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44 更新時間：12-08-03 21:28
5．俊絕人寰
連突然出現的鴟梟在內，日後種種跡象都表明，墨禦與毀滅在某種意義上是同義詞，他所主的力量與毀滅一切的黑暗有異曲同工之處，而任何與他有關的人或事物都未能幸免於難，與他相遇本身就是一切不幸的開始。
但我並非先知，而且我亦懷疑即便我知道日後發生的種種，我是否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無論如何，當日的我，隻是一心一意想趕回去救活傷重將死的他。
大塊頭疾馳的大腳板在狐狸洞門前十步停了下來。
“好重的戾氣！”他沉聲道。
“嗯？”我揉揉睡得迷迷瞪瞪的眼睛，拔開他的手向外看了看，頭向後一靠又倒回他臂彎裏。
“什麼嘛，這不就是我的狐狸洞，你又不是沒來過，快進去吧，那人就在裏頭。”
大塊頭的嘴巴動了動，但到底沒問什麼，隻是點了點頭，邁開腳步就往洞口走。
自從我跳下懸崖趕走惡鳥之後（我現在強烈懷疑當時腦袋裏是不是被誰摻了水，不僅摻了水，還摻了一袋麵粉，晃了晃就成了糨糊，不然怎麼會做出這等偉大的舍己救人之事，實在丟臉啊！），大塊頭就對我十分順從，以至我有點兒懷疑像他這般思想傳統、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家夥，該不會因為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許了吧？
這可萬萬使不得！本大仙雖然是長得不太對得起讀者和觀眾，但好歹也是雪狐一族的後人，怎麼能跟個連毛都沒褪盡的猿猴結親呢？等有機會一定要跟他說清楚。
“啊咻！”
離洞口還有五步時，大塊頭和我同時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洞口涼颼颼的，三月的天居然刮起北風來。
大塊頭臉色不太好，我一掙身從他懷裏跳了下來。
“就送到這兒吧。”我拍拍他的肩（其實我隻夠到了他的腰），笑容可掬的道，“謝謝你送我回家。這滴丹霞朝露，我就不客氣啦。”
我晃了晃手裏的琉璃瓶。本大仙多精明的狐狸，自然早就搞清楚他那個百寶肚兜裏哪一格用來放哪些東西，還順手偷偷摸了顆金丸藏在袖子裏，估摸著也是延年益壽的仙丹。大塊頭到底是天君身邊的人，好東西就是多呀。
“你……肚子不疼了？”大塊頭根本沒發現我私下做的手腳，對於我拿了丹露也沒介意的意思，反而訥訥的問了這麼一句。
“唔。”我瞧著他麵上的表情愈發證實了剛才的猜想，小心肝抖了一下。“沒事了沒事了。”我揮著手道，“我進去救人了，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我實在沒勇氣麵對大塊頭那對真誠的閃著關懷光芒的溫柔猩猩眼，轉身就往洞裏跑。
“阿離，你要小心些。”洞口傳來大塊頭醇厚的男中音，在洞壁上引起的回音竟十分受用好聽，“你帶回來的那個人一定不是普通人，九嬰山雖在三界之外，但廣目元君在四海遊獵時也會巡查此地，若帶進來什麼汙邪之物是要被天庭罰的！”
汙邪之物。
耳畔回響這四個字時，身上越發覺得冷。我的狐狸洞在九嬰山山腰，四壁的岩石質地頗好，冬暖夏涼，從來沒有過這麼奇怪的冷。
越往裏走越覺得不對。我雖然長得不好看，但對好看的東西還是頗愛的，因而在通往各個耳洞的走廊上都布置了些不需陽光也能生長的花草。一路向裏，所經之處，幾乎所有的花草都耷拉下了腦袋，綠色的葉子泛起了凋零的黃色，我出門時還爭奇鬥豔的花瓣顏色褪盡，有的蒼白若紙，有的竟染上一層濃重的黑色。
黑色，是死亡之色。
回想起來，我當時竟沒有感到一絲恐懼，而隻是奇怪，究竟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我當然知道這些變化與救回來的那個男子有關，但卻根本沒有察覺危險正在逼近。
當我一口氣奔到最裏間的耳洞時，我被眼前所見一下子震在門口。
下一秒，我的臉“騰”一下紅了個透，眼一垂，倏地一聲身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看呀，你摸都摸了，難道還不敢看麼？”
身後，男子頗帶嘲諷之意的冷笑響了起來。
我一手按住心髒，這個不爭氣的小家夥此時“咚咚咚”跳的跟打鼓一樣。
真要命，這家夥的聲音居然也跟那副完美無瑕的胴體一樣媚惑人心，不不，是狐心。天哪！我的耳朵根子都在發燒。
“你……你……”我背對著他，支支吾吾道，“你不是快死了麼，怎麼……怎麼還有力氣……有力氣洗澡？”
對，那家夥就是在洗澡，脫得光光在我家的浴缸裏洗澡！
我家的浴缸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泉潭子，山岩壁中有汩汩清泉湧出。這個泉潭雖也不小，但卻淺得出奇，他站著淋浴，我一進來，自然一覽無餘！
“誰說我要死了？”
男子的聲音似乎近了一些，我的心髒抖了一抖，感到身後一股陰風襲來。理智告訴我應該拔腿就跑，但我家理智的習慣動作就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於是，當我想起來要抬腿時，已被一雙有力手臂按住雙肩，背後是堅硬的岩壁，當真退無可退。
乖乖，方才驚鴻一瞥，我哪裏來得及看細節。此時卻是十倍放大鏡頭，連他臉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嘖嘖，這天下之大，果然沒有更美隻有最美。要怎麼樣的吸日月之精華，得萬物之靈氣，才能生出這樣一個俊絕人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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