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風惹人醉  叁·奉天燈闌

章節字數:1566  更新時間:12-12-01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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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城在江南,冬日裏倒是不那麼冷。

    此刻夜色還未深,路上尚有行人寥寥,可那酒肆之中,喝上一壺暖酒,吃上一盤好肉地江湖人卻不少。而那些秦樓楚館之中,消受美人恩的公子更是不少。

    而這一片漆黑的城中,卻有一座五層高樓掛滿燈燭,隱隱聽得裏頭傳來絲竹之聲,這是奉天城最好的酒樓。而此刻,這酒樓第一層,一個偏僻角落裏有一位穿著白衣,披著白色狐裘的俊俏公子。他趴在桌子上,似是喝醉了,那書著“醉生夢死”四字的折扇被隨意丟棄在桌上,不知是否是他酒醉時打翻酒杯,那酒汙傾覆,澆濕了扇子。

    而在那另一處角落,坐著六個人。

    他們皆拿著刀劍,又是一身窄袖衣裳,一看便知是江湖人。他們叫了幾壺好酒,幾盤小菜,似乎悠然,可他們的背一直挺得筆直,手指也繃得很緊。

    絲竹之聲綿綿,酒香醇仿佛已醉。

    那樓層中的人們,有些附庸風雅,高談闊論;有些依舊喝著暖酒,享受片刻清閑;還有些,則在等待著什麼。

    不知覺,已是夜深寒重。一位灰衣少年走了進來。這灰衣少年很漂亮,特別是那薄唇,抿成一道美麗的弧線。他背著一把普通黑劍,穿著麻布衣裳,又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模樣,實在不怎麼引人注意。可就在他踏進來時,那角落裏的六個人皆是一顫。

    “還請公子落座。”一位小二趕忙跑來,也沒有嘲諷,更不曾奚落,亦不曾怠慢,很是盡職的準備引這少年入座。“不用了,直接點菜吧。”那少年站在那兒,笑容美麗璀璨,吐出的話語卻實在怪異。“額,還請公子要點什麼菜?”這小二也有些窘迫地問道。

    “六條人命。”那灰衣少年笑的奪目,卻令小二不寒而栗。電光火石間,那六個人便包圍住了少年。“安夕暮,你莫在這囂張,我們的命,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來取。”

    其中一人麵容冷肅,言語中冰冷異常。其餘五個人雖說也有幾分忌憚,卻又想到自身武功尚且不錯,便也壯大了膽子。可是一樓那些普通客人卻是紛紛逃竄出酒樓,畏縮在一旁的掌櫃與夥計們不由得心裏一歎。他們麵上雖說畏懼,心中卻狠狠咒罵了一番:江湖人真是麻煩!

    頓時,酒樓一層便空空蕩蕩,唯有那白衣公子依然酒醉著。

    而那灰衣少年,也就是安夕暮,卻並未理睬這些人的叫囂,隻是噙著抹極漂亮的笑,頗有興趣的看著那白衣公子。“其實你們也是來送死的。”安夕暮開口道,那本該屬於少年的清亮聲線卻有些冷冽,有些低沉。說著,他偏頭看著那六人,那六個人卻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原來安夕暮那一雙眼眸又變成猩紅!

    那掌櫃躲在櫃台下,微微發顫,聽到外頭是一片桌椅碎裂,盤杯落地之聲。他微有些忍不住,探頭那麼一看,便嚇得癱坐在地上。原來那酒樓內桌椅已是七仰八翻,酒汙與殘羹剩飯傾倒在地上,有些燭台被碰落,竟引起火苗流竄。

    那些樓上的貴客也被驚動了,便遣了家仆下來一探,哪知消息傳回去後,便是一片哄鬧。那些客人有些大膽的匆匆忙忙跑出,膽小的便窩在樓上,祈禱著那火苗不要危及樓上。這時傳來一個女童的天真聲音:“娘親,外頭那白色的是什麼?”那摟著那個女童的婦人向窗外一望,隻見外頭竟飄起雪來。

    這可是怪事!

    江南是很少能見白雪的,於是又有人說,天降大雪,又遭逢此事,今年怕是不吉利,如此雲雲。

    於是又有許多人乘著那些人爭鬥的時候跑了出去,不覺間,整座樓都空了。可這些皆沒有驚動那仿佛已經醉死的白衣公子,即使他身旁,已有火苗,即使那把折扇,已經落在地麵,化為灰飛。

    安夕暮忽然聽到有官兵前來,也沒了心思與他們繼續纏鬥,他那眼中流轉著極為美麗的流光,忽然飛身一掠,居然飛身拽住了那白衣公子的手,然後又乘那些人未緩過神來,拽著那白衣公子一同飛掠出酒樓。

    那白衣公子似乎解了酒,可步伐還微有些不穩,他跟著安夕暮跌跌撞撞走在屋頂上。那墨發被風吹開,露出了一雙亮如星子的眼眸,他笑了,平生第一次笑的那樣快慰,那樣跳脫。他回首,隻見狐裘翻飛,白雪之間,遠處那酒樓已經在熊熊烈火之中塌落,聞聲而來的官兵們銀甲閃爍銀光,火光灼眼,照亮黑夜。

    白雪傾世,當真是,錦繡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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