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65 更新時間：12-08-19 16:03
灼燒的落日裹挾著萬丈光輝，蒼茫的半圓舒緩而沉靜地沒入海中，海麵一片燃燒的粼粼波光，四合的流雲晚霞大放明豔的光彩。
十指緊緊地環扣在一起，連片雪花都落不進去。
“平仲，若有一天，你我乘一葉扁舟，離開這裏，去看海天相交的一線，去看夕陽落下的邊緣，好嗎？”
“好雖好，隻是還沒有道不行，又怎能輕言乘桴遊於江海？海上雖自在浩蕩，卻飄萍無依，於世無益，還是這土地厚德載物，堪以承載社稷蒼生。”
“若是一生羈縻於此，沉重嗎？”
“也許，羈縻，便是內心的豐盈，重量，便是活著的意義。”
“那活著的意義，是怎樣的？”
寇準轉過頭，清迥的眼神幾乎可以透進心裏，平靜，堅定，從容，仿佛擁有可以將人生舒展與經曆到極致的一切力量。
莞爾一笑，忽然拉起德芳向前走了兩步，幾乎要踏到海冰上了。
拚盡了丹田的氣息，朝向大海喊道：“活著的意義，便是此生與趙德芳一同守衛江山，造福蒼生，此心此誓，有如碧海，天地為證！”
德芳怔怔地望向他，鳳目裏湧動著澄澈的感動。
於是也放開聲音，恣情放縱地喊道：“趙德芳，願意此生與寇平仲一同匡扶社稷，馳騁天下，此心此誓，有如碧海，天地為證！”
兩人明亮的聲音在風中糾纏，回響，隨風響過長天碧海，漸漸聽不分明。
兩人相望，忽地都笑起來，朗朗笑聲也響徹風中。
忽然間雪漸漸更大了，片片風絮般模糊了天地間，腳下也覺得濕冷得有些禁不住了，踩上去已是能沒過半靴。
“雪太大了，回去吧。”
德芳點頭，兩人裹緊了鶴氅和鬥篷開始急急地往回返。
此時天色已是向晚，雪也下得越發大了，漸漸看不清來時的路，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相扶走著，迎麵斜掠過的風雪刀劍般刮得臉生疼，身上的衣裳也濕透了，寒意肆無忌憚地滲入肌骨。
也不知走了多久，卻始終看不到人家，德芳開始有些慌了。
德芳忽然覺得寇準搭在他身上的重量變得更重，步速也放緩了，漸漸有些拖曳。
“平仲，還撐得住嗎？”
寇準卻未回答，頭隻是低低的。
德芳伸了手去摸他的前額，竟是有些燙手。
不好，發熱了，德芳心裏猛地一驚。
必須先找個地方休息，讓平仲暖和起來。德芳攔腰把寇準打橫抱起，寇準毫無反抗，頭無力地靠在德芳胸前。
又這樣走了好些時候，方看到前方隱約有一座小屋，德芳忙抱著寇準走了進來。
看來是海邊漁民棲居的屋子，在不宜捕魚的冬令空置了。德芳小心地放寇準到一張毯子上躺好，仔細端詳寇準，發現他麵色緋紅，雙目緊閉，搖晃他也隻是含含混混地呢喃一聲，再摸前額竟是滾燙，看來是受寒發熱了，再加上他重傷新愈，令德芳心裏不由一緊。
無意間向腰間摸了摸，竟發現一囊酒，想起來是今早為禦寒帶在身上的，德芳大喜過望，忙給寇準灌下半囊酒，剩下半囊自己飲了，漸漸覺得肺腑暖了些。
德芳又四下尋找了一番，驚喜地發現居然有木柴和打火石，忙在寇準身邊生了一堆火，將寇準的鶴氅和自己的鬥篷掛在一邊烘幹。雖然烤著火，寇準身上的衣裳卻依舊是透濕的，一直微微顫栗，口中間或模糊地呢喃一聲：“冷……”
這樣下去，依舊是受寒，隻怕他病勢會更沉重，必須要讓他暖起來……
德芳此時也顧不得了，一件件小心脫去寇準身上濕透的長袍，隻有一件貼身中衣方是幹些的，留在身上，其餘都掛在火邊烘烤，將自己身上濕透的錦緞長袍也脫下烘烤，隻剩下一襲絲綢中衣仍是幹些的。
然後，輕輕地將寇準擁入懷裏，那麼輕緩，那麼溫柔，仿佛懷中是什麼輕軟柔弱的珍寶。
緊緊地相擁，透過仍有些些發濕的絲綢中衣，溫熱的肌膚彼此摩挲著，彼此溫暖著，清晰可感。寇準的頭無力地垂在德芳懷裏，發熱的氣息吹拂在德芳胸前，不由得一陣酥酥地顫栗，體內的酒力也升騰起來，已是有些醉了。
寇準的鬢發濕漉漉地垂在德芳身上，麵色緋紅，似迷似醉，一雙眼緊緊閉著，羽睫微微顫動，雙唇因發熱顯得愈發朱潤，微微地翕動著，玲瓏的鎖骨在微開的衣領中隱約可見。
德芳緊緊地擁著寇準，卻騰不出手去再試他前額，於是略略低下頭，溫潤的朱唇輕輕貼在寇準細膩柔滑的前額上，想感受一下那熱度。
還是滾燙啊，不過似乎比方才好了些，也許是錯覺吧。
低下頭的時候，一絲蘭麝般的暖香似乎沁入感官。
也許是平仲衣上用了什麼熏香吧，不過這香的味道竟未曾遇到過，溫暖醇和得有些醉人。
這感覺，真好啊。
那麼溫暖，那麼潤澤，那麼芬芳……那麼……醉人……
不覺又將唇印上了他的眼角……他的麵頰……他的下頜……
緊緊擁著他腰背的雙手中，晶瑩柔潤的肌膚也清晰可感，那溫度，幾乎有幾分魅惑……不禁將他擁得更緊了……
寇準的麵上，依舊是純淨無邪的沉睡模樣……完全任他擺布……
不覺已將唇印在了他的唇邊，離他的唇，那麼近，已經可以感到那熱度……
明明沒有發熱，身體中卻仿佛有火焰灼燒般，熱流在周身湧動，心開始急劇跳動、擴張，神誌也開始迷惑狂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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