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85 更新時間：12-10-06 00:03
經過幾部大臣的緊張準備，冊立皇後的具體事項很快就完備了。
六月二十八日易嫁娶，冊封皇後的日子就選在今日。
沐沄漓一早起來，有些恍惚。似乎自己做錯了什麼，但又想不起來了。印象中自己同某人也說過要立他為後的話，那人拒絕了。沐沄漓拚命地想著，冥冥中自己似乎知道這個人很重要。
“哦，是雪妃。”沐沄漓想了起來，自己跟他說過，然而心裏這時卻不由得泛起一絲厭惡。似乎有什麼不對，沐沄漓這樣想著，然而還沒等他想清楚，身旁的奴才就來請他出去了，思路就這樣斷了開來。沐沄漓起身走出宮殿，乘輿去了太和殿。
清月宮內，林落雨聽著遠遠傳來的冊封儀式上的禮樂聲，心裏的掩飾很久的傷口再次潰爛開來，然後鮮血淋漓。
他喚來浣碧讓她送幾壇烈酒進內室，然後便鎖了門，自己窩在內室之中。
大口大口地灌著酒，辛辣的酒液滑入喉中，嗆得林落雨狠狠地咳嗽起來，眼淚同時也流了出來。雖然喝著很不習慣，林落雨還是一口一口地灌著，身體慢慢熱了起來，心裏的疼痛感似乎也被酒液麻痹了。
恍惚間林落雨又想起了從前。
有一日，歡愛過後沐沄漓摟著自己，輕聲問道：“雨，我立你為後好不好？”
自己當時昏昏欲睡，聞言便低低地回答道：“好啊。”
等清醒之時，自己已把此事忘了，而沐沄漓卻還記得。那幾日，他選了個時候便在上朝之時宣布了此事，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朝臣們無論如何也不願讓一個男子做皇後，紛紛上書表示反對，一些迂腐的老臣甚至要以死進諫。
後來大臣們齊齊跪在乾清宮前的階梯上，要求沐沄漓收回成命。而林落雨這邊也接到了太後的傳喚，當時太後剛開始本是和顏悅色，後來看自己沒有表態之後，便是狠狠的嘲諷。那些話現在自己想起了還清清楚楚。當時自己跪在地上，跪了很長時間，起來之時雙腿已經麻痹了，事後還慶幸太後竟然沒有動刑。
回了清月宮之後，就看到沐沄漓一臉疲憊地斜躺在床上，自己便心疼不已，拿了毯子剛走到沐沄漓身邊，他便醒了。被他一把拽進懷裏，狠狠地吻了上去，然後便是一夜瘋狂的歡愛。在激情之中那人流著眼淚，一遍一遍地跟自己說對不起，自己也一遍一遍地回答著沒關係。
次日自己醒來之時，沐沄漓已經不在了，而腿上因為跪得太久而產生的淤青也被人仔細地上了藥。後來此事便慢慢平息下去。
如今想起此事，本是麻痹的心髒又開始犯疼了。
當初的誓言仍在，許下誓言的那人卻不在了。那人如今摟著別人即將入洞房，而自己在這裏獨自飲著苦酒。
想到此，林落雨不禁低低地笑出聲來，眼淚仍在臉頰上肆意地流淌著，流到嘴裏鹹鹹的，心裏滿是苦澀。
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後來迷迷糊糊便睡了過去。
第二日是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和呼喊聲驚醒，自己迷迷瞪瞪地睜開眼，頭痛欲裂，不禁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慢慢地扶著門板起身，因為昨夜睡在地上現在覺得渾身酸痛不已。
聽著門外急促的呼喊，林落雨腦子漸漸清醒過來。伸出手打開門，便看到一臉焦急的浣碧。
“怎麼了？”林落雨淡淡地開口。
“主子，今日您需率貴妃等人至皇後宮內行禮啊。馬上就到時間了。”浣碧急急地說道。
林落雨聞言怔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掛著一個皇貴妃的頭銜，不由得輕笑出聲。
浣碧見自己的主子一臉笑意，身子僵了一下，“主子，您，您沒事吧？”
林落雨聞言一怔，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表現在浣碧看來肯定很不正常。隻好收了笑意，淡淡地回答：“沒事，我沒事。”接著又說道：“快些幫我收拾一下，不是要去行禮嗎？”
浣碧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看著自己主子髒亂的衣裳，亂蓬蓬的頭發，憔悴的麵容，不禁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急急地轉身，去喚人前來打理。
好在浣碧、流光的手腳夠快，並沒有影響接下來的事情。而自己原先紅腫的眼眶冰敷之後，被水粉之類的掩蓋了下去，自己身上衝天的酒味在噴了濃濃的香水之後，了無蹤跡，倒是害的自己打了好幾個噴嚏，褶皺髒亂的衣裳換了新的，頭發也被重新梳理過了。
在經過一係列掩飾之後，除了略有些蒼白的臉色之外，已看不出鏡中之人與平日有什麼不同。在忙完這一切之後，浣碧和流光以及身邊幾個親近的奴才已是累的氣喘籲籲，癱坐在地上。
林落雨微笑著看著他們，低低地說道：“麻煩你們了。”
那幾人聞言，急急地辯解道：“怎會？主子不要這樣說，折殺小人了。”
林落雨笑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決定回來給他們多加些月錢，半晌又說道：“今日我自己去吧，你們再歇息一會兒吧。”然後轉身獨自一人出去了。
癱坐在地上的幾人看著林落雨的背影，感覺主子似乎又有什麼不同了。流光在看不到主子的背影之後，小聲地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主子好像有點不對勁？”然而並沒有人回答她，她扭頭一看，發現大家都臉色凝重。
浣碧淡淡地開口：“豈止是好像，明明是肯定，主子似乎是看開了。”
這時有人接道：“這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啊？”
浣碧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主子的心思哪裏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猜的透的。我隻是希望主子能幸福就好啊。”
大家聽到這兒，都紛紛點頭。
林落雨平日裏對他們極好，沒有一絲做主子的架子，總是護著他們，所以他們都希望主子能夠幸福。
林落雨仍是一襲白衣，獨自一人去了坤寧宮。坤寧宮外後宮妃嬪以及公主、福晉、命婦熙熙攘攘地站滿了院子，她們都在等待林落雨的到來。不時地能聽到幾個女人的小聲議論，大意就是：那個人是不是傷心不敢來了之類的。
坤寧宮內，沐沄漓坐在蝶妃旁邊或者說是皇後旁邊，心不在焉地喝著茶。本來今日他是不用陪皇後在坤寧宮的，但是皇後希望他在，他便應了下來，留在了坤寧宮。
外麵的宮妃們的討論聲似乎沒有傳進他的耳朵，要是平時，他怕是會立刻派人去製止，畢竟他不喜喧鬧，然而今天他隻是靜靜地坐著，心思早已不知飄到何處了。
沐沄漓其實是在想昨夜的事。
昨夜洞房之時，他掀開蝶妃的蓋頭之時，竟在蝶妃臉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臉，在那一瞬間自己出現了一絲恍惚，而那個人就是雪妃。雪妃，沐沄漓不由得又在心裏念起了這兩個字，然後一個白色的身影在自己心中浮現，這時心裏竟不由得又生出一絲厭惡。
不對，有什麼不對，沐沄漓努力地想著，恍惚間他眼前又浮現出那日那人生病時蒼白的臉。當時自己看到那人憔悴的麵容，心裏本是心疼得很，恨不得代那人受過，然而在要碰到那人之時，自己沒來由地生出一絲厭惡，然後自己就住了手，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什麼都沒說就匆匆走了。
沐沄漓努力地想著，想找出些什麼。這時一聲通稟打斷了他的思考，“雪皇貴妃到。”聽到這句話，沐沄漓下意識地抬頭，然後就看到了那個白色的身影，似乎集結了滿世月華的白色身影。
“臣妾（妹妹、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臣妾（妹妹、臣）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聖安。”接連兩次的問安聲層層疊疊，讓坐於高座的沐沄漓有了一絲恍惚。
皇後坐於高座之上，看著跪在階下的白衣身影，心裏不由得產生了一絲快感。而皇帝此時正在恍惚之中，竟也忘了讓眾人起來。那人就一直跪在階下。
半晌，皇後心裏滿意了，才伸手拉了拉皇帝的袖子，輕聲說道：“皇上，您怎麼不讓諸位姐姐妹妹們起來啊？”
沐沄漓聞言，怔了一下，看著跪在地上的白衣身影，心裏一疼，急急地說道：“諸位平身。”
跪在地上的眾人，這時才站了起來。沐沄漓對上那雙平靜無波的黑色眸子，不知為何，心裏的疼痛感更強烈了，好像自己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連先前那種厭惡的感覺都被壓了下去。
這時皇後發出一聲痛呼，拉回了沐沄漓的視線。
看著皇後疼的蒼白的臉，沐沄漓匆忙站了起來，走到皇後旁邊，詢問道：“蝶兒，你怎麼了？”
皇後咬著牙，大口大口地吸著氣，連話也說不出了。
林落雨站於階下，看著沐沄漓關切的表情，心裏的傷口再次疼了起來。他以為自己已經看開了，誰知自己還是會因那個男子心疼。
最後沐沄漓匆匆地抱起皇後進了內室，同時派人去禦醫院請禦醫過來，剩下一大群人在殿內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做什麼。
林落雨靜靜地站在眾人之外，看著她們變幻的臉色，在心裏冷笑著。傷口早已鮮血淋漓，林落雨就那麼任它淌著，等待著它自己結痂。
過了一會兒，內室出來一個小太監，說皇上讓各位娘娘、公主，福晉等先回去。大家聞言，隻好各自散了。
林落雨笑笑，轉身回了清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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