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26 更新時間:12-06-18 18:20
偶然讀到楊炫的《洛陽伽藍記》,這一段是楊炫因行役於東魏孝靜帝武定五年,時值北魏一分為東西二魏,洛陽也已不複都城十三年時重遊洛陽見景所記:城郭崩毀,宮室傾覆,寺觀灰燼,廟塔丘墟。牆被蒿艾,巷羅荊棘。野獸穴於荒階,山鳥巢於庭樹。遊兒牧豎,躑躅於九逵;農夫耕老,藝黍於雙闕。麥秀之感,非獨殷墟;黍離之悲,信哉周室。
很偏執的認為在這番由朝代更替,興亡盛衰的劇變間是應有個故事的,所以我將它安排成這樣:
正值草長鶯飛時節,城春草木深的荒城洛陽城門上盤踞著縱橫交替的樹根。黃昏正好,城內出現一未束發的素衣男子的身影,清風拂過,吹動著男子的長發,若隱若現著男子右臉顴骨旁猙獰著的疤痕。
男子身形略微纖細,麵容清秀,那臉上的瑕疵並未破壞男子整體麵部的美感,若此時有人路過便可知曉,這青年男子便是距離洛陽不足十裏外的一座野村的私塾夫子,也是曾在洛陽極盛一時的才子,複姓夏侯,單名一個昱字。
洛陽夏侯家曾是北魏的商賈大戶,在連年的兵荒馬亂中,原作為帝都的洛陽淪為廢墟,夏侯一族也隨著國之變遷而舉家遷至新國都城鄴城。但夏侯家才華橫溢的長子夏侯昱卻未跟隨家人離去,而是選擇脫離家族獨留在洛陽城,這其中緣由無人知曉。
夏侯昱登上城樓,向遠山眺望,沉入山頭的太陽的餘暉燒紅了半邊天,如火如荼的雲霞就似在天際鋪張開的織錦,絢爛且華麗。
“今天……”夏侯昱的目光和煦,鐫著一股不明所以的愁緒,他的語氣充滿著揮之不去的哀傷,就像他重重的歎息,“十年了……”他說。
單薄的身影在洛陽城外荒涼的村道上行走著,夏侯昱的影子被這黃昏時分的略帶餘熱的霞光拉得越長,越長……
終於走到野村的村口,夏侯昱扶著村口的古老桐樹粗壯的樹幹微喘著氣息。每回從洛陽城歸來,他都會在這裏歇息片刻,和這顆老樹說會兒話,調理好情緒在進村。
“你也在等嗎?”
夏侯昱抬頭看了看桐樹上麵的枝杈,春天來了,老桐樹又抽出了枝丫,點點新綠在微風中搖晃,仿佛將要跌落,但卻狠狠紮根在枝椏上不曾跌落。
樹,是不會說話的,但它會聆聽,它是一個很好的聽眾。曾有人說,若心中有承受不住的秘密,就挖個樹洞埋葬吧,這樣就永遠隻是個秘密了,因為樹是永遠不會泄露你的秘密的。夏侯昱聽著風經過枝椏留下的聲音輕聲笑了,“你不說話嗎?你佇立在這山間千年萬年,年輪一圈一圈的增,你一年一年的等,到最後你又等到了什麼?”
樹不回答。也許它本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等什麼,它的生長就在這裏,就隻在這裏,從不曾離去。或許它是有等待的,但隨著時間的齒輪一段一段的走,它也早遺忘了最初的等待是為誰。但夏侯昱不是樹,是人。
與樹默默對望了些許時刻,夏侯昱收拾好滿臉倦怠和憂鬱,抿了抿唇,帶著幾分文雅書生的笑意走進了野村,向野村的一戶簡陋的院子走去。
這座院子位於野村的東北向,屋子雖簡陋,但院子裏收拾得整潔。這戶人是十年前與夏侯昱一同搬進這野村的,住的是一對母子,野村的人隻知他們都曾是洛陽城裏的大戶,戰亂來了家中也都破敗了,又不能同權貴那樣遷徙,隻得從城裏搬來這鄉野。
好在著野村民風淳樸,也都不嫌棄這年輕貌美的女子獨自攜帶繈褓中的孩兒。不過這十年來,大家也多少明白些道理,譬如這私塾夫子夏侯昱和這母子倆大致是熟識的,再譬如這夏侯昱每每從村外回來都會給這母子倆送幾匹布、幾鬥米或幾件隻在城裏才有的物品……但,具體這兩家人究竟是個什麼關係,村民還是不得而知的。
夏侯昱見院門隻是虛掩著,他重禮節的扣門兩聲後便走了進去。
“嫂子,已是早春時節了,我給你帶了些布,你和洛兒做些春衣穿吧。”夏侯昱進到屋裏,環顧了一番,見女子正坐在一麵鏡子前,他就站在原地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旁邊的圓桌上,然後輕聲喚著女子。
女子是背著他的,聽見他的叫喚也不轉身,隻是謝過他後從銅鏡裏看見他還站著原地,便說:“既然東西送到了,那麼你走吧。”
夏侯昱的手抬起,向著女子的方向,麵露的是想要再說什麼的表情,但歎了口氣後還是垂下了手,轉身走了。
從銅鏡裏看見他走後,女子方才轉過身。隻見一張美豔的臉上劃著淚痕,一雙鳳眸上泛著重重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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