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41 更新時間:12-08-11 15:53
項外公氣急了,大步跑過來,順手就啪的一聲打了項天一巴掌,然後拽著項天的手,往屋子裏拖,喊著,跟我進去!還有蘇曉宇,你先回去,我好好教訓這個不孝子孫!
項天死死抓著蘇曉宇,就是站在原地不動,頭一次如此倔強地看著項外公,低聲說,外公,我不會放開他,這輩子都不會!
項外公氣得什麼都說不出來,然後轉身就去屋裏抓了擱在門後的拐杖,這時,項外婆跟項母聽到聲響,趕緊跑了出來
項外公拿著拐杖,大聲喝著,給我跪下!
項天砰的一聲,跪在項外公麵前,蘇曉宇措手不及,他緊緊抓著項天的手,也跪了下來,低聲說著,不是這樣,項爺爺,小天他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小天,你說啊,你說啊,你跟你外公解釋啊
項天卻像強牛一般,緊緊拉著蘇曉宇的手,看著項外公,說,外公,我愛他!
項外公愣住了,臉色蒼白一片,連嘴唇也蒼白了起來,他顫巍巍地舉起拐杖,重重地打在項天後背,喊著,你這個不孝子孫,你這個讓項家絕後的混蛋,要是早知道你會走上這條路,當初我就該在你出生的時候掐死你!
蘇曉宇嚇住了,撲上去,緊緊抱著項天,想要擋住那拐杖的重擊,項天卻幹脆將蘇曉宇緊緊按在身邊,咬著牙
項外婆看到後,嚇住了,跑上來扯住項外公,項母也趕緊跑上來,拉著項外公那把拐杖,低聲哀求著,爸,爸,您不能這樣啊
項外公用力掙脫著,喊著,你兒子愛上一個男人,你到底知不知道!想我項家,這輩子從來都沒做過什麼壞事,這造什麼孽啊,唯一那麼心疼的寶貝女兒,卻執意去做了人家的小三,鬧得一輩子都不得安寧,現在倒好,連兒子都變成同性戀了,你叫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我活了那麼久,一輩子都操心著,我的女兒我攔不住,我的孫子,我同樣攔不住,我隻是想要他們有別人都有的幸福,為什麼,為什麼老天偏偏就要我項家斷子絕孫,我還不如去死了!
說到這裏,項外公用力甩開項外婆,項外婆摔在地上,然後項外公頭就直接要往牆上撞去,項母單薄的身子驚恐地顫抖著,拉都拉不住項外公
此時項天趕緊去扶項外婆,項外公正要撞上去的時候,蘇曉宇立刻撲上去,他幾乎是整個人撲在濕淋淋的地上,死死抱住項外公的大腿,流著淚喊著,項爺爺,我沒有愛上小天,小天也沒有愛上我,我們隻是好朋友,我們隻是好朋友,我答應你,小天一定會幸福,他一定會得到別人都得到的幸福,我沒有喜歡他,我沒有愛上他,我一點都不喜歡他,我一點都不愛他,求求你,別這樣,項爺爺
項爺爺停住了,看著蘇曉宇,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後,然後閉上眼,直直往後倒
大家都怔住了,項母大聲喊著,快叫車,快叫車,你爺爺的心髒病複發了
蘇曉宇愣住了
他從來都不知道,甚至在來項天家的時候,他還在想著,要怎樣努力才能讓項天家人接受自己,他想了很多話,甚至也做了最壞的打算,隻是,這個意外的發生,遠遠超出自己想象的,項外公有後天性的心髒病……
在項外公被推進急症室的時候,那個瘦弱的母親直接跪在了蘇曉宇跟項天麵前,哭得很慘,項天也跪下了,緊緊抱著他的母親,淚流滿麵,那個年邁的項外婆,坐在一邊,滿是皺紋的臉上,滿滿的淚水
蘇曉宇沉默地看著他們,他突然有種很麻木了的感覺,聽不到聲音,視線模糊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後來項外公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來了項天跟蘇曉宇,然後握著項天的手,蒼老而慈祥地看著項天,輕聲說,孩子,外公活不了多久了,你就當完成外公的遺願,好好找個好女孩結婚,給你那個可憐的母親做奶奶的福分,好麼?她命苦,外公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兒,你能代替外公給你母親帶來幸福麼?
項天哭了,緊緊握著項外公的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項外婆站在一邊,低聲哭泣著
項母扶著項外婆,也是滿臉的水跡
蘇曉宇安靜地看著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慈祥而和藹,就像以前一樣,老是喜歡抓著自己陪他下棋,然後樂嗬嗬地去院子裏摘葡萄跟西瓜給他們吃
蘇曉宇有些恍惚,他好像回到了那個夏天,項天濕濕的瞳孔看著自己說,蘇曉宇,你能做我一輩子的兄弟麼
當時蘇曉宇說,昨天,今天,明天,這樣行麼
項天一直緊緊握著項外公的手,沒點頭,也沒搖頭,項外公卻依舊不死心地盯著項天,低聲說,孩子,答應外公,答應外公,好不好?孩子,答應外公,好不好?
項天抬頭看了看蘇曉宇,那雙漆黑的瞳孔裏,滿滿的水汽
蘇曉宇突然笑了,安靜地笑著,微微俯身,輕輕握住了項外公另一隻手,低聲說,項爺爺,你放心,他會結婚,他會給你帶來兩三個胖娃娃,請你安心養病,等你病好了,才能參加小天的婚禮啊
項天怔怔地看著蘇曉宇
項母跟項外婆也看著蘇曉宇,項外公看著蘇曉宇,抿了抿嘴,然後看向項天,說,真的麼?你們不會欺騙我這個快入土的人?
項天依舊看著蘇曉宇,不點頭,也不搖頭
蘇曉宇至始至終都沒抬頭看項天,很恭敬地微笑著,說,項爺爺,小天是個善良而孝順的孩子,所以他不會欺騙你
項外公顫巍巍地說,那,那你呢
蘇曉宇依舊安靜地笑著,輕聲說,我會做他一輩子的兄弟!
啪的一聲,項天清晰地聽到自己的眼淚,掉落在項外公手背上的聲音
隨後,蘇曉宇鬆開項外公,然後後退兩步,深深地向他們鞠了一弓,輕聲說,對不起,打攪了!
然後轉身便離開病房,卻是一直都沒看項天一眼
項天想要去追,項外公卻死死地抓著他的手,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蘇曉宇走得很沉重,醫院的走廊實在太安靜了,為什麼沒人說話呢?為什麼每個走過自己身邊的人都回頭看著自己呢
蘇曉宇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才發現,什麼時候,自己已經淚流滿麵了,肺腔裏的空氣似乎被抽走了,蘇曉宇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抬頭的時候,那陰霾的,灰蒙蒙的雲,依舊遮著天空
什麼被抽空的感覺,啊,是啊,心裏什麼被抽空了,太孤單了……
從來都不知道,把一個人,硬生生地從心的最深處挖出來,竟是那麼的疼,連呼吸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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