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5 更新時間：12-08-07 16:45
佛堂中已經有人在拜佛，是一位富家小姐一臉虔誠的在佛前許願，看她兩頰微紅的樣子，想是求佛祖賜予一段美好的因緣吧。靜靜的跪在佛前的蒲團上，空氣中彌漫著香燭的味道，周圍很安靜，大殿中隻有一個和尚在低聲念著經，手中的木魚隔一段時間驀地敲響，打破這靜默，一點不顯突兀反倒讓人覺得十分和諧。疏影自己也進入一種冥想的狀態，心一陣抽痛，當年的一幕一幕，雖然已經過去十幾年，如今竟然愈發的清晰起來，自己終究是忘不了的啊，忘不了他的好，忘不了他的付出，忘不了他的等待，忘不了他的成全，忘不了他滿身是血的躺在自己懷裏，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笑著說“你自由了”……
莫痕，你知不知道，十五年來，你已經成了我的夢魘……
“嗯？”有人在搖自己的肩膀，思緒一下子被打斷，疏影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淚流滿麵，“是你啊……”胡亂的抹了幾把臉上的眼淚，疏影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去，“我沒事……你們談完啦，那我們就回去吧……”說著徑自走在前麵，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天很藍，空氣很清新，這寺廟的味道也讓人覺得很安心。最後抽了抽鼻子，擦幹眼淚，疏影又恢複了平常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除了微微有些紅腫的雙眼和未風幹的淚莫痕，沒有人能看出什麼。
望海潮沒有多問什麼，隻靜靜的跟在疏影後麵不遠的地方，疏影很感謝他適時的收起了他的好奇心，不然自己肯定自己會跟他好好打一架。
一路上大家都不說話，疏影扭過頭去不看他，撩開簾子裝作去看外麵的風景。馬車上的氣氛有些詭異，疏影能感覺到望海潮很想說些什麼，似乎又在猶豫，他的扇子搖的頻率過高，出賣了他的心事。
疏影並不理他，繼續看風景，心情也慢慢平複下來。疏影覺得沒有必要向他解釋什麼，這一天，對於她來說，他本來就是個突兀的闖入者。
馬車很快到了田園別莊，疏影下車，禮貌的向他道別。轉身離開之時，望海潮突然叫住了她，後者則用好奇的打量他，用眼神詢問他還是什麼事，望海潮似乎有些慌亂的避開她的眼神，憋了許久才終於結結巴巴的說出來，“疏影……有什麼話，你可以……跟我說。本公子就勉為其難的當一回你的……傾聽者。”
疏影啞然一笑，這人還真有趣。“我沒事。謝謝。”回給他一個自認為覺得最燦爛的笑容，疏影轉身離開，看不到他眼中的一閃而過的失落。
霽霏還沒有回來，在客棧中也覺得憋悶，疏影就想著出去逛逛。此時正值夕陽西下，天邊的火燒雲肆無忌憚的展示著它的華美與絢爛。疏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著漫天美景視若無睹。
“姑娘可要測個字。”一陣突兀的聲音響起。“老頭是你啊，上次怎麼不聲不響就走了。”
“老夫哪裏是不聲不響的走了，是姑娘想得太入神沒注意到罷了。”和疏影說話的便是上次在城門口給她測字的那老頭，再次見麵，老頭子依舊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身上斜跨著白色的道包，手持布幡上書“測字”二字，隻是麵前少了那一張小桌子，卻是徑直向她走來。
疏影心中憋悶少了許多，頓時生了捉弄他的意思，“老頭，我說你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啊，我走到哪裏都能遇到你。”
老頭也不惱，笑道，“姑娘此言差矣，第一，老夫不叫老頭，江湖人稱天機老人便是老夫了，第二，老夫和姑娘二次見麵，卻是老夫和姑娘有緣，上天派老夫來點化姑娘，不是姑娘所說的陰魂不散。”
天機老人又多看了她一眼，似有遺憾道，“可惜姑娘並沒有聽我的勸告啊。”“還天機老人呢，老頭我看你就是個江湖術士，說得再明白點就是江湖騙子，”疏影不以為然，“那天機老人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多年，那老頭怎麼說也得有個三百歲了，你要扮他也得把自己弄得再蒼老點啊，”
疏影故意眯著眼不懷好意的審視著他，“你還得裝得更加仙風道骨一點，這才像天機老人嘛。”“哈哈，姑娘真是一張利嘴。”
那老頭被人消遣不僅不惱反倒哈哈大笑，“這世上可沒人敢叫老夫老頭，你是第一個。”
這老頭夠爽快，疏影心中暗道，雖然是個江湖騙子，不過也有可取之處，想到此處便開口道，“老頭，看你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肯定還沒吃飯吧，我請客怎麼樣，咱們去那天下第一樓敗上一頓？”
“小姑娘你要請老夫吃飯我當然去，不過也得有個理由吧。”“老頭你還真是不吃虧啊，一下子就變成小姑娘了。我請客不過是看你這個人挺豪爽的，”說著我又疏影補充上了這麼一句，“雖然隻是個江湖騙子。怎麼現在有這般扭扭捏捏的了，要去就跟著來。”
天下第一樓，依舊是三樓的包間。兩個白衣公子相對而坐，桌上擺著的是新沏好的蒙頂甘露。“海潮，你在想什麼呢。”
對麵的望海潮一副高深莫測表情，好像在思考什麼十分複雜的問題，隻有逍無遙知道，這是他走神的常見表情。
“今天你不是去拜會苦禪大師了嗎，我也許久沒有去拜訪大師了，還真應該找個時間去一趟。”
“那你就得趕緊去了，”望海潮顯得有些低落，“我估計苦禪大師近幾日便要外出雲遊了。”
“嗯？”逍無遙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十分奇怪的事情，“苦禪大師坐禪二十年，不是從來沒有出外雲遊過，怎麼突然要去雲遊了。”
“這就要從我今天遇到的那人說起了。”望海潮臉色浮過一絲苦笑，細細說起今日的事。
“平常心即是佛。”逍無遙細細回味著這句話，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讚賞，“當年我二人力勸苦禪大師出外雲遊一番卻是一直不奏效，沒想到疏影一句話就解決了。她倒是個很會說故事的人。”逍遙公子感歎一番，同時也敏感的意識到事情不隻這麼簡單，“苦禪大師雲遊四方本事你我二人的心願，雖然不是你我促成的，不過你也不用這麼失落吧。”
“你當然不知道，”望海潮並不繼續掩飾自己的失落，“我還遇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望海潮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看見那個女人，疏影，她跪在大殿的蒲團上，她就那樣閉著眼，她在流淚，”望海潮似乎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可思議，又重複了一遍，“她在流淚，滿臉的淚水，滴在了地上，地上竟然有了一小團水漬，她好像很傷心。她就那樣一直跪在那裏，我就站在她旁邊，她沒有發現我，或者說是沒有理我。我覺得那個女人越來越神秘了。”望海潮最後以“神秘”作結，似乎這樣就能減輕一些他心中的憋悶。
“她在流淚。”逍無遙低低地重複著這句話，“她似乎很傷心。隻是，有什麼事能夠讓她傷心的呢？海潮，你沒有問過她麼？”
“你還不知道那個女人，油鹽不進的，她要不想說的估計我怎麼問她都會不說，最後把我自己繞進去了都說不定。”
望海潮恢複了精神奕奕的樣子，折扇一揮，紈絝本性立顯，“不過呢，本公子很大度的對她說有什麼想說的可以來找我，本公子可以勉為其難的作她的傾聽者。”
“你要知道我覺得也不難，”逍無遙並不理他，“你問霽霏應該可以。”“嘖嘖，”望海潮促狹道，“還說我呢，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還幫我出主意，霽霏那脾氣我可招架不了，他不是對你印象挺好的嘛，這個任務就叫給你了。”
這時進來一個男子，卻是逍無遙身邊的近侍，名叫弄晴，弄晴是個孤兒，因天資聰穎，從小就被選拔出來跟著逍無遙，也一邊習武，作為近侍保護主人，雖然逍無遙並不需要人的保護，不過弄晴在他身邊跟了多年，處理日常事務井井有條，逍無遙心中感激，對他也十分溫和。“弄晴，怎麼了？”“公子，您的師父來了。”
“師父，”逍無遙一陣驚喜，他當然知道是哪個師父，因為天機老人不久前才和他通過信，“師父在哪，快帶我去見他。”
“公子，他老人家就在一樓和疏影姑娘用餐。他老人家讓我先通知你他到了，之後他會親自來找你。”
“疏影？”這時候卻是輪到在做的兩個人都奇怪了，“她怎麼會和師父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弄晴頓了頓，似乎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開口，“我在那裏聽了一陣，好像是疏影姑娘請他老人家吃飯，我聽疏影姑娘一直叫他老人家老頭，他老人家也不惱，還笑嗬嗬的叫她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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