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無痕

雪國行  第一零四章 四時花開（改）

章節字數：2260  更新時間：13-10-30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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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塌地陷的瞬間，澤嵐下意識地就一把拽住冷月的手腕將他護在懷中。此時的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再也不想失去冷月了。哪怕一丁點的可能，他都沒有辦法容忍。

    冷月有些不解地看著澤嵐，他離他是那麼近，近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影子。他沒有掙開他的手，說不上為什麼，隻是看著這個人的眼睛的時候，他突然就覺得有些心疼。心裏麵不知道哪個地方就那樣軟了下去，仿佛就這樣被他握著手也不是一件什麼讓人討厭的事。

    突如而來的震動像是一道時間的裂痕，切斷了所有的光景，阻隔了過往的流年。他的眼中隻有他，他的眼中亦隻有他。四目相對，一個情深，一個微惑，一眼，便是萬年。

    天地都在晃動，卻唯有眼前的他不動，一如當初那驚鴻一顧，早早就注定了緣分。

    澤嵐抓著冷月細瘦的手腕，一顆一直提著的心，終於落了地。他，終於是被緊握在自己手中了。從今以後，天高地遠，再不會放手。

    莫還山中，巨蛇破土，也是這樣天崩地裂般的晃動，那時候的他，一身白衣，沾了鮮血和塵土，眼神卻那麼冷淡，仿佛世間一切都不在他眼中。那時候，他就想，這樣冷漠的他，究竟會為什麼而心動，這樣想的久了，就不禁希望著那能讓他心動的便是自己。可他始終是那般冷淡，像是天上的月，讓他隻能遠遠地望著，念著。

    冷月平靜地看著澤嵐的眼睛，他臉上的神情，好生熟悉。師父每每看著寒山月時，便是這樣的神情，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湧，總好像有著無數的話語，藏在深深的地方。

    不知何時，晃動停止了，澤嵐再看四周，仍是永河鎮昌盛客棧前的那條大街，隻是所有僵屍都消失不見了，四周人頭攢動，小攤小販沿街叫賣，一派和氣繁榮的景象。這裏是……永河鎮？

    千疊陣中的另一個永河鎮。

    冷月淡然收回了被澤嵐攥住的手腕，微微低了頭，清風拂過他額前的發絲，竟有一絲旖旎。

    澤嵐專注地看著冷月這清淡的風情，不自覺地嘴角就漾開了一抹笑。真好，這個世上有他。

    冷月微微轉頭，看向街道兩旁，隻留給澤嵐一個好看的頸項。

    忽然，冷月捕捉到一個黑色的影子自街角一閃而過，看那裝束，和雪國的那兩兄弟似是相同的。冷月沒有多想，衣袂一擺便追了上去。

    澤嵐自是緊隨其後，一步也不敢落下。那身影看起來並不是烏卓或是烏爾，也就是說還有其他的雪國人也來到了澤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緣何忽然之間來了這麼多的雪國人呢？

    澤嵐一邊心下計較，一邊看向冷月。冷月的輕功不似歐陽南宮那般瀟灑飄逸，而是像一陣寒風，冷冽無情，逼人心魄。

    那黑衣人身形詭異，一路七拐八繞，冷月和澤嵐追蹤他至了一處大宅，停了下來。

    澤嵐看了眼這處宅子，不知怎的便想到了柳州的那處大宅。這地方倒像是夏玉傾會喜歡的，莫非是他在永河鎮的據點麼？

    他轉頭看向冷月，卻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眼中是詢問的意思。

    澤嵐心中一動，他沒想到冷月居然會征求他的意見，這是不是代表，自己在他心中有那麼些許的不一樣呢？

    澤嵐複又看了看這宅子，以夏玉傾的性格，他此時必然不會在這宅中，既然如此，那麼或可一探。想到這兒，他便對冷月點了點頭。

    冷月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淡紫色的藥丸，自己服了一粒，另一粒遞給了澤嵐。

    澤嵐接過，眼睛瞄到了冷月右手腕上那串珠鏈，果然其中一顆變成了淡淡的紫色。

    服下藥丸，二人齊齊躍入牆內。

    入目的是一處雅致的院落。精致的涼亭，幽曲的回廊，讓人有種身在南國的錯覺，與這北方的苦寒之地看起來是那麼地格格不入。

    一踏進這處宅院，澤嵐心中就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有些說不清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或者說，這隻是一種單純的直覺。對於危險的直覺。

    冷月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警惕地看著四周。

    院子裏極是安靜，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倒是花團錦簇，幽香陣陣，湖影漣漣，煦風暖日。隻是這看似的平靜中，處處都充滿了殺機。

    兩人向前走了幾步，冷月忽然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牆外，眼中似有一絲疑惑。

    澤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牆頭上一枝紅杏正開得燦爛。澤嵐轉回頭來，似乎並無什麼奇怪的地方。等等！澤嵐忽然想起了什麼，猛地又轉過頭去看那枝紅杏。此時澤嵐心中暗暗震驚，他終於知道冷月疑惑的是什麼了，剛剛他們進來的時候，那枝紅杏還隻是花苞，然而這一眨眼的功夫，竟是全都開了！

    再細看這個院落，竟聚集著各種各樣不同時節的花，而且全部都是開著的！四時之花同時開放，這怎麼可能？澤嵐心知不妙，此地絕不宜久留，那黑衣人引他們至此，怕是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了。

    澤嵐冷笑一聲，看來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命了。他一手沉穩地握著寒天，另一隻手卻是毫不遲疑地再次握上冷月的手腕。不管等待他的是什麼，他都絕對不會放手，哪怕是死，他也絕對不要再和冷月分開。

    冷月低頭看著自己被握住的右手，然後默默地把劍換到左手拿著。說不上為什麼，他並不想甩開這個人的手。

    兩人後背相靠，一刀一劍，與這滿園的花朵對峙著。那些原本嬌嫩鮮豔的花兒此時都變得異常駭人。澤嵐漸漸開始覺得眼暈起來，這滿滿一院的鮮豔花朵在風裏招招搖搖，仿佛無數隻血手在揮動，他隱約中似乎聽到了那花朵中傳來的淒厲的慘叫，一陣陣一聲聲，揪著人的心直發麻。看著看著，他又覺得這些花朵似乎在不停地旋轉變色，像是被風吹動的風車一般，七彩的漩渦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的視野開始逐漸模糊，思維也跟著變得混沌起來。他急忙用力地一握寒天，手掌被刀身劃破，疼痛激得他立時清醒了不少。

    這花中有古怪，自己剛剛險些被迷了心智。澤嵐剛想回頭去看冷月，就聽到背後傳來他清淡的聲音：“我沒事。”

    澤嵐聽他這樣說，心底不禁有些自嘲。像冷月那般冷淡的人倒是的確不會為這些俗物所惑。他是山尖的雪雲頂的月，遙遠而又聖潔。可是若有一天不得已，就算要弄髒他，他也要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因為沒有他，他會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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