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3 更新時間：12-08-21 18:36
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整個雅洛之城陷進了一片黑暗中，滿地的綠意也都垂下了頭靜靜安眠著，家家戶戶都已經熄滅了燭火。這本來是一個平凡的夜，與以往一樣。
雅坦蒙的族長是一個已經有八十來歲的的老年人，留著長長的白色胡子。然而他的身子卻是很硬朗的，目光總是炯炯有神。這一天，夜，已經深了，但是族長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沒有像平時那樣進入夢鄉。
他幹脆起身，披了一件厚厚的袍子，推了家門，到大街上散散步。
由於沒有月亮的光芒灑落下來，所以街巷上一片漆黑，縱使族長提著一個照明燈，還是隻能照亮幾步的路程。風很涼，呼呼地吹拂在他的臉上，一下子就吹走了他本來就為數不多的睡意。
“唉！現在的日子喲！”族長搖搖頭自言自語地歎息道，同時心裏也有些不安。平日裏他躺在床上沒到半個小時就會睡著，可是今天卻……
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族長看見一個黑影慢慢地從一條暗巷中走了出來。
他一驚，吹胡子瞪眼地大聲問：“是誰？”拍了拍那受了驚嚇的老心肝，族長提著照明燈走近了黑影。
族長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一張幾乎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臉，來人的身子很高，身材修長，不難看出是一個男性。
族中並沒有這樣的人。雖然族長已經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了，但是對於族中有多少戶人家，那些人的基本麵貌，他記得是清清楚楚。
“你是誰？怎麼那麼晚來雅洛之城？”族長問。
來者微微低著頭，在照明燈的照耀下，一雙狹長的眼睛竟然帶著幽幽的綠色。就在族長等不及了即將要請他出城的時候，他開口了。
“你是雅坦蒙的族長烏爾德斯。”
族長精光一閃，警惕地問：“你是別個險惡之族派來的奸細？”
來者沒有理會族長的話，繼續說著，聲音毫無起伏，聽起來一陣別扭：“雅洛333年5時月18時號，城北出現鼠疫；5時月22時號，天降星火，造成傷亡；5時月30時號，雅尼斯森林有野獸暴動，造成狩獵人傷亡大半……”
族長猛然一瞪，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今日，正是雅洛333年5時月14時號。
“這是預兆！”來者說，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底傳出來一樣。沒等族長開口，他繼續說：“6時月12時號，有外族人故作偽善，進入內城，盜取了城內的重要文件，造成城中損失慘重，幾近滅城！”
“……”畢竟是活了八十來年，見多識廣，族長開始仔細想著來著言語的真實性，他問，“你說的話是真的？”
來者一個微微的鞠躬，說：“我隻是一個信使而已。”
接下來的事情，就算是看慣了世麵的族長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什麼話也說不出。
隻見一道金光突然閃過，那個男人就這樣一瞬間，消失了！
難道，他是女神的信使？
接下來的日子裏，族長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日期，果然，一切的事情都對上了號。城北有一戶人家因為誤散了吸引老鼠的要，引來了大批老鼠，幾乎破壞了整個北邊的地，造成城北家家戶戶苦不堪言。某日下午，族中的人正在田間勞作的時候，突然衝天而降團團火球，不禁弄壞了莊稼，還砸中了人，一死三傷。之後，雅尼斯森林……
一切的一切，全都應了那個男人說的征兆。
為了族的生活能夠如昔平常，他不得不謹慎麵對著那最後的預言。因為曾有一位無族的牧師遊曆來此，對他說，預言，可防。
雅洛333年6時月2時號，城主烏爾德斯立下新城規：每日每夜皆有人守城；每時每刻皆有人巡城；外族人，不準入城！
綠意圍繞的雅尼斯森林被一陣寂靜所籠罩，在尼裏講述完了之後。
少年熙然精致的臉上一陣不可置信，眼睛裏不斷變換著神采。他望著城主之子，尼裏，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原來……原來這是我們城戒備突然變得森嚴的原因！”伊塔斯瞠目結舌地說，他是知道最近城裏是發生了那些事情，但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熙然眼睛轉向依舊沒有表情的青年，良久才沉聲說：“就算是這樣，修也不是預言裏說的那個人。”他相信這個總是冷冽著臉的青年。
“你又怎麼能肯定呢？”尼裏大聲地說，心裏依然深深戒備著，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弓，“為了我們的城，我是不會放過一個外族人。喂，你，快離開雅洛之城！”
這個時候，修罕見地輕輕笑了笑，他說：“雅尼斯森林，並不是你們雅坦蒙的領地吧！”
“……”少年噎住了，好半天才說話，“你……妄言，我們自始至終都信仰者森林女神，一直都在這個森林……”
青年說：“這能說明什麼？”
少年頓時沉默了。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修，熙然竟然覺得有些奇特，他的眼睛看著他，身子有意無意地擋在他的身前。
熙然清楚尼裏的性子，尼裏雖然隻有十六七歲，但是卻是連一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性格，一旦他認準了的事情就很難去改變。
果然，隻見在樹林間，尼裏的臉色有些異常，眼睛裏直冒著花火。他的手有些顫抖，這個時候他真的恨不得再給那個看起來總是麵無表情的青年來上那麼一箭。
他的聲音變得沉沉的，說：“熙然，你讓開！”
“尼裏，修是我的朋友！”熙然無奈地看著尼裏，說，“我相信他，不會做出任何危害雅洛城的事情，你真的不用那麼敏感。”
一向偏袒著熙然的伊塔斯這時開口了，眼神無比鎮靜：“尼裏，我們一直是好夥伴，我不希望你這麼無理取鬧。熙然的朋友沒有進城，就不算犯了城規，你不用計較到這個地步上。”
“伊塔斯！”尼裏一臉憤憤然地猛然回頭瞪向伊塔斯，生氣的說，“你總是替熙然說話，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為我們的城著想嗎？”
“我也是雅坦蒙族人。”拉過少年的手，伊塔斯的聲音不再是充滿調笑，“尼裏，但是，我也相信，這個世間不會每個人都是壞人的！”
尼裏挫敗地垂下頭，沒有說話。
一直看著這場劇發生的熙然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看到伊塔斯把尼裏拉出了射箭範圍，才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看向臉上不起任何漣漪的青年，說：“真的是對不起了，好不容易見到了你，可是卻……”
“沒什麼。”修在麵對著少年的時候，泛上了一絲淺淺的笑意，稍縱即逝，“我不介意。”
熙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之前的對話，低聲驚叫：“呀，你說的那個大箱子！”他想起了那個一直擺放在他家裏的暗褐色的大箱子。
修開口：“先寄放在你那裏，可以嗎？”
熙然承諾“當然可以。修，你放心，沒有任何人會偷走那個箱子的，我會好好保存。”他沒有說出口的是，這個箱子留在家裏，那邊意味著修總有一天會回來看他。
“好。”修輕輕抿起雙唇。
陽光從樹縫漏下，在地麵上跳躍起了一陣斑駁光影，周圍是同伴們激烈的爭吵聲，再遠一點是動物們唰唰的奔跑聲，然而熙然卻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似乎是他第四次經曆別離！他想。
一陣沉默之後，青年輕輕地開口：“那麼，再會吧，熙然！”他的聲音不再是經常聽到的冷冽，而是難得的溫和。他說出的話雖然讓熙然感到心裏一陣難受，但是更多的卻是慰然。
少年沒有說話。
他看著青年轉身，漫步離去。
修突然想到初見熙然時的場景！那是一個深沉的夜晚，也是在這片濃密的雅尼斯森林，少年帶著弟弟從強盜窩中逃脫，在慌忙中絆到了腳。那是他隻是路過，心心念念想的是那些人從狄爾霏那遺址偷出來的東西。然而，當看到少年被絆倒的時候，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掠身兒去，接住了少年。
雙眸對視之間，他仿佛可以看見少年的眸子乘著瑩亮的繁星。
他便是被這雙眼眸所吸引的。
之後的事情，竟然就這樣變得理所當然。
他以為自從釋裏滅亡後，狄爾霏那城覆滅後，再也不會有任何能夠牽動他的心。然而，在向少年告別的時候，他的心上還是泛起了一絲難受。
原來，別離，永遠都是這樣令人難受的。
離開。他一直沒有轉身。
“嗖——”一道箭光閃過，直直地撲向青年。
一直目視著青年的熙然心裏一緊，雙手飛快地從背後拿起他的長弓，瞄準了，一箭飛射而去。
“錚——”先前的箭被少年的箭打落下來。
他沒有理會身後同伴不滿的話語，他的雙眼靜靜地看著青年的身影，一點點地沒入林子中，連那突如其來的一箭都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力。
他還不知道修究竟是哪族人呢！
但不管怎麼樣，還是祝修，一路安好！熙然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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