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68 更新時間:12-10-06 00:05
沐沄漓身子一僵,一瞬間竟有了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他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就要倒下,多虧跟著身旁的太監總管見勢不妙,伸手扶住了他。
沐沄漓被扶著慢慢躺到床上,他閉了會兒眼,半晌才感覺到心裏的疼痛感平息了一些,他低聲問道:“現在人在哪裏?”
那人聞言,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回答道:“在停屍間。”
“哦,”沐沄漓淡淡地說道,語氣裏竟有了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他感覺到自己失去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嗬嗬,嗬嗬···”沐沄漓低低地笑了起來,接著就是猛烈的咳嗽。
“皇上,皇上,”身旁跟隨他多年的太監急急地喚道。沐沄漓已經沒工夫理他了,他隻是劇烈地咳嗽著,好像要把肺咳出來,血從掩著嘴的指縫間流了下來。剛才那種眩暈感再次湧了上來,沐沄漓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之時,已是兩天後。沐沄漓慢慢睜開眼,就聽到旁邊有人高興地說道:“皇上醒過來了。”沐沄漓眯了眯眼,眼睛才緩緩聚焦,他盯著頭頂的幕帳,心如死灰。
這兩天在昏迷時他想起了一切,他和林落雨的初遇,一見鍾情,相戀相守。然後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失去了什麼,錐心的疼痛蔓延開來,疼痛過後便是心如死灰。他呆呆地躺在床上,想著近幾個月自己做過的事,麻木的心髒又開始抽痛了。
自己親手傷害了自己最愛的人,寵愛別人,立別人為後,生病時不管不問,因別人而棄他而去,冷冷的嘲諷,相信別人而將他打入冷宮,“哈哈哈····”沐沄漓低低地笑著,自己都做了什麼,做了什麼啊,淚水從眼角滑落,洇入在墨色的發絲間。
沐沄漓緩緩從床上起來,甩開前來攙扶的奴才,自己一人走了出去。他迷茫地走著,等回過神來時,自己又走到了清月宮。
伸手推開門,踏入殿內。因為無人打掃,這幾日殿中的物品已落了一層薄灰。好在東西倒還是沒人動,仍在原位。沐沄漓感覺到殿內到處都是回憶,他可以清晰地回想起兩人的過往。
穿過層層帷幔,沐沄漓癡癡地走到那張紅木的梳妝台前,不管衣服是否會弄髒,直接坐在凳子上,望著鏡中人。眼前不由得又浮現起那人的清麗的笑顏,那人總喜歡親手給自己梳頭,自己也任他去了。
每次那人細細的手指緩緩滑過自己的發絲,自己就感覺很幸福。梳到最後自己總喜歡像個小孩子似的向後倚在那人懷裏,那人總是溫柔地抱著自己,然後就聽到那人無可奈何的笑聲。
作為一個皇帝,自己很少能有能對著撒嬌的人,而林落雨就是那唯一的一個。自己在他身邊總是很自在,經常能展現出平時見不到的一麵。想到此,心髒又隱隱地疼了起來。
沐沄漓緩緩地起身,走到放琴的案幾,坐在案幾後的草墊上。用袖子輕輕擦拭掉琴上的灰塵,然後伸手緩緩撫摸著那一根根蠶絲做的琴弦,不禁又想起林落雨平時撫琴的樣子。
林落雨撫琴之時總是很鄭重,一絲不苟,正襟危坐,姿勢自然是極為標準的。看他彈琴,總是覺得十分美好。白皙的手指在深色的琴上滑動,就像是一朵飄忽的雲朵。
沐沄漓想著想著眼淚便下來了。如今他好懷念那人的琴聲,好懷念。
他輕輕搖了搖頭,起身走到床邊。撲在床上,將頭埋在褥子裏,希望能找到那人身上的味道,卻吸入了不少灰塵,低聲咳嗽起來,淚水順著臉頰滑下,在被單上暈開了幾朵暗色的花。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抱起放在一旁的被子,將頭埋在被子裏,低低地啜泣著,渾身顫抖著,回憶著在這張床上發生的溫情,歡愛,回憶著那人睡覺醒來之時迷茫的神態,回憶著那人柔軟的呼喚。
想著想著,沐沄漓忍不住輕笑出聲。臉上的淚痕未幹,他卻滿臉笑意,著實有些奇怪。滿滿的幸福回憶之後,便是痛苦的現實。
檀木小幾上,秘色瓶子中的荷花已經謝了,枯黃地紮在那裏,就像是自己的心境。離了水的魚怎麼能活呢?林落雨,你比我更殘忍啊。
沐沄漓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去追尋為什麼自己先前會變成那樣。他隻知道自己怕是再也找不到像林落雨那樣的人了,一個自己愛的,同時愛自己的,懂自己的,體諒自己的,處處為自己著想的人了。
他將自己鎖在了清月宮內,或者說是鎖在兩個人的回憶內。不理朝政,不吃不喝,不對外事做任何反應。隻是癡癡地坐在那裏,想著兩個人的過往。隻有這樣他的心髒才不會有那種難以忍受的疼痛,他才可以騙自己那人其實沒死,其實還在自己身邊。
然而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畢竟沐沄漓是一國之君,很難放縱自己。但是這次卻也沒人能喚醒他,皇後去了,太後也去了,大臣們同樣去了,可是沐沄漓還是沒有反應。
好在這時一個人回來了,誰呢?玉重華。玉重華的身份在燕國是極為重要的,他明麵上的身份是燕國的國師,暗地裏他掌管著燕國遍布全國的暗衛,當然他是直接隸屬於皇帝的。
玉重華其實在外的事情並沒有辦完,但是接到皇宮的急報,不得不提前回了宮。回宮後,他直接去了清月宮,見到了沐沄漓。
這時的沐沄漓和幾個月前已經完全不同了。如今他麵色枯黃,嘴唇幹裂,眼下掛著兩個大大的眼袋,眼睛裏滿是血絲,空洞無神,人也瘦了很多,跟柴火棍似的。他現在隻是呆呆地坐在清月宮內,當有人移動他時,他便會拚命反抗。
玉重華見此,直接點了迷香,將人迷昏了帶走。
養心殿內,沐沄漓現在躺在床上,正處於昏迷當中。玉重華坐在一旁,正在為他施針。一套針法施完,玉重華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緩緩起身。
轉過身,就看到了皇後和太後期盼的眼神,他咳了一聲,苦笑著說道:“我暫時幫他疏通了經脈。但是這半個月他不吃不喝身體還是損耗很大,光是施針還是不夠的。必須找出造成他這樣的根源,否則即使他醒了,還是會渾渾噩噩的。”太後聞言,歎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還不是因為那個男妃,可是那人現在死了,我從哪再變一個出來?”說著說著又不禁地歎了口氣。
皇後站在一旁,一邊用袖子抹著眼淚一邊說道:“誰知道皇上對雪妃用情如此之深,早知如此,我就求著皇上不讓他處罰雪妃了。”
太後聞言,憤憤地開口:“那個狐媚子,你犯不著為他求情。”
玉重華見此,眉頭輕挑,淡淡地開口:“唉,兩位如今倒也不用著急,反正急也沒用,一切都得看皇上自己。兩位還是回去歇息吧。等皇上醒了,我派人去叫你們。”
皇後聞言,急急地說道:“那怎麼行?我要守著皇上。”
玉重華笑笑,“您不也很久沒合眼了嗎?還是去好生歇息吧。”說著拍了拍手,立刻有侍衛上前,將皇後請了出去。
太後見此,搖了搖頭,半晌說道:“吾兒拜托你了。”說完太後也轉身出去了。
玉重華見她們都走了,再次走回床邊。伸手撐在沐沄漓頭兩側,俯身看著沐沄漓,近到可以清楚地查出他有幾根睫毛,然後他低聲說道:“你還不醒嗎?”
身下的人聞言,睫毛動了動,然後眼睛緩緩睜開,一雙烏黑的眸子冷冷地盯著玉重華。玉重華見此,禁不住咽了口吐沫,然後繼續壓在他身上。
然後就聽到養心殿內傳來“砰”的一聲,似乎是重物墜地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啊”的一聲慘叫。當然守在門口的侍衛不可能無動於衷,紛紛衝入殿內,就看見當朝的國師狼狽地坐在地上,揉著自己的屁股,而皇上靜靜地躺在床上。
玉重華看見衝進來的一大批侍衛,憤憤地開口:“看什麼看?全部出去,給我繞養心殿跑二十圈。”侍衛們見此哪還敢再說什麼,立刻轉身去跑圈了。
緊接著就聽到玉重華吩咐道:“暗衛呢?給我把住門,不許放任何人進來。”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床邊。這次他可不敢放肆了,隻是規規矩矩地坐在床沿。
玉重華苦笑著小聲說道:“你準備這樣多久?”
沐沄漓聞言,睜開眼睛,冷冷地問道:“你查清楚了?”聲音因為半個月未說話,仍有些喑啞,但是並不影響清晰度。
玉重華聞言,一臉鄭重,“你中了蠱,名為逆情。”
沐沄漓聞言,眉頭輕顰,“逆情,有什麼作用?”
玉重華淡淡地開口:“逆情,分為子母兩蠱,可以讓一個人對自己最愛的人產生厭惡,並且同時愛上身上有母蠱的人。”
沐沄漓聞言,皺著眉,冷冷地說道:“那就是說母蠱在皇後身上了?”
玉重華點點頭,接著說道:“所以在沒有取出你身上的蠱之前,你還不能動皇後。”
沐沄漓眉頭皺得更緊了,“那誰能取出我身上的蠱?”
玉重華淡淡地開口:“寒風堂八大護法之中的霧。我如今為你施針後,隻能延緩蠱的發作,並不能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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