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0 更新時間：12-09-24 23:05
循州街頭熱鬧繁華無比，各色小吃遍地都是，雜耍賣藝的吆喝聲一浪高過一浪。不過，此時時刻，循州的百姓卻沒有一絲心情去注意街頭上的熱鬧喧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官府的皇榜吸引了過去。
“唉？黃秀才，這皇榜上說得是什麼啊？怎麼又有字又有畫？”一個拱腰縮背，穿一身粗衣麻布的莊稼老者，扭頭看著身旁一襲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問道。
黃秀才搖頭晃腦道：“皇榜上說，皇宮裏丟失了皇上最鍾愛的一枚明珠，要大家看見疑犯就去官府報案。”
莊稼老者手指皇榜畫上那個細眉明眸的年輕男子，疑惑道：“皇榜上這個年輕人就是疑犯嗎？看著不像啊。”
一旁一個粗野的中年男子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罵道：“他媽的，這小子看上去俊俏好看得很！比不夜城裏那些幾萬兩一個晚上的花魁也差不了多少！他奶奶的，竟是個小賊！要是這小子被大爺我逮到了，先壓他幾個晚上再說。哈哈哈！”
老者不明所以，隻側頭問黃秀才道：“這麼好看的年輕人還去做賊啊？”
黃秀才微眯了眼睛，雙手負背，道：“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個世界上什麼樣的人沒有啊。子曾經說過，不告而拿是為偷。子又曾說過，人之初，性非善也。小時候要是沒接受過聖人的教誨，長大以後就容易犯錯了。”
莊稼老者對聖人之言並不熱衷，隻笑嘻嘻問道：“黃秀才，這皇榜上有說抓到了犯人給多少銀子嗎？”
“有三萬兩的賞銀，可是要將疑犯完好無損的送到官府才給，要是蹭破一點皮，那三萬兩就沒了。”黃秀才挺了挺腰板說道。
粗野漢子濃眉一挑，哈哈大笑道：“這皇帝對這個小賊還真不錯，一邊要人抓他，一邊還要好好的，不能壞了一塊皮。”說著臉色一變，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痰，罵道：“他奶奶的，這算怎麼會事！老子看啊，朝廷就是不想給那三萬兩賞銀！算了算了，大家還是散了！這個世界上誰有這個本事，可以抓賊不傷賊的！他媽的，你抓賊，這賊不得跑，他跑你不得追？一上一下的，怎麼可能不受傷？奶奶的熊！這就是消遣人嘛！走吧走吧，看著這皇榜，這賊也不會站在那裏讓你抓！”粗野漢子一邊說著就往人群外鑽去。
沒走幾步，忽得肩頭被人迎麵重重一撞，不由怒上心來，罵道：“哪裏來的野小子，狗眼長到哪裏去了，竟敢撞在你大爺我的身上！嗯？”
“這不是李大爺嗎？您好啊，我們公子不是故意的，您老見諒啊。”
粗野大漢聽得說話的人聲音很是熟息，不由睜大了眼，隻見眼前一個少年一襲華服美衣，容顏俏麗無雙，身邊跟著的侍從正是不夜城裏伺候的小倪，不由笑道：“小倪，是你撞得我嗎？”
小倪看了身邊的佑寧一眼，笑道：“小的怎麼敢撞您呢。原是我們公子貪看路邊的玩耍，不小心撞到了您，正是抱歉得很。”
李大漢看了小倪手上的行囊一眼，又轉頭上下打量著佑寧，笑眯眯道：“不夜城又來了新的兔爺嗎？長得倒是俊俏，像是哪裏見過的？”說著，走上前去就要伸手去摸佑寧的臉。
小倪見狀，連忙閃到兩人中間，隔開李大漢的手，陪笑道：“李大爺，您誤會了，這是我們家老板的朋友，也是不夜城的客人。”
李大漢眉頭一簇，怒道：“小倪，你奶奶的忽悠你大爺呢！小心我告訴清水老板，叫她給你一頓好打。”
小倪笑道：“小的怎麼敢呢？正是我家主人叫小的來伺候連公子來拿客棧拿行李的。”
李大漢聞言，收斂了怒意，看著佑寧，嘖嘖說道：“你小子膽子不小，撞了你老爺我，準備怎麼了事啊？”
佑寧手中折扇輕搖，吹動亮邊鬢發隨風輕舞，越發顯得他麵目如畫，叫人沉醉，“原是我不小心。真是抱歉。”說著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定白澄澄的銀子來，“小小賠禮，不成敬意。”
李大漢早被佑寧迷得神魂顛倒，換做平時這一定銀子必定早早收下了事，隻是今天他意欲占佑寧的便宜，也不去接銀子，隻看著佑寧的臉，笑得猥瑣，“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撞了老子，給點錢，說句抱歉就好了嗎？你撞了我，我就要撞回來，這才公平！”說著一手推開小倪，一手就要去摟佑寧的肩膀。
佑寧手中折扇一轉，拍開了李大漢了手。李大漢將被拍的手放在鼻尖輕嗅，笑得越加不堪，“香！真香！我的手被你的扇子一掃也變得香噴噴了！哈哈哈……”
佑寧眉心一簇，不願和他多費口舌，將手中的銀子往李大漢身上一擲，轉頭就走。
李大漢的笑聲嘎然而止，轉身追上前去，怒罵道：“小浪貨！老子看得上你是給你麵子！你竟敢看也不看老子一眼，轉頭就走！他奶奶的熊！你是不要命了吧！在這個循州城誰不知道我李王霸的來頭？誰不給我幾分麵子！”
佑寧聞言，俊眉一挑，笑道：“我隻聽說過小狗會當街亂叫，沒想到循州的王八竟比別處的特別，和狗一樣，也會當街叫喚。”
佑寧一語雙關，暗罵李王霸是狗又取笑了他的名字。李王霸又氣又怒，揚手就要往佑寧麵上煽去。
佑寧正嘻嘻笑著，不想李王霸立刻就會動手。一雙大掌已然就在眼前，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
心中正驚惶，忽得身子輕輕一斜，已被人拉了來去。還未來得極看清是誰，隻聽見耳畔有清越的笑聲響起，“這個王八好厲害，還會動手打人。有趣，有趣，哈哈哈……溪雲，你更厲害，眼明手快過這個王八。哈哈……”
佑寧定了定神，抬眼便見一個年輕朗肅的男子正擁著自己。
“多謝公子搭救。”佑寧不動聲色躲開男子的手。
男子點了點頭，鬆開手，轉身朝著正遠處的另一年輕男子走去。那男子豐神俊朗，一頭如墨的長發隨意用一支玉墨簪子綰起，黑堅美玉。一張溫潤清明的臉，更是美得不似人間所有，仿佛是皎潔月光之下的海，眉目清遠，神姿高徹，飄渺遼遠。隻見他正含笑看著李王霸，眉眼間滿滿都是戲謔的笑意。剛剛那句“有趣”顯然就是出自他的口中。
“師父？”
佑寧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抽離，他的目光變得迷惑而眷戀，語氣裏全是茫茫然的懵懂。
“師父？你是在叫我嗎？我已經老得可以做你這麼大的人的師父了？”俊美男子摸一摸臉，懊惱轉過頭道：“溪雲，都是你，這幾天非要拚命趕路，害得人家都憔悴了。”
俊美男子口中的溪雲正是剛剛出手救下佑寧的朗肅男子，隻見他低眉順眼，恭謹道：“是，公子教訓的是。”
佑寧怔怔看著眼前那張再熟息不過的臉，目光漸漸涼了下去。
不，不是。他不是師父。師父說過他永遠走不出我的夢境。眼前的男子雖然和他長得很像，但仔細比較，還是可以發現很多不同。師父是一頭銀發披肩，而眼前這個男子黑發如緞。師父的眉宇間總是流露著淡淡的哀傷，而這個男子眉眼含笑，仿佛眼睛裏的笑意永遠也不會消失——他們是那麼不同。
“公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的師父和我長得很像嗎？那他一定很美是不是？要長成這樣可是不容易的。”男子自豪摸了摸自己的臉，含笑道：“我叫胥嵇。你好啊。我剛剛實在是看不慣那個醜八怪的舉動，所以叫溪雲出手，你不會怪我吧？”
佑寧收斂思緒，目光中滑落一絲失望，旋即笑道：“連佑寧。剛剛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你說誰是醜八怪？”一旁的李王霸聽見胥嵇出言譏諷，不由眼眶欲裂，怒火中燒。
胥嵇含笑看了他一眼，渾然不在意道：“誰搭腔就是說誰。”
李王霸一聽，立馬氣得跳了起來，“你這王八蛋，狗腿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吧！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說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衝上去就要打人。
李王霸哪裏是溪雲的對手，還未觸及到胥嵇的衣角，已經被溪雲一腳踢飛了出去，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身來，“你……你們這群混蛋！狗雜種！今天……今天得罪了大爺，一定會……會後悔的！我一定會報仇的！王……王八蛋！操，你奶奶的！”
胥嵇聽得不耐煩，轉臉道：“我們別理他了。走吧。”溪雲點頭稱是。
佑寧見周圍的人漸漸圍攏過來，不想暴露了行跡，也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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