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0 更新時間:12-07-20 23:50
“流雲——“
在流雲站等天亮的這一夜,陵風忽然從夢中驚醒,一身的冷汗。
夢見什麼了,他又想不起來,隻是覺得心口好堵,沉悶地不能呼吸。
披起起身,來到窗前,推開窗,外麵夜風有點涼,他擁緊了外衣,頭腦被風吹得一片清明,他再無睡意。
他想知道,流雲,這樣的夜晚,他是否會同他一樣無心睡眠?是否會在某個夢醒後忽然想起了他?是否會忽然踏月而來看他一眼?
一個聲音從心底最深處響起,告訴他,不會了,不會了,那件事已經將他們的關係斬斷了,他再也不可能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另一半了。
“臣謝陛下隆恩。”自那日起,流雲從口中率先吐出應承的話,他就知道,他們終究,還是不能。
那個黑衣如墨的男子,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就駐紮在了他的心裏,那些戰爭的回憶,就好像他們已經經曆過很長遠的跋涉,那個男子,始終為他著想,為他憂心,照顧著他。
他對他的好,是他終其一生也償還不了的——
生病時,他幾天幾夜衣不解帶,徹夜不眠的守護,戰場上,他孤身入敵卻隻讓他在最安全的戰樓上指揮,殺戮時,他說“所此次行動由我一人出麵即可,放心,你不會殺害一個人。”
這樣的流雲。。。
我的流雲——
忽然覺得莫名地悲傷,為這無法相守的愛。
清早,小淺端了洗漱用水敲開了主人的房門,門未鎖,房內燈竟還亮著。
“主人?”小淺被眼前的景像怔住了,整齊的被褥,披衣寫字的主人,淩亂一桌的紙張。
看那厚度,少說也要兩個時辰的成果,小淺不知,主人半夜三更起床寫什麼字。
燈前,提筆寫字的人微低著頭,神情專注,手上行雲流水,連綿不覺,紙上落下的字飄逸,輕靈,一如他的人。
看見小淺,白衣的男子抬起頭,目光投向窗外:“天亮了麼!”
“嗯,主人你是在趕什麼重要事情嗎?”小淺隨口試探。
“睡不著,練字”陵風停下筆來,雙手撐了撐額,有些困倦的語氣。
“這樣不好,主人您要注意身體。”小淺為這樣神情的主人心痛,低聲關切。
“哦,對了,如今有空,不如教你識些字吧?”陵風想起小淺曾說她不識字的,隨意開口。
“主人——”小淺受寵若驚,卟通一聲跪地,慌忙拒絕:“小淺不過一雪族賤奴,不識字都是應該的,主人不必為小淺費心。。。。。。。。。”
“賤奴?”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陵風不禁怔了一下,歎息:“我都不曾這麼想過,你怎可如此貶低自己,小淺,你們雪族人不是相信雪族都是天神的寵兒麼。”
小淺聞言全身都激動地顫抖起來,伏在地上,回想起那個天神寵兒的傳說,忽然就怔怔掉下淚來。
是的!是的!雪族是天神的寵兒,不因該是大夕的奴隸。
是誰造就了這場局麵,是誰害她夾在少主與主人之間,是大夕帝王,該死的大夕人,不,除了主人,主人是好人。
一隻手按上她的肩背,平息著她的顫抖,抬頭,看見主人微微而笑的俊容,陵風對她說道:“起來,在我這裏,你不是奴隸,你是人,和我們一樣的人,來,我教你寫字。”
“什麼,那個賤女人死了,十幾個人追一個人,還讓他逃了,連麵目都沒看到?”
玄王一大早就聽到手下來報,再沉得住氣的人都不禁發了火。
發火過後,腦袋瞬速冷靜下來,六十有餘的玄王捋著長須,眯起長眼,反複思考。
“全身上下抓痕鞭傷無數,但致命的傷口卻是喉嚨寸許見方的薄刃。”檢查屍體的人最終得出結論。
托盤上,一枚反光的薄刃上還留著取出來時沾上的血,一寸長,半寸寬,形狀奇特,薄如蠶翼,若不是陽光反射了光亮,幾乎就會被忽略。
“如此薄的刀刃必定一擊致命,入喉不見血,而且手法也很精準,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看來那人不僅是個絕世高手,其手法也是經過了多年磨煉。”心腹屬下獵奇條條分析。
“這麼說,是連你也打不過了!”玄王蹙眉,冷聲。
“這人能擺脫我手下的十八鐵衛,端得是一身好輕功,而且能在帝都來去自如,非常熟練,饒是城內城外追了兩圈都讓他消失了,其身法可見一斑。”獵奇越說越寒,臉上的肌肉都顫抖起來,這人武功之高,輕功之絕,讓他這個曾經自稱塞外第一高手的人都自歎不如。
“城內還有如此高手?”玄王眼睛眯得更細了,幾乎就成一條線,沉呤半晌,下令:“通知下去,對兩大青樓加強眼線布防,不得鬆懈。”
“是,王爺。”獵奇領命退下。
玄王的得力心腹屬下獵奇來自塞外,有塞外第一高手之稱,身軀強壯,蠻力極大,見多識廣,更難得的是一塞外漢子竟然外粗內細,就連玄王這樣的人都挑不出毛病,因此而得他的重用,即使是發火,也絕沒有他的份。
“會不會是他?“待屬下完全消失後,玄王神色疑重起來,如果那個人當真是他,那個人就更不簡單了。
那個人,身世來曆都是個迷,查不到任何過去,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玄王是個目光如炬,精於算計的人,兩場任務下來,已經意識到風雲裏麵流雲是個主要角色,想要擊敗陵風就得先擊敗流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隻要找到這個人的軟肋,一切就不難對付。
嗬,這次還真是天助我也啊,想不到昏庸的帝君竟會為他們指婚,西部戰事將近,陵風婚事在即,他有的是理由讓他一個人領兵西征,他一個人應對更殘酷的戰局必定是有去無回。
而帝都這邊,一個不喜權政的陵風就不足為懼,他那樣性格的人,即使再出名,也注定成不了大氣候。
陵風作畫,這幾天,他不是教小淺寫字就是揮筆作畫。
府上所有人都覺得他們的陵小王爺自指婚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整天的呆在府內,曾經喜歡的歌舞茶樓館再也沒了興致。
陵風每每很晚很晚不睡,一個人或是站在亭台廊下發呆,或是在房內悶著,或是揮筆弄墨。
小淺擔心主人,天天陪主人到很晚,主人想一個人靜一靜,她就仵在門外,一直守著。
這晚,月已斜,夜已深。
陵風聽著外麵傳來的更鼓聲,不用想也知道小淺定還守在門外,自己不想連累得她也跟著受罪,心裏終究是不忍。
開口喚道:“小淺。”
意外地,沒有回應。
“小淺?”半晌之後,陵風又喚了心聲,心裏微諤,小淺這會兒哪去了?
“主人,什麼事嗎?”話音落地的時候,小淺急急地出現在他麵前,雙手,還托著一個盅盞。
小淺見主人一時半會還不會睡,便想著去廚房弄點東西,回來時,恰好趕上主人在喚她,忙小跑了進來。
“這是新熬的養生粥,主人您快趁熱喝!”小淺將盅盞放在主人麵前,掀開,升騰的霧氣氤醞了室內。
“好了,這麼晚你快去睡,不必守著。”陵風一向體貼別人。
“主人已經幾天沒好好吃過什麼了,主人這樣子,怎麼行!”‘小淺生怕主人不會吃,便勸。
“嗬”陵風低低地笑了起來,他說:“我沒有他了,我吃不下。”
她?小淺驚諤,猶如當頭棒喝,主人說的是自己的心上人麼,奇怪,主人是什麼時候有了心上人,她一直守在身邊的怎麼竟一點也不知情?
心裏有些微微的失落,雖然能守在主人身邊充當一個侍女角色這已是上天對她最大的眷顧,但乍然聽到主人有心上人還是禁不住地難過,猶如打碎了什麼心愛的東西一般好不神傷。
可是,什麼叫做我沒有她了?主人是為即將與公主締結婚姻而不能娶心愛的人鬱鬱難過嗎?
這個想法,在她心中馬上得到了肯定,小淺更加難過起來,主人是多好的一個人,因該有著最美好的女子與之相配,而那個女子,也定該是像少主一樣容貌傾城,冰姿玉質,如若謫仙——
那樣的女子就應該是天神宓妃的化身,不沾染一絲塵世的繁俗,在某一個下雪的月夜裏乘雲踏水而來,在風裏雪裏淡淡一笑,滿城的梅花都要為她起舞。
而那個賜婚的公主,一個刁蠻任性慣了的公主,她怎麼配得他這樣完美的主人,簡直是連替主人提鞋都不夠。
小淺心裏打抱不平,恨恨暗罵狗帝君的昏庸。
“你看,這是他送我的定情禮物呢!”陵風摸出胸前的麵具,放在眼前,細細地看,嘴角就露出了歡欣的笑。
“。。。。。。。。”小淺看到主人手裏的麵具,隻覺得奇怪,情人送什麼不好,怎麼就送這麼猙獰嚇人的一個麵具,這定情禮物還真奇特。
“他說,我麵相太過柔美,不足以威赫敵人,這猙獰的麵具是為我在戰場上準備的呢!”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陵風微微解釋。
陵風說著把猙獰麵具覆上自己的臉,麵具在燈火的映照下,果然很有震懾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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