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66 更新時間：09-02-21 20:23
雨更大了，連綿不斷，天空中全是灰壓壓的雲，遮天蔽日，凹凸不平的土麵也充滿了積水。屋內，殘不知從哪拿出一本書看著，絨裝的，頁麵發黃，也不知是什麼時代的古書了。白素爾一臉‘我稻無聊’，修了一會兒手指甲後，就拿起一支炭筆，一張白紙，盯著殘，畫起殘的肖像，小莫斜倚在門邊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發呆，誰也不知道她倒底在想什麼。
雨霧中多了一把藍色的傘，李淳又來了。李淳來到屋內，掃了眾人一眼，微笑：“早上好。”
白素爾白眼不優雅地翻起了：“不怎麼好。”
殘盯著書中的手，隨意淡淡的回答：“還好。”
小莫更幹脆弱了點：“不好。”
李淳的臉色不變，仍然在微笑，他輕過幾次和這三人的接觸，也微微了解了這三人古怪的脾氣。李淳很幹脆的入屋，打量著這三個神秘的俊男靚女，他可以肯定，這三人絕非普通人！李淳開口：“請問你們來自哪裏的？”
白素爾眨眼：“山裏啊。”
“啊？山裏的？哪個山的？”李淳脫口就問。
“東邊的山裏的。”白素爾回答。
“南邊山裏的。”殘說。
“西山。”小莫說。
李淳真的有些無語了，呆滯的看著懶洋洋的三人，山裏出來的？打死他都不會相信，這三人的容貌、舉止、氣質都在證明他們並不是普通人。李淳隻好訕訕開口：“我是北邊的，東西南北都湊齊了，還真是有緣。”
屋內沉默著，殘眼皮也不眨一下繼續看書，白素爾專心的在畫殘，惟妙惟俏，栩栩如生，看著出白素爾畫工不賴。小莫懶洋洋的半眯著眼，看著天空，看似在思考什麼深奧遠大的問題，其實早已神遊天外。李淳再次打破沉默：“你們是朋友嗎？”
“不是！”白素爾回答，瞥了李淳一眼。
“呃？”
白素爾突然甜甜一笑，朝著殘，親熱的說：“這是我未婚夫！”
李淳點頭，有點失望。殘卻全身僵硬，神色不自然，不著痕跡的轉了一個身，與白素爾拉開距離。白素爾有點不滿的看了一眼殘，繼續說：“可他得了絕症，活不了多久，我也不會為他守寡的……”
李淳驚訝的看了白素爾和殘一眼，小莫依然無動於衷，出神中。白素爾向李淳拋一媚眼，咯咯直笑，花枝招展，湊近李淳：“李先生，其實你也長得不錯，本來我打算等殘不在後找一個長得順眼的人相親相愛的，可惜啊……”白素爾拉長聲音。
殘用書掩住自己抽搐的嘴角，李淳被白素爾如狼般的眼神盯得全身不自然，白素爾把眼神從李淳身上移開投向小莫，再說：“可惜啊，我不喜歡男的、公的、雄的，我喜歡女人！女人好多啊，香香的、軟軟的……”
李淳震驚中，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千嬌百媚的絕色大美人竟然是‘蕾絲’。白素爾不理會大受打擊的李淳，繼續以熾熱的眼神看著小莫：“在我心目中的理想伴侶就在其中，可人家不好意思說出來，人家很害羞的……”說完白素爾衝小莫羞羞答答一笑。
小莫的手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殘把書擋住自己的臉，雙肩一抖一顫的偷笑中。但在李淳看來就有點古怪了，貌似白素爾以‘含情脈脈’的目光看著小莫，借機表白，而被拋棄的殘似乎在抑製著強烈的悲傷抽喧著……
白素爾又向李淳介紹起小莫：“哦，差點忘了向你介紹，這位美麗的小妹妹是我未婚夫的妹妹，很可愛吧？”
李淳點頭：“當然是可愛至及。”其實他心中卻有點同情殘了，未婚妻居然愛上自己的妹妹……
白素爾突然瞪一眼李淳：“你可不能打小莫的主意，告訴你，小莫雖然不喜歡我，但你也沒機會了，小莫的N個前夫、未婚夫、情人、戀人一人瞪你一眼你也千瘡百孔了，更何況，小莫的兒子已經會叫‘娘’了，你沒機會了！還是學學我吧，在自己喜愛的人身後默默看著她，默默支持她，或許有一天，她回頭時就看到我……”白素爾一臉虛誠，又偷偷看一眼小莫的表情。
小莫的臉色不怎麼好，雙眼殺氣騰騰的瞪住白素爾，白素爾卻一臉羞澀還小莫一個期待的笑。李淳已經覺得天要倒地要塌，世界要崩潰了，那個看起來或許剛成年的少女居然連前夫、未婚夫、情人、戀人都不少了，而且兒子都已經會說話？神啊，誰來告訴他，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哦。”李淳強笑道，良好的教養還沒有使他失禮：“山先生得了什麼病，我家裏開了幾家醫院，或許能幫上忙。”
白素爾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不用麻煩你了，反正現在還死不了，用不著著急。”
李淳有點目瞪口呆，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說出口，隻是心中異常疑惑，這三人怎麼這麼奇怪，那個叫山殘的人臉色是白了一點，但似乎很健康，一點也看不出他有病的樣子，李淳帶著不自在離去，背影看起來失魂落魄。
白素爾看著李淳離開的背影，竊笑，向小莫眨眨眼：“又一個大好青年同誌失戀了！不得不說，小莫莫你的桃花真是越開越爛！”
小莫白一眼白素爾：“你真的很無聊？”
白素爾嘟起嘴，又拿起笑，說：“能不無聊嗎？這兩天雨下個不停，這樣不去我就快發黴了……殘，快放下你的書，我要畫畫……不放？哼哼！……對，這樣才乖嘛！”
小莫看著一臉得意的白素爾和苦著一張臉的殘，搖搖頭，又若有所思，最終，她的嘴角緩緩向上揚，一雙美目閃過莫名的情緒，隻是白素爾和殘沒看到罷了。
下午，在蒲英的小屋中，小莫與蒲英坐在一張桌的兩對麵，小莫在給蒲英說著某些趣事，這樣馬上勾起了蒲英的興趣，她睜大一雙純淨的雙眼認認真真的聽著，說了一會兒，小莫才停下來，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小莫問：“這裏的孤兒怎麼這麼多？”
蒲英原本耀耀生輝的雙瞳瞬間一黯，像是失去了光澤的黑珍珠，死氣沉沉，黯淡得讓人心痛，蒲英的眼裏閃過許多情緒，有無奈、沉痛、淒悲、哀傷、悲涼，還有小莫好不容易分析出來的順緒——仇恨！是的，小莫發現了蒲英的仇恨，那種刻骨鉻心，幾乎將自己溺斃的仇恨……
良久，蒲英開口，不快不慢的敘述著那一夜的悲劇，她的頭低垂著，小莫隻能看到她滿是陰沉的側臉，麵無表情。
十年前，八月初十，銀月如鉤，月輝曬滿整個世界。
秦鄉的八月初十是世代流傳下來的最隆重的節日。那一天，秦鄉的所有居民都會來沐浴梳頭，穿上新衣，帶上祭品，爬上南山的山樹，跪拜在‘神樹’下，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人們無災無痛，安康幸福。
十年前的秦鄉的八月初十，秦鄉的大半居民都去拜祈‘神樹’，隻留下一些老殘幼兒和一些行動不便的人，而時年五歲的蒲英就在父親的懷裏，看著周圍的鄰居浩浩蕩蕩的向南山爬去，就連懷胎五月的母親也固執要跟著眾人去……
從下午開始上山，一直到夕陽西下，暮夜來臨時，秦鄉的居民才爬上南山山上，接著就開始上祭祠。平時難得一見的瓜果肉食都如流水般擺在神樹之下，秦鄉裏最有威信的老人開始念起祈文，一直忙活到明日在半空星辰閃爍時才結束，就在秦鄉居民在收拾祭品準備下山時，野獸的嘶吼聲開始叫起……
這是一個用血織染的夜，銀月漸漸變紅，像是死神的鐮刀，高高的掛在半空，在血腥的空氣中越來越熾紅，‘神樹’已拋棄了它的子民……
野獸的嘶吼越來越狂躁，最後變成瘋狂，越來越多的野獸發出震動南山的吼叫聲，洶湧而來，血紅的眼中閃著殘酷的凶光，呼嘯著，狂吼著，嘶鳴著，用爪子抓破了人的皮膚，用牙齒咬斷了人的肢體，用身體衝撞斷了人的希望，秦鄉人被這些狂暴的野獸撕成了碎片……
天旋地轉，血流成河。
父親緊緊的抱著蒲英，可蒲英卻仍看到一隻黑熊用尖銳的爪子撕破了母親的肚子，母親睜開驚恐的雙眼，在黑熊的爪下失去了生命，還有平時老愛欺負她其實卻稻喜歡她的慶子哥，也在野獸的爪下掙紮著，最終四肢開始無力，雙眼在渙散，最後是空洞與無神……抱著她的父親突然悶哼一聲，可父親卻把她抱的更緊了，蜷縮在地上，雙手勒得她的腰發痛，父親把她抱得密不透風，可是，她依然看到了血，滿天滿地的鮮血，還散發著熱氣……蒲英瞪大眼……脖子上突然一痛，黑暗襲蓋了她的意識……
在最的意識中，蒲英隻聽到父親在她耳邊喃喃說些什麼，她敏銳的感到一股熱流滴在皮膚上，越來越多，在血腥的空氣中，蒲英聞到父親身上的藥香，沉沉睡去……
冷冷的月光下，秦鄉的南山山頂上，鮮血滲入秦鄉人世代所崇拜的‘神樹’的土地中。‘神樹’在那一刻居然開花了，微風一吹，濃鬱的花香一夜不散……
蒲英多麼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來，就當那一夜所發生的事是夢，是假的，疼愛自己的父母還在活著，或許半年後自己又會多了一個弟弟或是妹妹，她在無意識中一次又一次向‘神樹’祈求著。
可‘神樹’並沒有讓蒲英願望實現。第二天，蒲英醒來，屍體遍滿整個南山的山頂，暗紅的血凝結成塊，分不清哪些是秦鄉人流的，哪些是野獸的。發瘋的野獸在攻擊秦鄉人後亦暴死在秦鄉人的屍體上。
蒲英就是在這一片模糊的血肉裏清醒，她茫然的看著四周，突然想起昨晚，父親為保護自己，把自己緊緊抱住，最後打暈了她……蒲英是34人中唯一活下來的。於是，她成了‘鬼丫頭’，神鬼不收的女孩……
把蒲英從地獄般的南山中帶下來的人是山崩緊著一張臉的秦二爺，秦二爺因為兒子的死而沒能參加祈神禮，因此逃過了一劫……
秦鄉在這一夜之後就沉默了，哀痛與絕望迷漫著整個秦鄉，逃過一劫的秦鄉人不停在問：“這是神在對我們的懲罰嗎？”之後，搬的搬，走的走，死的死，隻剩下一些戀土和行動不便的人，就在此刻間，承受著喪子之痛已經老了很多的秦二爺肩負起了照顧留在秦鄉的秦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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