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0 更新時間:13-06-09 15:36
此時正是正午,近日的雪下得甚大,正午日頭一出來便化得差不多。鐵世鷹站在了堂前樹下,呆呆望著堂前種植的月桂,純白的花蕊開得零星點點,月桂在冬日才開得最美,‘她如果還在,最愛的便是這月桂了吧’他想。
每年的冬季,飛鷹門中眾人都甚是疑惑,因為平日裏看似冷酷的門主每年都會對著月桂樹喃喃自語,平日裏也是對這樹愛護有加,旁人都不得去靠近月桂。鐵世鷹望著月桂出了神,以至於血爪已在身後,卻也渾然不知,自戰飛鷹離開後,血爪便是鐵世鷹最得力的手下,也唯有他才敢靠近這月桂樹。
“稟告門主,我們的人已經暗送了消息給李世民,但他似乎不為所動。”血爪如是說道。
“那是自然,李世民必定會多加思量才做出決定,即使是殺,也隻會是暗殺,不會明著來。對了,玉笛山莊那邊秦鴻怎樣?”鐵世鷹冷聲問道。
“昨夜的探子跟到了玉笛山莊門口便被殺了,還好有一個並未露麵,才回來報的信。”
“秦鴻殺的?”鐵世鷹眯著眼,疑惑問道。
“是……是……”血爪支支吾吾猶豫道,“是戰飛鷹。”
“原來他躲到了玉笛山莊,想必太虛已經把玉笛山莊的武功教給他了。師父,我那好師父現在在想著怎麼殺我呢。”鐵世鷹對著月桂自顧自慘笑道,“挽月,你負了我,師父卻要殺我,果真這世間與我曾最親的人都想要我的命。中原是這樣,契丹也是這樣,血爪,你娘呢?”
血爪雖極是不解,但也是如實道:“卑職的娘早死,卑職是在棺材裏出生的,未曾見過父母,但養父養母卻極是疼我。”
“是啊,天底下哪有為娘的不疼兒子,但偏偏我娘就是個例外,我娘不但沒疼過我,在我才六歲,便派殺手從契丹一直追殺到中原,就是為了殺我,是師父在那些人手中把我救了出來。半城軒,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女人的名字,僅僅是一個妖道說我天生魔性太重,會禍害世人,她便要殺了我,她可是我親娘啊。自打那以後,我就知道,要想不被別人魚肉,那就去魚肉別人,一統江湖霸業!”鐵世鷹朝天大笑,血爪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要說些什麼,久久才道:“秦鴻怎麼處置?”
“既然他的用處也用得差不多了,那就殺吧,這事交給你了。”鐵世鷹陰聲道。
“卑職有一件事不知當不當說。”
“說!”鐵世鷹喝道。
“前幾日,一人來卑職處說要為門主效力,此人名叫淩瀟瀟,卑職認得,是風悍世的女兒。”血爪道。
“風悍世的女兒怎麼會投靠我,此中是否有詐你可查清了。”
“卑職查清了,淩瀟瀟恨毒了風悍世,隻因風悍世殺了自己妻子,即是其母。據之前的探子回報,她似乎對秦鴻有情,如果此次她可以果斷殺秦鴻,不管殺不殺得了,門主都多了一顆棋子在身邊,可以利用她去殺了風悍世。如不殺,則門主也可將其扣下,作為人質。”
“你此計不錯,就按你說的辦。”鐵世鷹道。
“是!”血爪站起了身告退,看到鐵世鷹背過了身,依舊呆呆望著月桂,心中歎了一口氣,道:‘終究是可憐人,在他心裏,當真要的是這個天下?’
血爪依著計策回府,剛一踏入自家後院,卻瞧見了一人孤身在後庭中與自己養的兔子相嬉戲,日光下落,在光暈中卻有朦朧之美感。淩瀟瀟撫摸著跟前雪白的兔子,喃喃自語道:“你就好了,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又吃,什麼都不用想,一點相反都沒有,哪怕你家主人把你烹了吃,你大抵也不會恨吧。”
“你幹什麼,放下!”身後傳來淩厲的喝聲,依著聲音望去,隻見血爪麵如灰燼地站在了身後,未待她多加解釋便已搶過了手中兔子,抱在懷裏,極是憐憫地撫摸著,冷聲道:“我跟你說過了,不要碰蕊兒。”
淩瀟瀟也不加好氣,沉著臉說道:“你平日不讓人碰這隻東西,自己又沒有時間喂,剛剛我看它快餓死了,慘兮兮的才幫你喂了,不識好人心就算了。”話音剛落,兔子便在血爪的懷裏撲騰了幾下,掙紮著想逃脫,淩瀟瀟見狀,又道:“你身上血腥味太重,它不喜歡你。”
“不管怎樣,既然是我的東西,我就不會給別人。門主已經同意給你一個機會,隻要在今晚你能殺了秦鴻,飛鷹門的大門便會向你敞開。”血爪又輕撫了一下兔子身上的毛發,轉身正欲走,又留了一句:“隻要是我府內人手,隨便你調動。”
淩瀟瀟沉了一下眉頭,心中暗罵:‘果真是個怪人,飛鷹門收不得正常人,不過以如今看來,自己也算不得是什麼正常人了。’想到這裏,有不禁擔心起了今晚的任務,她是萬萬不能殺秦鴻的,但飛鷹門也是一定要進的,否則,單憑一己之力根本擊殺不了那個人,她必需進。
淩瀟瀟趕上了血爪的腳步,順著來到了他的房門,不知怎的,在敲門那一瞬間她猶豫了,門內一絲聲音都沒有,似乎沒有人氣死了一般。她聽過府裏下人曾說,血爪是在棺材了出生的,出生時不知是在棺材裏悶久了還是怎樣,生下來便麵若灰燼,長得好不嚇人,若是晚上見了,定是已經見到了惡鬼。淩瀟瀟想到此處,好奇心更起,戳破了窗紙,向裏看去。
屋內的擺設甚是整齊,但也如廢屋一般似乎沒有人活過的跡象,淩瀟瀟的目光順著房間向裏望去,然而下一秒的事情比她想象中要恐怖得多,她曾想過他會不會在房間裏放一口棺材,或是掛一兩具屍體。然而他此時,卻坐在桌旁,望著桌上的兔子痛哭,兔子受了驚嚇躲得遠遠的,他口中隱隱聽得出‘蕊兒’,每喊一聲‘蕊兒’便用刀在自己手臂上劃一刀口子取血。隻見劃了七八道後,已滿了一大碗的鮮血,血爪一把抓過了兔子便往它嘴裏灌血,兔子本就是素食動物,又怎肯喝下,撲騰了幾下便跳下了桌子,躲到了床底下……
‘果真是怪人一個。’淩瀟瀟心裏嘟囔著正欲離開,‘哐啷’一聲,身後窗格似被強大的力道破了開來,窗格四散了開去。淩瀟瀟掌勢一起,未待使出,一股勁道便自後擊了出去,淩瀟瀟身後受了一掌,踉蹌往前撞到了房外長廊的支柱上。隻見血爪此時已經躍出,目光如炬,盯得淩瀟瀟腳底冒汗,此時他想取她性命,易如反掌。
“你想幹什麼?”血爪直勾勾盯著淩瀟瀟問道。
“你不是說府中人手,我可以調動嗎,沒有令牌,我怎麼調動。”淩瀟瀟顫著聲道,不自覺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那你剛剛看到了什麼?”血爪眼神黯淡了下去,淩瀟瀟向來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便道:“既然我能受你一掌,你便該知道我看到了什麼,還問我豈不是多餘。”血爪目光定格在淩瀟瀟身上一陣子,手緩緩伸入了衣襟裏,淩瀟瀟閉上了眼,默不作聲。血爪之所以叫血爪,是因為每次他殺人之前總會在衣襟裏將紅色鐵爪戴上,所以他若是將手伸進了衣襟,隻能說明在他有生之年,必殺你無疑。
淩瀟瀟此時心中倒是慌亂的,她雖說不怕死,但也確實沒經曆過生死,有很多東西你談起的時候不一定害怕,但當你知道你即將經曆的時候就不是一回事了。淩瀟瀟隻覺腦門一痛,似乎有什麼拍打到了自己腦門上,再落到了地上,睜眼一看,隻見是那調動的令牌,血爪早已不知去了哪兒。淩瀟瀟深深呼了一口氣,這條命,她撿回來了。
這是一個注定的血夜,鮮血染紅了飛鷹門西苑的牆,地下已經躺了好幾十具屍體,秦鴻踉踉蹌蹌奪門而出,用盡一身內力,用輕功以最快的速度往玉笛山莊趕去。看來戰飛鷹已經知道自己的背叛了,鐵了心要殺自己,隻怕如今玉笛山莊已經被包圍了,他想到這裏,猛一提氣,又加快了速度。
玉笛山莊還是如往日一樣平靜,隻是靜得讓人不寧,平日這個時辰,總還是能看到一些廂房有燈火,而如今確實黑壓壓一片。秦鴻順著去太虛房間的路小心移動著,隻怕這裏已經被飛鷹門控製了,但一路上沒有一滴鮮血讓他有些欣慰,隻是沒有一個人也讓他感到冰冷。
快到太虛房間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光,是太虛房裏的光,他呼了一口氣,隻要太虛沒有事,他都是安心的。可是很快,房中傳來的捶打聲讓他一躍便破窗而入,隻見太虛麵如枯木一般倒在了榻上,身邊一襲道衣的人跪在地上捶打著地板,他認得那人,正是戰飛鷹。
“怎麼回事!”秦鴻厲聲問道。戰飛鷹緩緩回過了頭,隻見戰飛鷹臉色慘白,像是受了傷,嘴角還溢著鮮血。
“是鐵世鷹,師父叫我下山買點東西,我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院中沒有一個人了,我趕到師父房中,師父已經被鐵世鷹殺了。鐵世鷹應該已經離去了,我遇到了血爪,被他一掌打傷了。”戰飛鷹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秦鴻不能置信地跪在了榻邊,他認得,太虛麵如枯木,是魔域吸星大法的手法,他就這樣沉默地跪在了地上,不發一言,他甚至連哭都沒有。很多人知道失去重要之人會泣不成聲,卻不知當你真正失去那一刻,你是絕對哭不出來的。
“師兄弟們呢?”秦鴻靜靜問道。
“我曾去後院看過,師兄他們……都是這般,躺在了地上,後院一院子都是屍體,玉笛山莊被滅門了!”戰飛鷹說道,忽然,秦鴻一個轉身揪住了戰飛鷹,一掌擊到了其耳側,戰飛鷹身後的門瞬時四散開去。
“玉笛山莊沒有被滅門,還有我!”秦鴻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像是一個枯木一般,轉身緩緩抱起了太虛的身體,走出了房門。戰飛鷹望著秦鴻的身影,眼神變得黯淡了下來,眼中看不出是怎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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