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95 更新時間：12-07-01 21:12
這少年傳過來的，竟是十二張五百兩的銀票！一時之間，二姐，六姐齊齊呆住。她們並非窮人，但一出手便是六千兩的人卻也還沒有見過，更何況這個少年渾身穿戴的決不會超過五兩銀子？半晌，梨花二娘方才回過神來，揚手擲出一個小瓶兒，柔聲道：“閣下使肝義膽，賤妾等從未見過。這天大的人情我們領了，真想知道閣下的尊姓大名。”
那少年微笑一下，淡淡道：“一介浪子，江湖亡命，有甚麼尊姓大名？相逢必是有緣，何必他求？”梨花二娘默然不語，隅桃花六娘盈盈一禮，舉步下樓。那乞丐木清華與頭陀康仲成跟隨其後，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
那少年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歎了口氣，口中喃喃道：“善善惡惡，誰能分清？今日作惡的，他日或許變成了善人，今天行善的，誰又保準他會不變作惡人！”說罷，拔開手中的瓶塞，將其中淡黃色的粉末倒在一碗酒之中，再提起桌上酒壺，斟上半碗酒搖了幾搖，送到李夢樓嘴邊，道：“前輩請。”李夢樓中了“軟麻草”之後，早已全身酸麻，坐倒在地，動彈不得，此刻更連說話都已不能。
當下勉強張口將半碗酒喝了進去，這解藥果然效驗如神，隻不過半柱香時分，李夢樓忽地“啊嚏”一聲，張口打了一個長長的噴嚏，開口笑道：“七娘果然名不虛傳，這麻藥果然厲害得緊。”那少年雙目中閃著欣喜的光芒，俯身問道：“前輩覺得好些了嗎？”
李夢樓伸縮了一下手足，笑道：“行動已經不礙了，卻還需要調養幾日，武功才能盡複之前。老弟，你今日救了老夫的性命，有甚麼需求盡管開口，普天下我拿不出的東西還沒幾樣，老弟不要客氣。”他甫能開口，中氣雖然尚未凝聚、這幾句話卻說得豪氣幹雲，咄咄逼人。哪知那少年油然變色，冷冷地道：“前輩差矣！我敬重你的聲望人品這才出手，前輩若以為我別有所圖，那今日咱們言盡於此，告辭！”一振長衣，舉步欲行。
“慢慢慢！慢慢慢！”李夢樓含笑喚住少年，道：“老弟請勿見怪，老夫出言無狀，一心隻想有所報答，不曾想開口便俗套。不如這樣罷、老弟你就不救我的性命還是小事，你這份武功、氣度、膽識、智慧實在是老夫平生罕見，老夫誠心邀客，請老弟到天河水塢盤恒數日，青梅煮酒，縱論天下英雄。不知老弟有此雅興否？”那少年一聽此言，弄然色喜，回身拱手道：“老前輩雅人深致，敢不從命。晚輩適才無禮，前輩無怪。”李夢樓哈哈大笑道：“不怪！不怪！能結識你這等年少英傑，老夫就是再冒幾次生死大險也值得，那又怎會怪你！無訪！”兩人舉步下樓，李夢樓向櫃上留了五百兩銀子用來包賠酒樓的損失及用作掌櫃安家費，他在此處財雄勢大，官府方麵自由人替他敷衍。
兩人並肩下樓，李夢樓笑道：“適才梨花二娘請教老弟姓名，老弟堅執不說。李某禿蒙老弟救命大恩，這尊姓大名卻一定是要請賜告的了，以免以後江湖上有人問起此事，我隻能張口結舌地道：“啊喲，對不住，人家可沒告訴與我！不是成了武林中的笑柄了？”此人不但武功高強，風情汾酒，口才更是了得，幾句話中妙語連珠，說的那少年忍不住笑將起來，拱手道：“老前輩言重了。在下姓段、名拂，表率去塵。姓既不尊。名也不大、隻是個記號罷了！”
李夢樓聽到道出姓名，一臉迷茫之色，半餉才道：“不瞞段老弟你講，李某承蒙江湖朋友括愛，得了個‘江南五俠’的綽號。雖然名難副實。江湖上黑白兩道、大大小小的英雄豪傑卻又都有所聞，可是段老弟你的名字我還是首次聽見。這可是咄咄怪事，咄咄怪事！”說著搖頭不已，
段拂笑道：“晚輩本在江湖上就籍籍無名，老前輩沒有聽過，那又何怪之有？”李夢樓搖搖頭道：“李某仗著家中有點銀錢，生性又喜交朋友，博得個好客之名。人但有一技之長，李某都盡力不肯讓他埋沒。可是段老弟，李某素來也是眼高於頂，江湖上何止萬千豪傑，能讓李某衷心眼饔的卻沒有幾人，像你老弟這樣的。‘除了‘驚采絕豔’四個字，李某再也想不出別的話好講。要說你還沒有名氣。那豈不是江湖上的朋友都不生眼睛了麼？”
段拂笑道：“老前輩可不要怪上江湖朋友，一來段某不好名聲，二來出道未及半載，老前輩沒聽說過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李夢樓點頭道：“嗬！原來如此！”
兩人淡淡說說，甫踏出酒樓的合歡彩畫門廊，來到當街之上，忽聽的身後一人嘶聲叫道：“李大俠！小俠！你們行行好，將我一刀殺了吧……哎喲……”兩人回頭時，言立本抱著雙腿，在血泊中來回翻滾，兩條膝蓋上竟見白生生的個頭碴子，顯見適才那一下傷的頗重。這情形太過慘厲，李夢樓見了，麵上不禁現出不忍之色。
段拂微微笑道：“他若不喊，咱們倒忘了。”舉步上前，負手道：“言兄，現下那幾件案子你可知道是誰做的了麼？”言立本生性陰酷，向來以折磨別人為樂，這時苦楚降臨到自己頭上，這才曉得實在難捱。當下連聲道：“我……我知道……我知道……都……都是我做的……”
段拂道對麵的一家鋪子買來一疊紙，擲在地上，喝道：“寫罷！”言立本嘶聲道：“筆……筆……”段拂冷冷地道：“你雙手沾滿無辜平民的鮮血，現在少用點兒自己的血來招供有何了不起？”吵吵嚷嚷甚麼？用你自己的血來寫！若寫不完，我再給你弄出一些來用！“言立本不敢違抗，哆哆嗦嗦地趴在紙上，以指蘸血，寫起供狀來。這段拂的耐性也真了得，靜靜地站在一邊等他寫完，抬起來看了一眼，微笑道：”字跡雖然不佳。文理倒也通暢。言兄畢竟念過幾年書，功底深厚得緊哪！”言立本任他譏刺，垂頭不語。
段拂自懷中掏出一錠五兩紋銀，召喚離得最近的兩個地痞光棍道：“這錠銀子你們拿去，將此人速速送去杭州府糾辦，就說這裏有口供為證。”那兩個地痞應了一聲，收起銀子，拖著言立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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