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53 更新時間：14-04-15 00:44
下山的路不算難走，所以一群人很快就到達了山腳下麵，來到寄放著車馬的那戶農家門前。
土根站在院門前喚了一聲，吳邪聽見裏麵有雞鴨的叫聲，還有犬吠聲傳來，農家小院果然比較熱鬧。
“吱呀”一聲，木門被打開，主人家從門裏探出頭來，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壯年，吳邪記得那天過來寄放馬車的時候也有看見這個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吳邪覺得他的表情似乎是很驚訝，不過隻是一閃而過，所以吳邪也不甚確定。
七個人，一共五匹馬，一輛馬車。
原本張起靈等六人來這裏是騎著馬，一共六匹。後來小來回去找吳邪，乘了馬車帶吳邪來，所以數目就成了五匹馬，一輛馬車。
大家紛紛把包裹放進車廂裏，然後胖子、黑瞎子、皮包紛紛騎上馬，土根也騎上馬。
小來則自動自覺地坐上馬車，吳邪正要過去坐馬車上，張起靈拉住了他。
張起靈騎的是一匹棗紅大馬，異常矯健，吳邪看見就不由得心生好感，總感覺這馬和張起靈的氣質特別合襯。
不過現在張起靈還沒跨到馬背上，而是拉住了吳邪。
“小哥，我不會騎馬。”吳邪壓低聲音對張起靈道。
“沒事。”張起靈在吳邪耳邊道。
然後他突然一把抱住吳邪的腰，向上一抬，將他放到了馬背上。
吳邪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抓住韁繩，他從小平衡性就不很好，自從小時候學騎馬的時候失敗後，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坐到馬背上，不由得一陣暈眩，差點就要掉下馬來，額上的冷汗也飆出來了。
張起靈動作極快，吳邪尚未反應過來，他已一縱身上了馬，就坐在吳邪身後。
感覺到背後貼上一個熟悉的胸膛，吳邪整個人僵了一下，然後張起靈伸手攬住了他的腰。
“別緊張。”
“好。”下意識地，吳邪應道，很奇怪，每次隻要這個人在身邊，自己都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心感，所以這時候吳邪也鎮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抬手擦了一下額上的汗，卻聽見張起靈沉聲道了一聲“駕”，腿肚子一夾，棗紅馬便在道上撒開蹄子奔跑起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吳邪嚇得差點驚叫出聲，一顆心不由自主就提了起來，隨著馬兒飛奔的腳步，噗通噗通跳得飛快。
“別擔心。”如同魅惑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仿佛一顆定心丸，投入了波濤洶湧的心湖。
心跳漸漸平複下來，然後在馬背上奔跑的快感逐漸取代了內心的忐忑，一顆心不由自主地開始雀躍起來。
風在耳旁呼嘯，吹得衣服獵獵作響，額前的劉海被吹得翻卷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勁風吹得眼睛仿佛都要睜不開。
“小哥，我小時候和小花他們一起學騎馬，但是我爬上馬背後，卻被馬甩了下來。”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然而擁著他的手臂卻加了力道，勒得吳邪有點生疼。吳邪能感覺到，所以他說話的語氣盡量輕描淡寫，並使說話的聲音裏帶著笑意：
“後來啊，我就再也不敢爬上馬背，所以一直沒能學會騎馬。”沒能知道騎馬的感覺原來是如此的酣暢淋漓。
“那我教你。”張起靈的唇貼在吳邪耳邊，沉聲道。
呼出的熱氣噴在耳後，吳邪感覺耳根子有點癢，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馬的速度突然加快，“噠噠”的馬蹄聲越發響亮，揚起一地的黃塵。
然後原本落在最後的兩人，逐漸超過了前麵小來駕著的馬車，然後是皮包騎著的一匹灰馬、胖子騎著的一匹膘肥體壯的棕馬，最後是黑瞎子騎著的一匹栗色馬。
突然的加速也讓吳邪小小地激動了一把，然後很快又鎮靜下來。發覺自己的膽子越來越大，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似乎，都是身後的人寵出來的？
“啞巴張你別太過分，有了媳婦就拚命炫耀。”
“瞎子，胖爺我來和你比一比。”
“比就比，怕你不成？”
“喂，你們不要太得意。”土根的聲音在後麵傳來。
“哈哈哈……”
遠遠跑在隊伍最前麵的兩人，此時的吳邪，心跳得像擂鼓一樣。
因為張起靈突然探過頭來，一手掰著他的臉，然後輕輕地吻上了他的唇。
此時晨光熹微，天邊一輪紅日正在緩緩升起，路邊的花花草草上還沾著昨夜的雨露，清晨的風帶著寒意，然而卻吹皺了一池的心潮。吳邪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身後那人的氣息，也不擔心馬兒會跑偏了方向。
“噠噠”的馬蹄聲中，卷起的是一地的塵，然而騎在馬上的一行人卻意氣風發，如果順著風仔細聽，甚至還能聽見一個粗狂渾厚的嗓子在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各位，後會有期。”在即將到達張家樓時，黑瞎子揮手和眾人道別，迎著大太陽笑著，亮得晃眼。
“誒？這就要走了嗎？”吳邪有點意外。
“小三爺，注意措辭，我可不想被某人誤會，日後被人算計了也不明不白。”黑瞎子略一挑眉。
吳邪自家三叔吳三省在道上人稱三爺，手下的夥計們也跟著叫吳邪小三爺，這麼說來，黑瞎子果然是認識他家三叔的。
不過黑瞎子這句話……
吳邪知道他這是故意曲解自己話裏的意思，正想要說些什麼，感覺到身後某人散發出的凜冽氣勢，吳邪立馬閉嘴。
“我也要回家，就此別過吧。”
“你家在哪？”吳邪心下好奇。
“一個很美好的地方。”黑瞎子笑笑：“因為我媳婦兒在那等我。”
吳邪心下了然，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好奇誰能治服這個很“癲”的人。想來一定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後會有期。”
黑瞎子又嘿嘿地笑起來，然後揚起馬鞭，調轉方向朝著十萬大山外麵而去。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在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前麵就是張家樓群的牌樓。
“小遙、小靜，我們回來了！”下馬踏進張家，不，也許現在該改一下了，這裏也成了自己的另一個家。
“族長！吳少爺！”兩個俏麗的身影飛奔而出。
“太好了，果然吉人自有天相，我就說嘛，族長和少爺一定沒事。”
小遙和小靜兩個女孩子穿著棉襖、棉褲、布鞋，手上沾著水，看來剛剛正在忙著家務活兒。
“讓你們擔心了。”吳邪歉然地一笑。
“族長、吳少爺，快進去吧，我去準備菜肴。”小遙說著，一溜煙跑進去了。
“小靜。”身後的皮包叫了一聲。
小靜愣了一下，看見吳邪身後的皮包在朝她笑，一下子羞紅了滿臉，喏喏地喚了一聲“皮包哥”。
吳邪有點奇怪，繼而一想，也就明白了，事實上小靜的年紀和皮包差不多，小遙比小靜大點，兩個年紀相仿的大孩子在張家樓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小靜對皮包產生好感也很正常。
“別叫吳少爺了，快改口叫夫人。”胖子在身後嚷嚷著。
夫人，“夫之人”，夫為外子，“夫人”為內子，吳邪自然明白這個意思。不過也有例外，戰國時期就有一名鑄劍人，姓徐名夫人，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別聽他的，你們以後叫我吳邪就好。”吳邪慌忙擺手。
小靜卻對著胖子點頭稱是，一雙眼睛很亮：“吳少爺自然是族長夫人，娶進來了堂也拜了，自然不能說不作數的。”
吳邪在心下默默撫額，哭笑不得。
“吳邪比你們大，以後叫哥就好。”張起靈淡淡地道，出聲幫吳邪解了圍。
小靜不由自主就撇起嘴，不過吳邪心下就舒暢多了，讓兩個女孩子叫他哥哥自然比少爺夫人什麼的都好。
胖子回巴乃村去了，臨走時說什麼“很快見麵”，皮包小來土根他們也各回各家去了。
吳邪也不甚在意，他現在就覺得累，一天一夜沒睡，現在困意上來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情要解決，就是要祭五髒廟。
吳邪和張起靈洗了一把臉和手，走進廂廳，果然圓桌上已擺好了豐盛的飯菜。
兩人挨著坐下，小遙和小靜站在旁邊，瞅著兩人傻樂，不時咬幾下耳朵，繼而又掩嘴笑起來。
吳邪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有點莫名其妙，看見兩人站著，在張起靈耳邊說了幾句，張起靈點點頭，拋過來一個“你做主”的眼神，吳邪便忙招呼道：
“你們也過來，一起坐下。”
“那怎麼成，吳邪哥~哥~”小遙和小靜異口同聲地道，故意拉長了尾音。
吳邪不由得撲哧笑出聲，真是拿這兩個女孩子沒辦法。
“好了，過來吧。”笑過後，吳邪故意板起臉，嚴厲地道。
兩個女孩子清清嗓子，一點也沒被他震懾到：
“吳邪哥哥，這可是不對的，做丫頭的不能和主人家同桌，這點我們還是懂的。”
“那是舊時代，現在和從前可不一樣，人人平等。再說既然你們叫了我一聲哥，那自然就是一家人，哪有哥哥坐這裏吃飯，妹妹挨餓的道理？”
“吳邪哥哥是讀過書的人，我們自然說不過你。不過我們也有自己的堅持的。”
“聽吳邪的。”張起靈沉聲道。
這話一出，小遙和小靜果然乖乖在圓桌另一邊坐了下來，還衝著吳邪吐舌頭。
吳邪笑笑，然後他麵前的碗裏便多出了一塊鯰魚肉。
這自然是張起靈給他夾的。
然後是玉竹炒牛肉，最肥膩的那一塊，再然後是荷葉粉蒸肉一塊。
吳邪眼睜睜看著麵前的碗從空空如也變成了一座小山。
“夠……夠了，小哥！”吳邪出聲抗議。
張起靈不理他，繼續不停地夾。
吳邪阻止不了他的動作，終於也想出了一個應對的好辦法：他也拿起筷子夾菜，一一夾到張起靈的碗裏，很快張起靈的碗也堆起了一座小山。
好巧不巧，兩人同時伸筷，夾到了同一塊牛肉。
吳邪頓了一下，剛拿開筷子，張起靈已夾起那一塊牛肉塞到了他的嘴裏。
“小……”“哥”字被吞回了肚子裏，吳邪不得已將嘴巴裏的牛肉咀嚼幾下，吞進肚裏。
算了，還是乖乖開吃吧。吳邪正想要低頭扒飯，眼睛掃到對麵坐著的小遙小靜，兩個可憐孩子正在夾著唯一剩得最多的一盤青菜，吃得津津有味。
吳邪動作不由自主就頓住了，看看自己碗裏的肉和張起靈碗裏的肉，心底的內疚油然而生。
然而小遙和小靜卻是這麼久以來吃得最開心的一頓。
“族長和吳邪哥哥兩個人怎麼這麼可愛。”
“那什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吳邪哥哥整個兒就把族長帶得不對勁。”
“可是這樣的族長挺好。”
“是挺好，以後咱們這裏也有得樂了。”
說著兩個女孩子又傻樂起來。
當然這一切吳邪並不知情啦，他已經躺倒在床上睡著了。
而且，旁邊還躺著那誰。
其實是這樣的：
吃過飯後，吳邪自然就開始犯困，洗過澡後便回房裏睡覺去了。
他在走到房前的時候，看了一下左右兩個屋子，一間為自己此前住的新房，一間為張起靈住的連著書房的房間。
左邊還是右邊，這是一個問題。
張起靈洗漱去了，吳邪站了一會，轉身進了新房。
匍一沾上枕頭，便睡了過去。
以至於後來張起靈進來，側身在他旁邊躺下，攬著他的腰，吳邪一點也沒發覺，不過他在睡夢中卻往他的懷裏拱了拱，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做夢。
張起靈便在他的額上落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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