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027 更新時間:13-08-08 12:26
(一)
那是三年前,認識賓格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當時他坐在壁爐前,我在準備給報社寫稿。他說:“朋友,生活真美好,每天坐在這裏聽人傾訴不同的事件,幾乎都是一想就能解開的案子,他們高興離開了,我沒花費太多時間,就賺到一筆谘詢費,隻可惜報紙上的芝加哥搶匪案還需要更進。通常報怨案子太簡單是種煩惱,可現在又讓我煩惱了,而且這單案子周期還很長。看來生活真美好。”
我回答道:“但是我始終不相信能這麼難解決,既然那些報紙上的問題在你看來極其乏味不耐煩,我倒想知道你要怎麼解開那上麵的問題。”我拿起報紙,在第二版找到一則新聞,當著他念出來:
“一件在十六號街發生的強奸未遂與暴力威脅事件,退役軍人勞恩是朝鮮戰爭的幸存者,是一所公寓一、二層的房東。事件的當事人勞恩先生稱,三名女學生要求房東給她們降租金,房東沒有同意,三名女學生就找來了一名打手威脅勞恩先生,勞恩先生依然不從,於是打手將勞恩先生打傷在地。而三名女學生的說法是,當時房東正準備對她們的同學實施強暴,兩個女學生立刻去求助練過功夫的約翰同學,趕到時救下了那名同學,而勞恩先生一氣之下出手打了約翰同學,出於自衛,約翰同學就把勞恩先生打倒在地······”
“你認為哪種說法更接近事實。”
“哈!很顯然,要是為了降租就找打手威脅,這在心理上或是生理上都是站不住腳的。倒是一名退伍軍人,若是有人壞了他的好事,身為軍人的驕傲很可能讓他有這種衝動,我倒是傾向於女大學生的說法。”
我看完了報紙後麵,我的朋友是對的。警方通過走訪,找到了證人,有鄰居聽到女孩的喊叫,勞恩先生將被拘留。
“都是為了欲望,同瑞,都是為了欲望。人就是為了滿足欲望而生,為了滿足欲望而活。我破案就是為了滿足我對問題解決的欲望。我們能看穿,同樣可看穿那位女士來找我們的動機。”
我望向窗外,正有一位女士往我們這邊走來。
“同瑞,你看出什麼了?”
“這個女人脖子圍了一條手工的毛線圍巾,戴著圓邊帽,還是‘箭牌’的,麵色紅潤,看起來生活條件很不錯,還經常性地外出。”
“同瑞,你的進步不是一點點,已經能從服裝和臉色分辨生活習慣了。”
這個女士正猶豫是否要按鈴,手剛放在鈕上又縮回去,但幾番糾結後,還是按下了。賓格走去開門,那一刻,她的表情從剛剛的猶豫不決轉瞬間成了迷人的微笑。她被賓格引導到書架前方的椅子坐下,幫她把帽子放在桌上。她看了看我們,又站起來,為了不讓這位女士為難,我們坐了下來。
“相信您到我這不會是要請我去演你們的舞台劇吧?”賓格一語道破。
“當然不是,”女士笑著,當她聽出賓格的意思後,寬闊而友善的麵容露出驚奇和疑惑的表情,她叫道:“賓格先生,您聽說過我吧,不然您怎麼知道我工作跟舞台劇有關?”
“這沒什麼,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情,這就是我的工作。”
“哦,先生,我叫愛麗斯·布蘭德。其實是斯蒂莫教授讓我來找你的,我們的編劇就是斯蒂莫教授的朋友,聽說您善於解決奇怪複雜的案子,我希望您能夠幫助我。”
“斯蒂莫教授是我的導師,我的邏輯學倒是他教我的。盡管說來聽聽,我會在我能力範圍內幫助你的。”
“嗯,先生,我先說說我的情況吧。我的工作是舞台劇的編導,這份工作雖然沒有很高的薪酬,但養活我一人也是有餘了。我父母在早年就因為車禍去世了,是祖母把我帶大的,我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出來工作後,我順利地得到編導這份不錯的工作,可以說這份工作也拓展了我的社交圈。
“說到我祖母,她與我祖父共同生活在美國的西部小鎮。我祖父年輕時因為發現了礦藏使他積攢了一筆財富,他將礦藏變賣後來到西部小鎮定居,在那裏認識了我祖母。結了婚定居在布蘭德莊園,那裏有塊農田,靠幾個家丁打理,過著舒適悠閑的生活。至少我之前知道的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改變了這些呢?”
“是黑幫,而且還是當地的,他們專門搜刮平民的錢財,而且還會脅迫附近工廠和企業定期向他交錢。我的祖父母也受過這些工會的困擾,他們去世了。他們最近的親屬就是我,所以我得到了一筆遺產。”
“那作為遺產繼承人,你的困擾是什麼?”
愛麗斯小姐從口袋拿出一封信,“是恐嚇,賓格先生。那些黑幫有個特定的名稱,‘黑鋼鐵工會’。”
我們看了那封信,內容如下:
親愛的愛麗斯小姐:
我們懷著崇高的敬意向你問好,並歡迎您的到來。有些情況我們工會有必要向您說明,西部不是個太平地方,若是沒有我們的幫助,您很可能得不到片刻安寧,我們不是慈善家,我們也是按勞收費的。相信您到來將會遵守本地的規矩,否則我們無法保證您能完整地在這裏享受您的晚年。
黑鋼鐵工會敬上
“先禮後兵,看來這些家夥很有頭腦。不過這樣的事為什麼不去找警察呢?”
“我找過了,先生,可他們也束手無策,因為西部離這裏不是一輛公共汽車能到的。”
我想起來,最近看過的報紙就有一條關於西部的消息,“西部一個農場主莫迪失蹤。據其家屬回憶,失蹤前曾有二人找過莫迪,當時莫迪情緒異常激動,在第三天進城後失蹤。和莫迪在城裏有合作的農商也不知他的去向,在沒有聽過他的消息。還有,工廠經理被毒打、一具屍體發現在礦井等等,”
“同瑞,可以把書架上的剪接簿拿來嗎?是以‘B’開頭,再查查看‘S’開頭的。”
翻到這一頁後,我大聲念出來:“‘Blacksteelgang’,前身是工人合作社,該組織於1940年創立,是在開辟西部時候為了加強工人團結交流,而創立的社團,當時的社長是凱瑟勞頓·米勒。後來由於當地的資源日益枯竭,工人失去了原有的勞動價值,使該社團轉變為以暴力謀取利益的黑幫組織,又稱‘黑鋼鐵工會’會長鮑勃·帕澤西。西部成為了犯罪的天然溫室。如有人違反了會規,或是有人企圖反抗,那都將是徒勞的,因為該組織也與芝加哥的黑幫有合作,上述者不是突然失蹤,就是被暴力毆打。
“好吧,看來你要接觸的會是次於芝加哥的黑幫了,這就相當於二十世紀初的‘死酷黨’。對了,愛麗斯小姐,請問您要回去嗎?”
“是的,那是我祖母生活的土地,既然她能夠應對這一切,那我為怎麼不行?再說,我也不是任他們宰割的羔羊,我現在的經濟能力,應該可以請到保鏢。為什麼要怕他們。”她說這話時候,神情堅定,像顆釘子一樣紮在鋼板上。
我不由得想到,剛剛賓格還在說請打手這樣的事女性在生理上或心理上都不會出現,現在他的觀點被推翻了。
“那你什麼時候動身回去?”賓格問。
“大概一個星期後,我的工作必須有結束的緩衝期,不然劇團不會放我走的。我會在前一天買好票。”
“很好,我和你看法相同,那你準備回西部吧。不過有一點,你不能一個人回去。”
“我沒有什麼人跟我回去,賓格先生,您有可能與我同行嗎?”
“如果真的有危險即將發生,我一定爭取親自過去,但現在在洛杉磯和芝加哥我都有業務,暫時走不開。我想推薦一個人,他也許能和你同行。”賓格說這話時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假如我的朋友願意接下這份任務,我能擔保,他將會是您旅途的好伴侶。”
這個決定讓我出乎意料,我還沒來及做決定,愛麗斯小姐就激動地站起身,她走過來,用渴求的眼神望著我。即將到來的冒險永遠具有吸引力,而我的朋友如此肯定我,愛麗斯小姐也需要我做她的夥伴。
“我非常願意。”
她抓住我的手,愉快地說:“噢,太好了,感謝您同瑞先生,您的好心我將一世不忘。我相信您朋友的選擇是對的,”
“請問到哪可以找到你?”賓格問。
“萊辛大街的維納酒店,你可以在那裏找到我。午安,先生們。”
賓格把愛麗斯送出門口後回來,沉默了幾許,坐在椅上,用食指頂著額頭,皺了皺眉,起身去拿打火機和雪茄,這支雪茄就好像他的一個精神寄托。他望著天花板,濃煙嫋嫋,環繞在整個書房。
“似乎她並不對祖母的遺產有多大興趣,反而把它當作一種負擔。這個女士本身就是個可以研究的對象,對金錢沒有大的興趣,喜歡平凡的生活,這不是大多數人所追求的?”
“我想是這個黑剛鐵工會的出現打擊了這裏麵的積極性。”
“哈!同瑞,你自己就可以想想,如果有筆房產和資產一起,你的父母或是親戚要你繼承,那你是準備將房產變賣還是回去繼承?我想你會回去。”
“當然,房產和資產不能分開。”
“那就對了!即使有再大的困難,她也會回去,堅守這份財產,可見我們的委托人是有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你是思考出來她的性格了吧。”
“更嚴格來說是觀察,你缺少邏輯性思考來了解她的內心活動。之前你觀察出什麼了?”
“便裝出行,講究簡約清爽的服飾,圓邊帽,灰格子的連衣裙配上馬甲,心情不是很好,可以說她來沒有太在意結果,但是我想這結果一定令她大為驚喜。”
賓格笑起來拍了拍掌,對我的推論表示讚許,“同瑞,不是我抬舉你,你的進步很大!描述的非常好。隻是遺漏了些什麼。”
“我不明白。”
“讓我告訴你吧,你觀察顏色與心情的想法很好,隻不過你要知道我們的委托人是做編導工作的,經常性地見客,那麼就不會那麼簡單地服飾,我想她平常見客也與今天差不多,隻不過你沒有觀察她的眼線。你沒注意到她的眼線畫歪了,這是她急匆匆出門的表現,並不是不在意這次出行的結果。”
“不過,賓格,要是我沒按時交稿,報社可不一定放我的假。”
“你擔心這個?”他從抽屜拿出幾張稿紙,“我都準備好了。”
(二)
我真是佩服我朋友的智慧,總能看出我需要什麼。
晚上我們在科特餐廳吃晚餐,他對我說:“同瑞我們要麵對的不是一個對手,必須做足準備。記得在抽屜裏的毛瑟手槍嗎?共十一發子彈,相信比過去的左輪手槍戰鬥力高。在多準備彈夾。如果有任何問題,打電話到華人街,雖然我不一定會接。”
“你又去打色情電話了。”
“不會的,”賓格笑了,“現在這緊急時候我是不會打的。會有個小聽差接電話,可以留言。”
我問:“你什麼時候雇了聽差?”
“一個星期後。剛到可以觀察周圍地勢環境,掌握製高點,要是那幫家夥來害人,你就有足夠的保證可以反製了。不要硬抗。”
晚餐過後,我們散步回到華人街住所,賓格把櫃子裏的毛瑟手槍交給我,望著窗外,神情茫然若失。
“你好象不放心。”我看出他的憂慮後問道。
“對你不放心,同瑞。這事情很危險,即危險又麻煩。如果不是條件限製,親愛的夥伴,你可以說我,但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安全地回到華人街這裏,那我就太高興了。”
我這天晚上睡得很死,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發現賓格早就已經出門了。隻在桌上留下一張便條,告訴我一個星期後會送我去火車站。看來這幾天都不會再見到他了。
賓格如期送我去火車站,他並沒有說最近去哪了,我也沒過問,因為麵對即將到來的冒險,心裏既緊張又興奮。到了火車站,愛麗斯小姐在那裏等著了,賓格對我強調了幾句後就沒再說什麼了。
這趟旅途和她相處很愉快,一邊看周圍不斷變換的景色,一邊談論她自己工作遇到的一下有趣的事,遠處的山坡雲霧繚繞,格外興奮,並沒有因為工會的警告破壞了心情。我想到的是擔心賓格打色情電話,那些女人保不準消磨了多少人的意誌,對這些職業,我都是謹慎對待的。
經過了兩天的路程,我們已經接近了西部的目的地,窗外的就是逐漸變得空曠無垠,除了幾根電線杆子,我實在很難發現這裏有人的蹤跡,在這裏犯罪,警察都疲於應付,因為這裏實在太大太空曠了。
車到中間的站停下來,我們就下了車。這裏隻有馬車當代步工具,仿佛又回到十九世紀。
馬車發出一陣一陣的聲音,我們逐漸走出拉斯維加斯的克拉克縣,向西走去,這片原野的鎮子,和傍晚的模樣令人壓抑。路兩邊的平房比地麵高了三公分,這讓人想到那西部牛仔決鬥的地方,這裏是非常相像。我們的馬車不斷向上,路邊時不時冒出幾棵仙人掌,這條路也是人為跑出來的。路上我和愛麗斯小姐不斷聊起提諾貝勒小鎮,是拉斯維加斯的邊緣地區了。車夫沒怎麼說話,我們問了他一些本地區問題,他也隻是隻言片語地回答,於是我們都陷入沉默了。
愛麗斯小姐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傍晚,她看到了提諾貝勒小鎮,這裏的房屋和跟剛才看到的平房一樣,都是高於地麵,為了防止塵土滲進屋內。街道都是很少人,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黑鋼鐵工會時常在這活動,也去其他相鄰的幾個小鎮,夕陽就在我們前方,火紅火紅的,殘陽如血在這片荒涼之地更為突出。
我們到達了布蘭德奇莊園。跟提諾貝勒小鎮連在一起,遠一點還有幾個小屋和其他莊園。門口的仆人走來,他摘下帽子,蓋在胸前,微微地彎腰跟我們敬禮。
“請問是愛麗斯·布蘭德小姐嗎?”
“是的,我是。”
“我們都在等著,恭候您的到來。我先自我介紹,我是伍斯托克。讓我幫你們拿行李,請進。”
我們走到屋子的客廳,馬車哢哢地聲音,它已經離開。一陣沉重的關門聲,讓我感到這個安靜的屋子靜得有點可怕。
“小時候我來過這,一直沒變,”愛麗斯小姐說,“我五歲時候爸媽帶我來這過暑假。”
“相信你祖母會很高興在這裏看到你的。”
我們的談話讓我們自己都毛骨悚然,周圍都沒有聲音,過慣了城市生活,來到這片原野,如此荒涼、安靜,剛剛不由得讓人連說話都倒吸一口涼氣。
管家伍斯托克過來詢問我們是否要先吃晚餐,他可以即刻就去準備。看得出,這個管家年齡剛剛三十歲,皮膚偏黃,鞋子邊緣有磨過的痕跡,是經常走動,而且很少離開房子,剛剛看見一個農夫,他的鞋子比管家的鞋子粘的灰塵多。有著謹慎的態度,身材高挑,八字形的胡子向外延伸,顯得尤為莊重。
一整天的車馬勞頓,我希望可以先洗澡,再用餐。
“浴室在二樓左邊樓梯數第三間。”管家說道。
在餐桌上,話說得很少。餐後我閱讀了自己帶來的小說解悶,愛麗斯小姐問我可不可以一起去散步,
“賓格說過,晚上最好不要出門,那些人指不定在哪裏徘徊呢。我想我們可以玩玩德州撲克。”
“我也會玩,要不然叫上伍斯托克吧?”
她這個舉動讓我感到我們的委托人有一顆熱情平等的心。
第二天精神徹底地得到恢複,我按照賓格的建議,到處去走走,查看附近的地勢。最讓我著迷的就是銀礦山穀,在上麵俯視前方是件很愜意的是。直到下午我才回來。進門時愛麗斯小姐焦急地朝我走來,“謝天謝地,同瑞先生,你回來太好了!”
“出什麼事了?”
“警告,是警告,他們寄來一封信,信上說要每個月向他們交付管理費,不然他們就不保證這裏的安全。”
我們一同外出散步,愛麗斯小姐懷著好奇心,對周圍的東西懷有興趣,而我的重點不在這,我時刻注意到有尾隨的人,幾次轉過街角,我都發現他們,手時不時地就按到毛瑟手槍上。這幾個人眼神犀利,腳上的踢馬刺走起路來就響,對我們的懷疑不屑,其中一個臉上有子彈打傷的口子,足可見他們在這個地區幹過多少壞事了。我用了賓格的方法,到一些人們常常閑聊的酒吧,卻發現這些人對‘黑鋼鐵工會’這個詞都回避三分。一個酒吧夥計偷偷告訴我,他們(黑鋼鐵工會)的首領叫洛斯比利·帕澤西,農場主的失蹤、及鄰街森特米勒街的修理馬車的老彼得的房子被燒,與黑鋼鐵工會的關係都是公開的秘密了。
星期五下午,我把這些情況彙總,然後打了通電話到華人街,是小聽差接的,他說賓格現在不在,我留言叫他盡快來拉斯維加斯。之後我覺得這樣賓格應該讓賓格知道這裏的一些情況,就寫信給他,想起昨天有人跟蹤的情況,我想好在哪裏可以甩掉他們了。
果然,我往街的方向跑,就有一人跟著,我進了街,在人多的地方下馬,拴在一根柱子,然後換乘馬車到最近的火車站,我把信交給站長,讓他給乘務員到地方寄出去,付了點郵費後,我準備離開時,看到候車的座椅上正坐著一個,正在看報紙,他的麵孔讓我想起來我的朋友,這人長得極像他,脖子上多了快傷疤,胡子像是幾天沒刮,亂糟糟的。
(三)
我回來後,去找原來那匹馬,騎乘回去後,我把今天的遭遇跟愛麗斯小姐說了一下,她饒有興趣地聽著,不時發出幾分讚歎。
這個故事裏,不得不提到黑鋼鐵工會。最近他們有一個會員加入,此人是芝加哥幫會的成員。
火車上隻有十人,幾個旅行者正在議論當時見到的動物和拍下來的照片,和對麵的礦工形成了鮮明對比,這些人將要去當地的采石場幹活,身上沒幾處是幹淨的,手正壓在鐵楸上麵。旅行者邊坐著的,是正要前往克拉克縣轉車的紳士,衣冠楚楚,留了八字胡,下巴還有一瞥小山羊胡,他默默地坐在邊上,隻是看著外麵。
到站,他拿起手杖走出站台,到一輛馬車旁,裏麵的人走出來,拳頭按在太陽穴,“美國的野味供應上升。”
這個人把手也放在太陽穴,“英國的鍾聲將響起。”
“夜晚的燈光幽暗。”
“我們是要到達目的地的人。”
“自由女神像為我們指點迷津。”
“而我們將為她點燃自由火。”
“會長正在等你,請上車。”
他們坐上車,走到了克提尼街下車,徑直走到一家滿人的酒館,這個荒涼的原野裏,酒館的人在狂歡,香煙煙霧彌漫,處處帶著酒氣。館內燈火通明在圓桌邊坐著的,和站著的人都不是省心的貨色。身穿馬甲的調酒師站在吧台內側,外台擠滿了東倒西歪的醉漢,各個搖頭晃腦,不知道在說什麼。滿屋子都是黑鋼鐵工會的人
半個月前的芝加哥搶案,黑鋼鐵工會就曾派安德魯和傑克參加芝加哥的合作會議,可以說芝加哥搶案也有他們的一份任務。在一次抓捕過程中,傑克被擊斃。而傑克在工會裏深受愛戴,是工會的參謀,帕澤西的心腹。首領帕澤西本想選另一個人頂替傑克的位置,考慮到工會裏各自都有各自的小團體,所以讓安德魯在黑幫物色新人選。
這時候酒館門開了,進來兩個剛到的弟兄,其他人看著這幅新麵孔,好奇地指指點點,這個新人盯著那個叫得最歡的,但沒說話,,而是按安德魯指的方向走到吧台一側。吧台一側靠著的人,他體形粗獷,茂密的胡須把他的下邊臉淹沒了,頭發黑黑的,棕色的眼睛略帶斜視,嘴角吊著一支雪茄,讓這幅臉孔麵目可憎,他就是黑鋼鐵工會的首領帕澤西。他審視著麵前這張生麵孔,“嘿,你,我好象沒見過你,告訴我名字。”
“羅斯·舒爾托。”
“隸屬哪一工會?”
“芝加哥220工會。”
“有什麼本事?”
“策劃謀殺,我是在行的。”
“我們這裏個個都會。”
“你們謀殺的人數我隻需要三分之一就可以辦到一樣的效果。比如現在。”
“怎麼?”
“剛剛隻要我動一動手指,你就會倒在我麵前。”把手從口袋拿出來,還把手指放在扳機上,“我可一直對準您呢,親愛的首領。”
帕澤西有些生氣,卻立刻露出了笑臉,“哈哈,很好,我這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這麼說,我們就算認識了?”
“放肆!我是首領。”
“對對對,對不起,首領。請原諒我的輕浮。”
“我原諒你。對了,安德魯怎樣了?為什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被捕了。”
帕澤西跳起來,瞪著眼前這個人,顫顫地問道:“是怎麼回事?”
“送我來的過程中,警察認出了他,為了不連累我,跟我分開了,叫我趕快來這裏跟您報到。我躲藏起來,看到他被警察抓住。”
第二天,所有人都酒醒了,帕澤西在酒館的倉庫開會。桌子是由酒桶加上一塊長板堆成的,人們坐的也是酒桶。會議開始時,帕澤西用低沉的聲音宣布了傑克和安德魯為工會做出了犧牲,工會的兄弟聽到這消息,有的哀傷有的沒反應。會長同時也為舒爾托的到來表示歡迎。在這之後,而副會長瓊斯開始宣讀議事日程,“費加得礦場的礦主現在還欠我們三千美金沒繳,派幾個兄弟去催催,有必要的給予點警告。酒廠對我們進貢的九十桶酒還沒有發貨。埃爾伯街糧油店老板拖欠我們的稅金已經兩月了,再沒在收到將要對他實施點懲罰了。不過該死的農場主老麥卡特把我們兄弟打傷了,絕不能放過他。”
有人提到:“老麥卡特仗著自己從城裏雇來的打手,就敢跟我們叫板了,非讓他嚐嚐我們的厲害!”
“讓他知道黑鋼工會的拳頭有多硬!再不行就請他吃顆大的。”
“大的是什麼?”舒爾托問。
“子彈。”旁邊的人笑舒爾托新來的見識淺。
“幹嘛非得出人命呢?”舒爾托繼續說道,“如果你們希望費點力收屍而斷了這條財路。”
副會長瓊斯回答道:“舒爾托兄弟,你新來的我們不怪你,芝加哥地方大。但這裏的人都是有一個反抗者站起來,千千萬萬個反抗者站起來。如果不除掉他,那將不利於本地區的管理。”
“幹嘛不讓他學乖點?”
“說得容易,我們派去的弟兄沒有一個不受傷的,那些打手是做足準備的,誰想一挑一打得過,讓他安息才是王道。”
“我想。”舒爾托語驚四座,很多人都不相信,這家夥能幹什麼,就會指手畫腳的。
會長也有點不耐煩了,“那舒爾托兄弟,你去教訓麥卡特吧。”
舒爾托站起來,鞠了個躬,誠懇說道:“當然,我會去的,隻不過剛剛說他們有四個人,我還需要三個兄弟跟我一起應付。”
“克裏斯,托普、湯米你們去執行明天的任務。”帕澤西親自挑選了三個人,讓他們跟著舒爾托去懲罰麥卡特,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好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言下之意很清楚,就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不過,連帕澤西都沒有太大的信心。
第二天晚上,麥卡特的農場正在清點農具,隻有麥卡特一人,舒爾托叫托普把麥卡特拖出來。這個人入會有一年了,怎麼操作他心知肚明,從隱藏的地方跳出來,偷偷接近在門口的麥卡特,按住了他的嘴,麥卡特沒辦法呼救,他掙紮地踢了門板。裏麵的人聽到動靜,有一個麥卡特雇的打手聽到動靜後跑出來,隻見有一人拖著他,舒爾托看情況不對,於是上前去偷襲了那個打手,給他腦袋來了一拳,那人沒弄懂怎麼回事,知道看見打他的人,才明白過來。這家夥的體形可以是兩個舒爾托的分量了,那個打手比舒爾托高了半個頭。打手朝舒爾托用了一個直拳,舒爾托左手彈開它,同時右手又朝腦門來一拳,這一拳還沒有讓這個久經沙場的對手倒下,舒爾托可讓對手認真起來了,他一拳揮過去,這一計重拳足以讓同樣壯的人倒地不起,可舒爾托卻出乎意料地用肘部擋回去了,他的拳頭頓時產生劇痛,舒爾托用了個勾拳把對手打倒。而之後,這個可憐的老麥卡特被這幾個犯罪分子打得遍體鱗傷。
(四)
回到了酒館,托普大肆宣揚舒爾托是如何打得那大個子不能還手的,舒爾托知名度瞬時被提高不少。那幾個工會裏善打的兄弟要跟舒爾托打擂台,結果是那幾個人都沒有打贏這個新來的。勝利使得這個新人更加得意了。他以他的幽默和智慧征得了工會兄弟的心。帕澤西交給了他去暗殺啤酒廠經理和破壞礦場的設備,一次一次他都幹得不錯,他得到了銀色的黑鋼鐵徽章,當瓊斯退位後,他會是下屆副會長的候選人。
當再度開會時候,瓊斯開始念議事日程:“我們除了上述那些企業拖欠的款項,就在三星期前,布蘭德小姐已經住進了布蘭德莊園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叫同瑞的人,他和布蘭德小姐到的,也許是她的幫手。”
“什麼人都無法影響我們的行動。”
“會長,”克裏斯兄弟說道,“在她住進去的第二天我就已經把我們的意思在書麵上傳達了,現在依然不把我們給的最後期限放在眼裏,是不是應該帶人予以警告。”
“瓊斯,你想怎麼做?”會長帕澤西問。
“是應該讓她知道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會長,不過有一個問題,您也許應該關注一下。那個幫手同瑞,和他住在一起的是洛杉磯華人街的偵探,亞瑟·芬。”
“你從哪聽到的消息?”舒爾托問。
“我在洛杉磯的人脈。”
“這裏的偵探都動不了我們的一根汗毛,再在別處找偵探簡直是白費力氣。”帕澤西說。
“但是聽說他的能力比我們這的偵探能力還要強,在洛杉磯破獲不少案子,要是被他盯上,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有可能整個工會都會遭到毀滅。”
“瓊斯兄弟說得有道理,”舒爾托補充道,“昨天早上我見過他。”
大廳裏瞬時發出一大片差異的說話聲
“相信這個偵探還在我們的掌控中,隻要我們動作快,下手利落,那他永遠隻能沉睡在這裏了。
“這麼說,你有好注意了?”會長問。
“我在昨天下午的時候,到提諾貝勒那裏走一下,發現有個人在那邊的山丘上,可看穿著就不像本地人,我懷著好奇心去跟他搭話,他說是洛杉磯的地理學家,來這邊實地考察,寫這裏的風土人情,作為論文。在芝加哥工作時候,我也用過類似的招數來騙警方。他說他叫勞洛·斯蒂芬。我怎麼看他也不像地理學家,於是就假裝離開,然後跟著他到了布蘭德莊園,今天你們說起,我才想起來。”
“那你有什麼辦法解決他。”
“我親愛的首領,這個亞瑟學過心理學,說不定我們那位兄弟不知不覺泄漏了一些信息,有可能會被他捕獲,我建議,會長和六個副會長開個小會,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話,那亞瑟就得不到什麼信息了。”
帕澤西提前結束會議,把瓊斯、帕澤西還有其他副會長留在這,兄弟們走後,幾個人才開始說。
“你確定他知道些什麼了?”
“我和他有一麵之交,我可以把他約出來,然後找個理由讓他跟我一起到銀礦山穀,你們埋伏在那,周圍空無一人,發出在大聲音都不怕,到時候這個亞瑟·芬就是甕中之鱉,隨我們處置了。”
“到時我們可以盤問出他到底知道了什麼,又有哪些動作。舒爾托兄弟,你隻要把那個亞瑟·芬釣到山穀裏,其他的你放心,我們會處理的。”
“他要是能活著出去,那他回去後他的運氣足以使他選上州長了!”
舒爾托布局嚴密,這也是他那麼快得到兄弟們的尊敬的原因,從沒有失敗降臨過他的頭上。
(五)
說回到布蘭德莊園,我感到賓格遲遲未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連消息都沒有。街上的警察被換走了。就在今天早晨,賓格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現了。
有人敲門時,我小心那是黑鋼鐵工會的人,而讓我驚喜的是現在站在我麵前的竟然是賓格。
“同瑞,什麼也不要說,趕快準備好毛瑟手槍,再拿一張便條給我,對。”
便條交給他寫了一行字後把它給我,讓我將這張便條送到格林街旅館203號房問,隨後又問:“愛麗斯小姐呢?她怎樣?”
愛麗斯小姐出來看見賓格,臉上充滿了喜悅,“您來了,賓格先生。”
“我很抱歉嗎,這一個月怎樣?好吧,看見您我就知道了。現在愛麗斯小姐,您能陪我一起逛逛這裏的地區,”
“可以,我能先準備嗎?”
“當然。”
我先出去送信了,騎馬到了格蘭街,把這張便條送達,便條上寫著:
速到銀礦山穀來,緊急情況
賓格
我意識到這有多危險,賓格和愛麗斯小姐去了銀礦山穀,肯定有大事,我快馬到達了山穀前停下來,這裏並沒有馬車,賓格和愛麗斯小姐還沒來,我於是在這裏靜靜守候。我聽見馬蹄的聲音,隱藏起來,看到六個家夥,其中一個外套裏的會徽我看得一清二楚,這些人是黑鋼鐵工會的。他們像是策劃什麼陰謀。我隱約聽到舒爾托三個字,還有要折磨這個偵探,逼他說出實情的內容。這讓我愈加擔心賓格的安全。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馬車駛進山穀,我打起精神,像個隨時衝鋒的士兵,並把槍上膛。
看到馬車,這些人站起來,攔住了馬車,中間那人貌似是首領,問道:“嘿!那個偵探來了嗎?”
賓格望著他們,神情堅定。像是一言不語的軍官。聽到帕澤西問話,賓格依然保持沉默,繼續看著他們。
“來了。”賓格不慌不忙地說道:“亞瑟·芬就在這。我就是亞瑟·芬。”
幾個字說完,山穀內悄然無聲,除了風吹進來的聲音,還有就是槍上膛的聲音。七張麵孔頓時慘白,眼珠上下目視賓格,審視這個他們自以為是同伴的舒爾托。瓊斯最先反應過來,他大叫的一聲衝向賓格,他也做好準備迎戰,當他拿起槍時,不知道為什麼被彈掉了,賓格把東西收回外套裏側。其他幾個人正準備掏槍時,賓格將衣服裏的雙截棍抽出一掃,那幾個副會長的槍都從手中脫落了。但是帕澤西可沒有惱羞成怒,他繼續與賓格保持距離。賓格剛要接近他,他掏出了槍,賓格意識到有可能會打到愛麗斯小姐,轉身擋住她,殘忍的帕澤西連開了槍,均打中賓格背部,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跳出來,朝帕澤西開槍,打中了帕澤西的心髒,他慘叫了一聲後倒下。瓊斯急著撿起槍,可沒想到的是愛麗斯小姐用槍指著瓊斯的頭,她的勇氣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警察收到賓格的便條馬上趕到了。我們用馬車把他送到最近的診所急救。
“我起來是躺在一張床上,想起來可背上疼痛。當時你在我旁邊,看到我想起來讓我先躺下,我於是知道我沒事了。”
“你背部中了六槍,幸好這個診所是個老軍醫的,你這傷,他太了解了。愛麗斯小姐她對你的傷表示關切。”
“現在她應該已經結婚了,我上次收到她的喜帖和一個雪茄盒的禮物。”賓格從抽屜裏拿出那個盒子,“她嫁給了當地的警察道恩,我相信他會對她好的。”
我從賓格的眼神中讀出了迷茫,他對愛麗斯有好感。當我問起他時,他毫不掩飾地評價道:“這才是我喜歡的女性,大方溫柔,勇氣不亞於任何一個男人。”
“好了,小傑瑞的案子順利解決,我們可以慶祝一下,一起去法國餐廳吃午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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