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25 更新時間：12-07-07 01:19
他一步一步走，眼睛左右盯著周圍絲毫不放鬆，屋子像是很久沒人住，外表很破，裏麵灰塵也厚，窗子簾子掉漆鬆散一地，上麵有幾個腳印，看上去很新，應該是那幾個人留下的。
殷離額上冒了薄汗，水寒居的殺手果然不同凡響麼，他連氣息都沒有感覺到，隻得小心翼翼前進，唯恐有人冒出來。
但是現在想來，這麼久沒人住的地方，應該是有主人的，承芳鎮不是多有錢的地方，百姓也很多，但凡有空房的早讓人占了，居然會留到現在，是有人在控製著麼？
殷離瞳孔微縮了一下，迅速轉身，對上了毫無自覺而且不遮麵的殺手，頸上一疼，眼前一黑，熟悉的氣息從身後包圍過來，剩下的意識隻想到了現在的殺手都如此猖狂麼？
殷離再醒過來時，周圍一片黑暗，他動了動臉部肌肉，意料中碰到了包裹著他眼睛的布條，身子動彈不得，想來是被綁了，他的腳在地上，他是坐著的，殷離動了動唇，微皺眉。
暈倒之前他就已經知道是誰動的手了。
這樣想著，熟悉的氣息再次撲麵而來，殷離微微仰頭：“淩非。”
鳳淩非低笑了一聲道：“就知道瞞不過你。”
殷離沒有說話。
鳳淩非歎口氣：“也罷，就算你知道，也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隻是……”
殷離身體緊繃了起來，原因無他，鳳淩非坐在他腿上。
鳳淩非摟著殷離，湊進他耳邊：“隻是要驗證一點事而已。”
殷離心裏一動，道：“有關我爹和你爹？”
“原來你知道啊？”鳳淩非撐著他的肩，站了起來。
殷離點點頭，失去了視力。聽力卻很清晰，耳邊聽著鳳淩非走離，腳步聲漸漸隱去又漸漸清晰。
有瓷器碰撞的聲音，很小聲，似乎是端了什麼東西。
鳳淩非在他身邊坐下，手裏端這粥。
“張嘴，你從昨天就沒吃東西，吃點兒吧。”
殷離嘴微張，一勺粥送了進來，嚼兩下，咽下去。
殷離聽著鳳淩非在旁邊絮絮叨叨，恍惚回到兩年前他們剛相識的時候，那時候鳳淩非很忙也很無聊，他又受傷在床上躺著動彈不得，鳳淩非就喜歡忙完找他吃飯，在飯菜沒上的時候在他身邊嗑叨一天的事，他不喜歡說話，默默聽著，但是他很喜歡聽鳳淩非說話。
鳳淩非的聲音很好聽，柔柔的低沉而且有點小沙啞，總是聽不膩，他知道殷離不喜歡說話，就一直說，吃飯也說，遇到他也說，他們相識兩年，見麵不多，卻一次比一次生疏。
但是這次……生疏，親密，他們生疏得不像朋友，又親密得不像朋友。
一碗粥喂完了，殷離問道：“現在什麼時辰？”
“酉時。”
殷離沉默了一下又問道：“準備關我到什麼時候？”
鳳淩非站了起來，兩人沉默了會兒，鳳淩非才緩緩道：“他們什麼時候來我就什麼時候放你，估計在路上了，不會太久的。”
說完兩人沉默，殷離默默聽著鳳淩非的腳步聲，從清晰到漸漸聽不到，殷離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的關係本不該如此惡劣。
鳳淩非鳳淩非……殷離默念著這個名字，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名字這個人，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想念。
鳳淩非轉在身進了另一間房間，靠著門，似乎用盡了全部力氣，身子無力慢慢向下滑。
他用手撐著頭，發絲散盡，清瘦的身體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情感。
殷離，你讓鳳淩非情何以堪？
第二天早晨，便有人找了來，當然，剛進城而已，怎麼可能讓他們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太沒神秘感了。
殷離自從鳳淩非走開後就再沒聽到聲音了，模模糊糊睡了一覺已經是第二天了。
在椅子坐了進兩天，骨頭的僵住了，他動了動身子，便聽到骨頭噼裏啪啦地響起來。耳邊傳來了咯吱一聲的聲音，腳步聲清晰了，聲音他認得，是鳳淩非。
鳳淩非依舊在他身邊坐下，沒有說話。
殷離聽著他的呼吸聲，知道他在發呆，至於呆什麼就不清楚了。
殷離閉著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風輕輕從窗外拂進內，殷離感受著帶青草味的涼夏暖風，左邊的門不經意地開了一條縫，他聽到了布料摩擦的聲音，是鳳淩非站起來了。
鳳淩非鳳淩非，殷離心中默念這個無論何時都能令他動容的名字。
門大力甩在牆上，不止聲音刺耳，年久的牆麵送了些土，掉在地上也帶了許多塵灰出來。
鳳淩非靜靜地看著衝進來的兩個人，都在三十幾歲左右，殷鳳的輪廓與兩人十分相似。
“離，沒事吧？”
低沉冷冽的聲音聽得殷離一怔，也彎了嘴角：“沒事，淩非不會害我。”
不知道是嘲諷還是真心，殷離一直都知道。
這個冷心冷情的男人，隻有對鳳淩君才會有感情的一麵，即便如果敵對一麵是鳳淩君一麵是親生兒子，他也會毫不猶豫站在鳳淩君那麵。到底該說他人如其名太絕情，還是後知後覺的癡情。
“鳳淩非，你果然與你母親一樣賤。”與鳳淩非相似的男子也開口咬牙狠戾道，鳳淩非看他良久，輕輕笑了一聲：“過獎，再賤也抵不過您。我的父親。”
鳳淩君。殷離在心中道出這個在他們之間極尷尬的名字，鳳淩非的父親，殷絕的情人。
殷絕臉色一變，飛身而出，鳳淩非似乎早想到這一幕，大大方方接了他一掌。
但即便鳳淩非在同一輩的人之中的佼佼者，卻也抵不了老一輩渾厚的內力。
他吐了口氣，身子大力地摔在牆上，嘔出了大量的血，怕是傷了心肺。可他不在乎。他彎了眉眼，黑白分明的眼中帶著釋然。
他的包袱，是時候放下了。
他閉上眼睛，用衣袖擦掉唇邊的血，輕聲說道：“我鳳淩非，在此發誓，今後與鳳淩君，鳳莊，再無任何關係，倘若違背，便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毒誓聽在殷離耳中，令他心驚又心寒。
鳳淩君看著他，除去了那幾分狠戾，耳中聽著他的聲，眼眶有幾分濕。
這孩子一直敬他，他自失蹤後又盡心盡力撐起了偌大的鳳莊，為找他又傷心勞力，如今發毒誓，卻是已將他逼到懸崖。
說到底，當年的事，也不過是他心不定，後又遷怒於鳳淩非與他娘。
鳳淩非張開眼睛，那一掌根不是他能抵得了的，他拿出匕首，割了繩子，微微一抿唇瓣，道“走吧。”
輕言輕語。
可殷離知道，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能麵對麵見麵了。
他站在窗子前，回頭盯這他們看了良久，轉身跳窗而去。殷離將身上的繩子弄開，將綁在眼睛上的黑布拿開，等眼睛適應了光亮後張開眼睛，看著兩個沉默的長輩，他抿唇緩緩道：“爹，鳳叔，走吧。”
鳳淩非捂著胸口，看著他們離開，終於忍不住開始嘔血，嘔了幾欲把心肺都給嘔出來。
殷絕倒好，半點都沒因為他是愛人的兒子而手下留情。
他蒼白著臉靠樹坐下了，身著玄色衣的鳳六無聲無息出現在他旁邊。他歇了一會，站起來，挺直腰板依舊是那個溫潤如玉的鳳淩非。
“鳳六，讓鳳七盡快回來，收拾行李回鳳莊。”
鳳六臉上流露出如負釋重，向鳳淩非抱拳離去。
鳳淩非看著鳳六離開，抿唇微微一笑，雖然這麼做有點對不起鳳六鳳七他們，但他還是希望，剩下的時間他為自己做點什麼。
兩天後，天邊小露魚白，鳳六已經收拾好包袱站在門口就等著鳳淩非療好傷出來。
鳳六看在外麵天蒙蒙亮，卻蒙不住他雀躍的心，終於可以回鳳莊了，真開心啊。
鳳六難掩激動的心，他守著的那扇門終於鬆動了些，裏麵的人走出來，臉色稍蒼白，卻無礙。
“公子！”鳳六抱歉行禮。
鳳淩非輕笑一聲：“走吧。”
拋去一切，輕鬆自在。
動作輕雅跳上馬鞍，鳳六也隨後也跳上另一匹高大皮毛黑亮的馬。大腿一夾，胯下的馬一步一步走，鳳六都嫌太慢。
冷冽的風從後麵吹來，帶著令人心寒的殺意轉個彎襲麵而來。鳳淩非臉色一變，立即從腰間拔出劍擋掉劈過來的劍，撇頭躲掉閃亮的劍刃，手腕狠狠順著劍刃並且往對方手腕關節下去，握劍的收順便在馬身上拍一下，身體往上移一腳踩在馬背上，馬一受驚一溜煙跑了。
對方的劍掉了下去，鳳六早已拔尖對付其他人，鳳淩非頗頭痛盯著黑衣人，他的傷雖說經過療傷已經好很多了，但是畢竟剛剛痊愈，哪有健全全盛期那樣，再說對方一共五個人，他對付帶頭的那個都很吃力了，鳳六武功也大不如自己。
黑衣人哪會給他喘息的機會，赤手空拳打過來，鳳淩非一皺眉，反手用巧勁削掉大部分氣力將人反彈到另個方向，黑衣人一落地，鳳淩非盯睛一看，暗叫糟糕，那方向是掉劍的地方，馬早已在打起來便跑到離他們頗遠樹林邊，讓他拿到劍就慘了，鳳淩非右手持劍向他刺去，左手拍上去，將手持的劍插在地上的劍的劍柄上，在地上轉了幾下，內力通過手持劍直擊地上的劍，隻見地上的劍發出刺耳的聲音斷成幾塊。
黑衣人打量了一下鳳淩非，對另外纏著鳳六的四個黑衣人打了手勢，那四個人一見他打手勢，便留了一個對付鳳六，其他三個直撲鳳淩非而來，鳳淩非眉頭狠狠一皺，將劍插回劍銷，將內力都聚在雙手上，鳳六一見也同樣作法，四個人同時撲上去，鳳淩非和鳳六同時出手，內力像不要錢似的從經脈流出去，五個人在兩人出手後被內力直接扔出去，鳳淩非噴了口血，捂這胸口用輕功跳回馬上，胯下一夾，馬立即飛奔，鳳六更慘些，不止噴血還嘔了不少，所幸還有力氣在，也跟著鳳淩非跳上馬飛奔而去。
那招是鳳莊人的保命招，名叫回空掌，一旦出手，所有人都會被扔出去，但相較的內力會在一瞬間被抽空，內力弱的很可能在之後喪命，總之是不能輕易使用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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