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14 更新時間：12-07-05 10:39
“那麼……就再見了。”門口那顆綠色的腦袋背對著空曠的客廳說道，正要轉身離去。
“羅羅諾亞，等一下。”輕鬆的坐在皮椅上的中年男人終於放低了手中的報紙。
索隆立刻停下了剛要邁出去的腳，下意識扶住了腰間的刀，緩緩轉過身。朝陽透過窗子照進一室溫暖，那個男人背著光抬起了頭，耀眼中看不清麵上的表情，可是那雙眼依然犀利如鷹。
索隆覺得對方雖然是坐在那裏，可卻依然需要自己仰起頭才能直視，縱使兩年的錘煉已讓他能夠明顯的感知到自身的進步，可那個人依然還矗立在遙遠的未來，麵無表情的俯視著依舊弱小的自己。
麵前的年輕人細微的神經緊張並沒能逃過世界第一劍豪的鷹目，米霍克聳了聳肩，事實上他並未覺得自己如風評中所謠傳的那樣，需要用神秘啊、喜怒無常啊、冷漠啊這樣的字眼來形容。
大多數時候他隻是一個人呆慣了，並不需要靠表情來表達什麼情緒，久而久之便對於這個常人所擁有的技能多少有些遺忘。如果要拋棄這種牽強的理由，換句大實話來說，其實我們的現任世界第一大劍豪他隻是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麵癱。大概就是因為平時無表情得太多了，所以兩年前乍聽得麵前的年輕人要向自己學習劍技時迸發出的大笑還著實嚇到了這個孩子。
“隻是來道別離開麼？除了一句這兩年多蒙關照就什麼都沒了？”
“……”索隆握緊了和道一文字的刀柄，全身警戒，“我沒有奢望你有心情和我打一場。”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難看啊，”米霍克扯開嘴角調整出一個微微的笑容，“沒什麼可教的了，我的確沒心情也沒必要再動手。往後的路靠的也還是你自己的心而已。”
……心麼？索隆輕輕低下頭，想起的卻是初識麵前這個人的時候他留下過的一句話——看清自己，看清世界。
“罷了……本來也不能指望你這樣的笨蛋說出什麼來，”米霍克盯住了年輕的劍士，“我隻是有一句話想要問問你，羅羅諾亞。”
“？”索隆有些意外的直視著鷹眼的雙目，瞬間覺得對方的眼神是平時要教給自己重要的東西時才會閃現的凝重，頓時又把身子站直了些。
“羅羅諾亞，我問你，你的夢想是什麼？”
“……”綠藻頭劍士一時始料未及，頓時冒出滿頭問號。
“是取走我的人頭成為世界第一的劍士呢，”米霍克輕輕把報紙摔在桌上，“……還是要成為未來的海賊王的夥伴？”
“哈？”索隆對於這個問題感到很是莫名其妙，“這有衝突麼？”
“孤身一人的家夥就算找到了傳說中的onepiece也並不能成為海賊王，因為名聲財富之外，對於海賊而言更加重要的夥伴他卻不曾擁有。”米霍克難得說了長長一段，停頓了一下，“可是我倒沒聽說任何一個曾經世界第一的劍客擁有劍以外的夥伴。你明白麼，羅羅諾亞？”
索隆瞬間睜大了唯一的右眼，靜默了片刻認真開口道：“我不明白……我不止一次因為想要保護夥伴而突破了自己的極限……我不認為擁有夥伴和變強是矛盾的。”
“有得必有失，”米霍克並不意外於年輕人的回答，放慢了語速緩緩道：“曾經你為了保護他人而變強……那麼也總有一天，你要因為關心那些人而分心。一個人的精力神思終究是有限的，在到達某個極限之時，總要舍棄一些事物才能繼續前進。”
這似乎是一個自己從來不曾想到過的命題，索隆沉默的轉過了頭，若有所思。
“當然，這個抉擇距離現在的你還很遙遠，你可以慢慢……”
“這件事沒什麼可想的，”索隆猛然打斷了米霍克的話，“世界第一大劍豪我會當，未來的海賊王的夥伴我也要當！”
“野心不小。”米霍克並不多作說教。
“你笑我會因為貪心而一事無成麼？”索隆堅定的抬起了頭，再次與米霍克直視，似乎要通過目光來傳達某種意誌，“成為最強是我的夢想，成為路飛的夥伴是我的身份，這二者沒有任何矛盾。”
米霍克聽著年輕劍士的宣誓，未置可否，卻又因下一句傳入耳際的話而略微收縮了雙瞳。
“如果這樣孤零零的成為劍豪就是你經曆過的路，那麼我更加不能如此。我學習了你的劍術，如果在心境上也走你過去的路，那也不過是第二個你罷了，”索隆努力想讓自己的目光也變得更犀利一點以示決心，“我要做的事情可是超越你啊！”
索隆想到兩年未見的自家船長慣常的口頭禪，微微笑了笑：“海賊王的夥伴，我當定了。”
“好誌氣，”米霍克沒有因為年輕人過分狂放的話語而動怒，語氣依然平靜，“不怕自己做不到麼？”
“那麼死在半路就好了，那也說明我不過是這種程度的男人罷了。”索隆認真用一句說過多次的話回應了質疑。
“你可以走了，羅羅諾亞。”米霍克再次拿起了報紙，沒再去看門口那頭生機盎然的綠色。
索隆暗中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在鷹眼麵前被逼出這樣的話也許是比對打一場更累人的事情。索隆轉身大步走出房門，卻又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遲疑的停下了腳步。
“還有什麼事情？”
索隆偷偷握緊了拳：“……你……”
“這麼遲疑並不是你的風格，羅羅諾亞。”米霍克並未抬頭，卻完全明晰了對方的行動，
“難道說你成為世界第一大劍豪之後……就一直是這樣自己一個人麼？我記得當初你砍了克利克的大船，說那隻是因為無聊打發時間。”
“一個人沒什麼不好，你和幽靈小丫頭始終是太吵了。”米霍克若無其事的回答，順帶隱晦的抒發了下對於兩個年輕人一直水火不容吵架狀態的不滿。
“……一直一個人等待有人來挑戰你，能超越你……結束你這種無聊單調的生活？”索隆想斟酌些禮貌點的措辭，最後問出口的卻依然直接得好似挑釁。
“不要把別人想的那麼消極灰暗。”米霍克不為所動的翻了一頁報紙。
並沒有直接否認……索隆握緊的拳又多使了幾分力，“雖然如今的我還不太懂，可是如一個人的心境會決定最終的實力……那麼我想超越的是更強的你，鷹眼。”
索隆回過頭，在更遠的距離上堅定的去看那個指導了自己兩年卻依舊讓人覺得疏離的人。
米霍克有些意外的再次放下了報紙，“……我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為是一種關心麼？不過有些事情，你似乎還沒有資格來指導，年輕人。”
索隆窘迫的微微紅了臉，拔足向左轉去，“那個女人該等急了！我要走了！”
“回來，羅羅諾亞！”米霍克哭笑不得的指了指右邊，“要去城堡門口的話，你跑反方向了。”
“……我是知道的！”索隆冒了滴心虛的冷汗，一抹明亮的綠色消失在客廳門口。
年輕劍士匆匆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米霍克低下了頭，繼續去翻因為索隆的打擾而尚未讀完的新到的報紙。
這樣清晨的閱讀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其實也並非為了獲取多少有用的訊息，卻隻是因為放慢速度來閱讀這厚厚的一疊報紙，的確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而已。即使那柄名為“黑刀？夜”的無上大快刀足以斬斷飆風中的巨浪，讓一艘尋常的木板船能夠在任何天候裏都輕鬆的駛向目的地，可這世界上卻另有一個叫做時間的海洋，縱然是世界第一的劍豪，也隻能任其自然流淌，置身其中沒有方向的漂蕩下去。
米霍克認真翻過了報紙上所有版麵的新聞與廣告，連夾在其中的通緝令也一張張細細看過了，放下報紙的瞬間才猛然驚覺頭頂再不會有一個小丫頭以靈體的形式飄在空中問今日的要聞了。自然……便是此刻走出客廳，也再不會有一個剛剛睡醒的年輕劍士像無頭蒼蠅一般在空曠的大堂裏亂轉尋找出路了。
並無什麼離別的情緒浮上心頭，隻是習慣驟然被打破的略感不適。米霍克努力回憶了一下兩年前獨自一人時的作息規律，最終準備到古堡外散散步。
漸漸上升的朝陽已經開始有些刺眼，被稱作鷹眼的男人在古堡門口扣上了那頂黑色的羽毛帽，遮住了自己無意中依舊犀利的金色瞳子，低低自語了一句：“兩年……時間也真是個好打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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