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八十八章 兩個人的世界(八十八)

章節字數:3402  更新時間:12-10-27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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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

    假如他們沒有瞎,隻有我一個人受害了,那麼他們可能就在帳篷外,隻是沒發出聲音。我立即爬到帳篷邊上,聽了聽外麵的動靜,輕輕叫了幾聲:“【胖子】!”……我叫的不算輕了,在這麼安靜的不可能聽不到,除非他們兩個都睡著了,【但是悶油瓶絕對不可能睡著】。我的冷汗下來了,心說他們肯定也出事了,坐了回去,心裏就想到幾個小時前我們的推測,一下就毛了,心說難道這就是三叔他們遭遇的突變?

    ————————

    一,“胖子”:為什麼天真叫的是“胖子”,而非“小哥”呢?

    個人認為是因為天真清楚老悶的重要性,如果外麵發生了變故,那麼老悶一定是最主要的戰鬥力,這時候不可能叫他過來——如果老悶沒有發生意外,聽到天真叫他,我覺得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到天真身邊。

    而老悶是守夜最主要的人,所以天真沒有叫他,而是叫了胖子。

    二,“但是悶油瓶絕對不可能睡著”:

    這句話的意思是,胖子可能睡著,誰都有可能睡著,但是老悶絕對不會。

    因為老悶是說到做到的人,因為老悶是警惕性極強的人,自己“叫得不算輕”,即使老悶實在閉目養神,聽到叫聲也一定馬上反應過來。

    ————原文————

    我立即摸過去抓住他,不讓他動,他一下掙開我輕聲道:“小哥被咬了,【我得馬上去救他】,你呆在這裏千萬不要動,到能看見了再說!”【我聽了腦子就一炸】心說不會吧,還沒琢磨明白,胖子就出去了,【我整個人就木在了那裏】。【感覺到一股天旋地轉】。

    ————————

    我們來看看天真聽說小哥被蛇咬後的反應:

    “腦子一炸”:形容過於震驚,以至於無法思考的一種狀態。

    “整個人就木在了那裏”:木,麻木,失去直覺等。就是不會動彈的一種狀態。電視上也出現過類似的畫麵,就是家中傳來噩耗,主角承受不住而木在當場,往往下一個畫麵就是他直直地栽倒在地……

    “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比喻重大的變化。也形容眩暈時的感覺或鬧得極凶。

    相信我,天旋地轉過後,往往就是整個人暈倒在地。

    所以,可想而知這個老悶被蛇咬對天真的打擊有多大。

    而且,胖子說“得馬上去救他”,我們聽到這裏也能想到,老悶還有救,說明老悶還沒有嚴重到掛掉的地步,還有希望。但是天真給我們的反應,單看這個反應,是否覺得他已經絕望了呢?不知所措,悲痛欲絕。

    許多東西還是需要對比才可以看出一些別的來:

    首先是我們往前翻一下,回到阿寧命喪的場景:

    ————我是回顧的分割線————

    我們忙去看阿寧,【我上去抱起她】,卻見她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了,喉嚨動著想說話,眼裏流著眼淚,似乎有一萬個不甘心。【我頭皮一下就麻了起來】,不知道怎麼辦了,【整個人發起抖來】。……突然間我感覺一切都停止了,心中悲切,【想哭又哭不出來】,【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盜墓筆記·蛇沼鬼城·蛇王》

    ————————

    我們看吳邪對於阿寧命喪的反應:上去抱起她,頭皮發麻,想哭,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

    說明什麼呢?他還能反應,還有情緒,還能正常動作。

    是一種正常的“悲傷”的情緒,但不至於“絕望”,不至於不會思考,不至於木在當場。

    很不一樣,一個是對著已經死去的人,一個僅僅是聽到那個人出事的消息。

    而且,在阿寧命喪後,天真有這麼一段話:

    ————我是回顧的分割線————

    見悶油瓶沒有消息,我又開始焦慮起來,我很少有這種“【隨時會失去一個人】”的感覺,現在卻感覺【這裏的人隨時有可能會死】,這大概是因為阿寧的死亡,打破了我的一些先入為主的感覺。——《蛇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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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隨時會失去一個人”、“這裏的人隨時有可能會死”,自然,包括老悶。

    分明已是做好了心裏建設,但有了心理準備是一回事,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卻又是另一回事。

    老悶出事的時候,天真完全是“無法接受”的反應,無法想象老悶會死,所以,心理建設又有什麼用?

    真愛一個人,很愛很愛,這個人重要到了你無法想像的地步,即使你知道他終有一天會離你而去,真到了那一天,你也還是無法接受——“我沒想到會那麼快”。

    真的是這樣嗎?其實潛意識卻是——“我一點也不希望他離開,我小心翼翼地祈禱他一直戴在我身邊。”

    對吧。

    我們再穿越到後麵,看看胖子出事時候天真的反應:

    ————我是提前的分割線————

    胖子並沒有反抗,我甚至沒有看到他在動,【我心裏的寒意越發冰冷】,難道【他已經死了?】……胖子摔入譚中之後,蛇群稀疏開來,開始重新爬上岸,很快就消失在石壁的上麵,我看著靜靜躺在水裏的胖子,【有點不知所措】……想了想,不管怎麼樣,【我必須,去看一下】,胖子和我出身入死,【我不能連他有沒有死都不知道】,【就把他丟在這裏】。

    ——《第三夜:又一個》

    ————————

    “我心裏的寒意越發冰冷”、“有點不知所措”、“去看一下”:

    很正常的反應,而且絕對是心理建設起了作用的反應:隨時會有人死去,所以當胖子也出事的時候,天真的反應想必看到阿寧死的時候,已經平靜了一些。

    但是和老悶的完全無法比……

    阿寧死去的時候,吳邪的反應完全是情理之中,胖子出事,吳邪的反應也還是在情理之中。但是介於在兩個人中間出了事的老悶,吳邪的反應卻非同一般。

    不要吳邪冷血。

    換了我們站在吳邪的立場,都會是一樣的。覺得吳邪對待胖子的“死”反應過於平常,隻能說,你的思維還處於:這三個人就是簡單的兄弟關係這個階段。

    對於普通朋友,如果某一天他告訴你,他生了重病,這個時候,你會想辦法努力給予他幫助,但是如果做不到,那也隻能安慰一番,別無他想,自己的生活也還是要繼續。

    但是最重要的人出事,你的想法是什麼呢?“恨不得就把他的病痛攬到自己身上來,不讓他承受這苦。”天天坐在病榻前守著,茶飯不思,甚至恨不得跟了他一塊兒去了。

    是這樣吧……

    吳邪聽到老悶出事時候的反應,是他自己所無法控製的,當時他整個人已經完全無法思考,隻因為這人對你太重要了,無法想象他會離開你。但是對於阿寧和胖子,悲傷是一定的,但也還能做出反應和思考,甚至行動。

    當有一天你聽到自己最重要的人出事,兩眼一黑昏過去絕對是很正常的反應。

    所以,真的不一樣。

    ————原文————

    先驚的是悶油瓶被咬了,胖子什麼也沒說清楚,但是那些蛇奇毒無比,被咬之後是否能救,【我不敢去想】。然後驚的是悶油瓶這樣的身手和警覺,竟然也會被咬,那外麵到底是什麼情況。一下我就【心急如焚】,【真想立即也出去看看】,可是他娘的卻什麼都看不見。

    ————————

    一,“我不敢去想”:不敢去想老悶會有可能掛掉,會有可能離自己而去。

    二,“心急如焚”:心裏急得像火燒一樣。形容非常著急。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碰到老悶的時候,天真多次用到“心急如焚”、“頭痛欲裂”、“狂喜”等等這些表達強烈情緒的詞語。用在他人身上的卻極少甚至是沒有。

    什麼是區別,這就是區別。

    三,“真想立即也出去看看”:

    這句話和“恨不得即刻跟了他去”這句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上麵我們列舉的胖子出事時候天真的反應:“想了想,不管怎麼樣,我必須,去看一下。”是仔細想過後、權衡利弊後才決定去“看一下”,而且當時的情況未見得比現在的情況要危險。

    然而現在,明明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行動不便,外麵情況也未可知,卻想就這麼跑出去看,跑到那個人身邊……

    ————原文————

    【那種焦慮無法形容】,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時間恢複,【外麵的情形極度的危險】。我摸著手裏的匕首,【渾身都僵硬的好像死了一樣】,心說不知道胖子給我這個東西【是讓我自殺還是自衛】。但是毫無辦法,我什麼都不能幹,隻能在原地坐著。聽著外麵的動靜,一麵縮著身子【抑製身上打戰的感覺】。

    ————————

    一,“那種焦慮無法形容”:即使無法形容,我們卻還是讀懂了天真的那一份係在老悶身上的心。

    二,“外麵的情形極度的危險”:饒是這樣,卻是讓天真更急著要出去……

    想想前麵老悶和樹蟒搏鬥那裏,天真也是不顧一切就要衝上去的,若不是胖子死死抱著,他一定已經衝上去了……

    能讓他衝上去的條件隻有一個:就是老悶有危險……

    別的都不用管……

    三,“是讓我自殺還是自衛”:這句話,總覺得天真似乎抱著跟了老悶一塊去,也不要讓那些蛇把自己扛去了的感覺……

    四,“抑製身上打戰的感覺”:

    讀到這裏,也許大家也有發覺,天真的情緒描寫得十分詳細生動,而且持續的時間很長。

    阿寧死的時候,天真的心理活動其實也就持續那麼一段時間。

    與此相同的是,前麵列出的幾處:療養院地下室見到老悶,千般心緒萬般喜怒,一一呈現;在帳篷前見到老悶,心潮起伏,情緒也是十分激動。

    能輕易勾起你的喜怒哀樂的人,能緊緊地牽絆住你的人,終其一生,如果足夠幸運,也就一人: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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