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6 更新時間：12-10-02 18:07
天色陰沉，秋風掃過，卷起一地落葉。小鎮蕭條殘破，散發著難聞的惡臭，街道上或躺或坐的人，精神頹靡，黑暗的小巷，不單有屍體還有遊獵者。
一個紅色身影翻過高聳的牆壁，院中隻有幾顆枯樹。紅衣人身影徘徊，陣裏陣外，截然不同。
軒思越過長廊，看到蒼竹下吹笛子的紅衣男子，疾步走過去。
“主子，明日焚城，我們什麼時候走？”
“焚城？還真是他的作風。”軒凨辰玩轉玉笛，紅豔的唇笑容邪魅。“信送到了嗎？”
“已經送到。小姐已經得到九龍鼎，主子打算什麼時候接她回來？”她可愛的小姐怎麼能便宜了那個人。
“不急，認主還有些時日。”軒凨辰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她，“九兒不願意呆在王府，軒府也困不住她，倒不如成全她的心思。”
“如果她一去不回？”軒思接過茶杯挑眉，主子可不是大方的人。
“不會。總要一嚐她的夙願，這也是我和她的約定。”一味的困住她適得其反，倦鳥終歸巢，他不急。
難怪小姐這兩年這麼安分。憶起她不成功的幾次離家出走軒思微微一笑。嵐蒼城第一年才出城就被打劫，第二年，同樣一出城就進了土匪窩，第三年，還未出城就遇見一對難兄難弟，一心軟就不了了之。之後每年都出走一次，都以被打劫而告終，直到發生了那件事。
收回笑容，軒思道，“鬼域之事，主子真的不插手？”
“掀不起風浪。鬼域之門，啟是他們能打開的。”不過是幾隻跳梁小醜，鬼域之前還橫著鬼獄，和墨玄月關係極大的鬼獄，那些人想去也不怕屍骨無存。“人手安排好，今晚就行動。”
“若他知道焚的是座空城，表情一定很精彩。”軒思將杯子放下，眉微微一攏，“也不知那些人會有幾人感恩？”
“有什麼關係，不過是順手而已。”軒凨辰將笛子放到唇邊，結束話題。
“我這就去安排。”今天會很忙碌，軒思很羨慕悠閑的九小姐。出城之後，主子就該料理府上那幾個不安分的人了。找不到九小姐的樂子，她隻好看他們的好戲了。
讓軒思羨慕的悠閑木蓮，此刻坐立難安，一封信甚是燙手。
“夫人不是很掛念‘嶽父’，怎麼不看信？”鳳眼一撩，黑子啪的一聲落下。
嶽父……好嚇人的重音……
“我也很好奇，讓我‘不辭千裏’的急信寫了些什麼？”吃掉一片黑子。連信都送到他手上，那男人是將他當信差使，一樣不爽的辰掌櫃同樣重音。
……木蓮拿著信，決定進屋慢慢看。兩個吃錯藥的人，理他們是不明智的選擇。
“居然知道木木不在王府，睿王府的防禦不過爾爾。”
“知道你和蓮兒的關係，大盜蝙蝠不過如此。”黑子落橫掃千軍，白子敗局已定。
“若不是王府走漏風聲，他又怎會知道我。”辰掌櫃盯著棋盤試圖力挽狂瀾，然後不得不承認是個死局，撿起黑子準備再殺一局。“誰都知道大盜蝙蝠死在論劍崖，王爺忘了不成？”
“這要看辰掌櫃的意思了。”若他不識趣蠱惑木木離開，他不介意弄一點小波瀾。辰掌櫃是個難得的棋手，還能撐幾局。
“嗬，你居然因為那種原因威脅人。”棋局重開，他又是白子。“木木要走，誰也攔不住，若要留誰也蠱惑不了。隻是不知你是九麒還是九麟？”
堂堂一王爺，居然是夜殺之人，還真出人意外。
“誰也不是。”雖然有些人認為他是其中一個。
夜殺中有九人淩駕七宮宮主之上，他見過其中四人，再剩下的五人中，唯有麒麟兩人最為神秘。“那是哪一宮宮主，或是執法閣。”
“看來你對夜殺很了解，不防猜猜本王會是誰？”墨玄月從不小看任何一個人，螻蟻之輩往往有出奇的表現，他是比螻蟻厲害很多，算得上是個人才。
“了解談不上，隻是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一點。”放下白子，這一局他下的很慢。“不願多說就算，我也不想攙和。”知道的越多越危險，他已經歸隱，若不是因為木木他才不會出來。信封寫了四個字——十萬火急，熬不過玖夜的念叨就走了一趟，天知道軒狐狸有什麼火燒眉毛的事。換句話說，信若不是給木木的，誰管它是燒眉毛還是燒屁股。
“聽說江都那邊有個鎮發生疫病，明天就焚城了。軒狐狸似乎就在那裏。”自家情人就是心太軟，聽說了這件事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軒狐狸在哪，隻要在江都，就可一試。
夜殺網布天下，消息傳的最快，墨玄月不可能沒聽到風聲。攻心為上，他就不信套不出消息。
“一個鎮還困不住他。”‘他’是走投無路了才跳牆。他手上隨便拿出一條罪狀都夠‘他’死上十次八次的。隻‘他’一人還不足以動搖那人的根基，暫且留他一命。
“利益下的犧牲者。木木會很難過吧？”
“難過的令有其人。”墨玄月根本就不上道，“看在你們幫過蓮兒的份上，本王成全你們。”
成全個毛線。辰掌櫃重重的放下一子，傳信過去最快也要五天，他分明是早有準備……探到有用的消息，玖夜應該能安穩的睡一覺了。
“還真是多謝了。”
“不客氣。”
主客盡歡，棋場殺氣騰騰。
‘知道九兒得到九龍鼎為父甚是歡喜，也不狂為父做一次失信小人。隻是九兒也將離去，喜憂參半，九兒是體會不到的……鬼域之事，九兒不用擔心，為父自有主張。當九兒歸來之時，若你還想知，為父自當坦言……怎麼辦，隻要一想到你離開，為父百般不舍……不敢回府，怕控製不住自己……忍不住將你栓在身邊……”
“……九兒九兒九兒九兒九兒九兒九兒九兒九兒木蓮。”
滿滿的一頁紙九遍九兒，木蓮仿佛聽到能迷惑人心智的呢喃：九兒……
地上掉落一張書簽，木蓮撿起來，淚流滿麵……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她該離開嗎？木蓮迷惘。還未離開，隻是分別就是滿腹牽掛……
匆忙的擦去淚水，點燃信紙，唯留一頁書簽……
“終於出來了，這都殺了三盤棋了。”辰掌櫃丟開棋子，沒意思。死人臉絕對是故意的，每一局他都沒撐過百子，不管他下的如何慢，都能在相同的時間定勝負。意外的看到兔子眼，他竄到她跟前，“怎麼了，眼睛紅紅的？”
墨玄月臉早就沉下了，桌上的熱茶都結冰了。
“癢，就揉了幾下。”看到結冰的茶水，木蓮知道他又在生氣。還真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隻能猜到三分，大多時候還是錯的。
還算像樣的借口，好過在屋裏被沙子迷眼一類的的借口。估計是軒狐狸說了什麼，三言兩語就可以繞暈木木。辰掌櫃回過味來，起身交給她一方小盒。“冬天時泡澡用的。用法用量藥方裏麵有寫得有。我們要出遠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先把藥給你。”
“謝謝。”木蓮擁抱了他一下，“要小心。項美人耳根軟，你多看著他。”
“有我在任性也沒關係。桃夭和修遠兩兄弟都能找到我們，有什麼要傳達的告訴他們就是了。”揉揉她的頭發，他本想收她做幹女兒的，可惜她不願。原話是‘雖然十三歲做爹的不少，但你要我管項美人叫娘或小爹？他十歲的時候可生不出我來。’
玖夜當場就跳腳了，娘也好小爹也好他才不要。
“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眼角看到死人臉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真解氣！理智告訴他這是死人臉的地盤，發起飆自己討不到好處，所以隻是抱了一下就鬆開。
“又不是三歲小孩。”木蓮嘀咕了句，看他離開有些不舍。自此一別相見無期……
“人都走遠了。”墨玄月絕不承認自個吃味了。將她拉到膝上，撫上微紅的眼角，“為什麼哭？”
將頭靠著他肩上，溫熱的體溫讓心底一角也變得溫暖。“有些想爹爹了。雖然在府裏一年也見不到幾次，但知道他在就覺得安心。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會想起他……”腰上一緊，抬頭就看到他緊抿的唇角。
“不是說你不可靠……”所以不用怎麼用力……腰上一鬆，木蓮喘了口氣。“有些話，你聽了可能不高興，但我還是想坦言……”再我離開之前。
墨玄月端起茶杯，冰封的茶變成溫茶。
“紫黛……你打算怎麼辦？我的心很小，隻能容下一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喝完茶水，他雙手環上細腰。腰瘦了些，意外的柔軟。
“……一生一代一雙人。”心底的那抹失落，沉落水底，他還是不明白。墨玄月這樣的人，太容易讓人喜歡上。喜歡就夠了，進可攻退可守，是個很微妙的位置。
墨玄月眼底閃過一抹亮彩，可惜她沒有看到。“給我些時間，我會處理好的。”
這隻可愛的烏龜，終於願意探頭了……比他預料的慢了些。他自豪不已的理智，在遇見她後潰不成軍，處在瘋狂的邊緣。
秋獵是她離開的最好時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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