如何呢？金慈也不知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井裏的青蛙，隻看見頭頂上的那片天，未來如何，金慈有些慌。

    金慈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素藍的旗袍顯得腰身盈盈一握。整個家，大概隻有小弟現治不忙了，金慈走到了小弟的門口，透過窗看到了小弟正在屋內寫著大字。金慈走了進去，看著弟弟正臨著貼，顏真卿的《麻姑仙壇記》，紙上的字已經初顯功力。現治看到姐姐進來，放下筆，拉著金慈的手說：“姐姐，我不願你嫁，你今年隻不過才十六歲，為何要那麼早就嫁，況且，娘的病還沒好，你嫁了，家裏怎麼辦，我舍不得你。”

    金慈把弟弟摟到懷裏，歎了一口氣，三年前娘就得了喘虛之症，病是越來越重，家裏的大部分事都靠著金慈去張羅，這一嫁，家裏怎麼辦呢？

    前幾日，父親把小姨接了過來，目的很明顯，如果娘有了萬一，小姨是來做繼室，女人呀，為什麼命不由已，如果如自己所求，又能怎麼辦呢？生活的無奈總是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人們，活著不易。

    金慈拍拍了懷裏的弟弟，輕聲地說：“莫怕，你已經十歲了，是個男子漢豈有婆婆媽媽的道理，姐姐隻是出嫁而已，一個鎮子，會時常來看你的。等過了年，就會送你去重慶讀書的，你如此膽小，到時別打了退堂鼓。”

    本有些哽咽的現治聽到姐姐打趣他，馬上轉了情緒，不服氣地說：“我才不會呢？到時我會好好學習，也要考個什麼來當當。”小小的年紀還不知道以後的路能走到哪，隻是有個朦朧的想法，知道出去學習能有個好的未來。

    金慈聽到了，笑了笑，現治抬起頭，迎著屋外的光，看到了姐姐點點瑩光的眼睛，如杏般的眼睛，露出了溫柔，如一雙手輕輕地撫著，現治突然就不怕，心裏一下安定了。

    屋外，小丫鬟輕聲地打斷了姐弟倆，告訴金慈夫人讓她去主屋一趟。

    金慈又安撫弟幾句，就跟著小丫鬟去了主屋。

    推開厚重的如意門，撲麵而來是濃鬱的藥味，因放下窗戶，屋內有些暗，也有些悶，透過穿梭，能看到空中跳躍的灰塵。這些天外麵難得的晴天，可是屋內仍然的清涼，隻見屋內床上躺著一位瘦弱的女人，她正是金慈的娘，金母。

    金母伸出手把金慈拉到床邊，金慈順勢坐了下來，金夫人憔悴地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眼神好象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時孩子還小，自己還健康的時候，誰知一愰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燈枯油盡，而女兒也長大要出嫁了，人生一瞬，過得真快。

    “娘”金慈輕聲地喚道。

    金母回過思緒說：“自古以來，女人總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以後在夫家要順從，要孝順公婆，敬著姑嫂，阿慈，你嫁的是大戶人家，必然裏麵是紛爭不斷，所以遇事要多多忍讓，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嫁過去後要快點為劉家添丁，這樣以後你就有著落了。”咳咳

    金慈用手順順金夫人的胸，從旁邊端過一盞茶，讓金夫人喝了下去，過了一會金夫人覺得好一些，繼續說道：“嫁過去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惦記娘家，你弟弟過了年就去求學，親家和你父親必不會缺他的花用，你們走了，我也差不多了，到時，你小姨就會嫁了進來，照顧你父親，所以家裏不用你擔心。”金慈聽後，心裏覺得不是個滋味，總覺得哪點堵的很，卻說不上來，幾千年的禮教，這些都是擺脫不掉的枷鎖，直到許多年後，金慈才想到，當時為什麼難受，為何女子要做到如些地步，臨死了也會為夫君安排妻妾，為何不問問自己可是願意。

    金母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最後從床裏的暗格裏拿出了一個小匣子，放到了金慈的手裏，說：“娘已經沒什麼教你的了，你的女紅在這個古鎮裏是百裏挑一，你管家也已經不錯了，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到了劉家要多學多看，世上的事，也不過如此，沒有笨人，隻怕有心人，隻你有心了，到哪都會好的。這個東西，你回到房間裏自己看，洞房花燭時你就不會害怕的。”

    金慈拿著匣子回到自己的房間，回味著母親說的話，她不知道母親的話讓她一輩子受用不盡，是呀，隻要有心，無論到了何種境地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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