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章節字數:4114  更新時間:12-08-31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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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天,百日照都窩在房裏養傷。

    說是養傷,其實是不想出去見人,現在王府裏人人都知道他被慕容渲當眾侵犯,一出去,搞不好脊梁骨都要被戳斷。

    慕容渲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自然沒人敢非議他,那些冷嘲熱諷和鄙夷唾棄隻會針對他。

    轉而又想到馥兒,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看到那樣的事,大概會對自己徹底斷了念想吧……慕容渲做得太狠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百日照打開房門,見是府裏的下人,便問:“什麼事?”

    “百護衛,王爺叫您去書房。”

    “知道了。”

    還沒到書房,就聽到裏頭傳出一陣爽悅清朗的笑聲,腳步一滯……是花詩相公。

    百日照停了半會兒,旋即扣響門扉。

    “進來。”

    書房內,隻見慕容渲從後抱著花詩相公站在書案前,兩人手中執著一根狼毫筆。

    花詩相公嬌聲細語地道:“這字筆畫好多,練了這許久,還及不上王爺的萬分之一呢,花詩真是笨。”

    慕容渲漫不經心地說:“你比某些呆子聰明多了。”花詩歪了歪頭,連疑惑的表情也十分俏麗可愛:“王爺說的呆子是誰?”

    慕容渲瞥了一眼口中的呆子,隨口說道:“一個不知好歹的人。”

    百日照低頭,拱手:“九爺,叫屬下來有什麼吩咐?”

    慕容渲嘲諷地說:“你既然是本王的貼身護衛,自然是要時刻隨侍,你以為自己是悠哉過日的嗎?”

    百日照聞言一窒,低聲道:“是,屬下知錯。”

    花詩相公晏晏笑語道:“百護衛,真是久聞其名啊,那日隻在雅軒樓匆匆一見,如今正眼一看,當真是英俊清秀,氣宇軒昂呀。”

    百日照不知道他聞的自己什麼名,不過那天被慕容渲強行的事八成他也有所耳聞,於是麵子上就有些掛不住,但又忌憚著他現在是慕容渲的新寵,不敢得罪,拱手道:“花詩相公月貌之姿,屬下才是久仰大名。”

    慕容渲聞言,冷嘲熱諷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巧舌如簧了,看見有幾分姿色的小倌也想拜倒床榻?”

    花詩的臉色倏地一白,咬著唇,眸中瑩瑩含光。百日照連忙辯解:“他是九爺的人,屬下怎麼敢有這個念頭。”

    慕容渲挑了挑修長的眉,語氣清冷:“你還長點腦子,知道他是本王的人,還以為你仗著本王寵你幾天,就膽大潑天,目無三尺起來了。”

    這句話似一擊重拳敲打著百日照的心,心痛之餘,也令他認清了現實,主子終歸是主子,怎麼可能會對他這個奴才有真心實意的感情?現在他有了新寵,自然也就對自己沒有什麼興趣了,本來就不是多討人喜歡的性格,如今跟嬌俏美豔的花詩相公一比,就更加相形見絀了。

    見百日照自始至終都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樣,慕容渲怒氣填胸,臉上卻沒有什麼變化,摟過花詩相公,輕言軟語道:“怎麼哭了?”

    花詩賭氣似地別過臉,楚楚可憐,一張秀妍的臉就越發惹人憐愛。

    慕容渲去咬他白嫩誘人的耳垂,清麗的嗓音帶著蠱惑:“生氣了?”花詩相公的身子一顫,軟軟地癱在他懷裏,柔弱無骨地道:“花詩隻不過是個小倌,哪敢生九王爺的氣。”

    “還說沒有生氣,這麼別扭。”慕容渲微微一笑,把他抱上書案,然後就要去解他的下裳。

    花詩欲拒還迎,嬌羞地說:“王爺,有人……”

    慕容渲冷冷地道:“還不出去?”

    “……是。”

    看著他們恩愛情濃的樣子,百日照的心宛如被浸到水中,呼吸困難,狼狽不堪。

    跟往常一樣靜候主子完事,可是他的心情,卻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平心靜氣,波瀾不驚。

    一想到那兩人正隔著一扇房門顛鸞倒鳳,心口就不斷往外湧出某種液體,酸澀而痛楚,生平第一次嚐到這種滋味,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嫉妒嗎?

    此刻,他竟有點開始同情西廂苑裏的女人,當時並不能了解,現在終於體會到了,這種寂寞與痛苦當真好辛苦。

    裏頭的花詩相公不知怎麼地陡然發出尖叫,撩人的呻吟越來越高亢。

    百日照厭惡地皺了一下眉,果然是勾欄院的小倌,連叫也叫得這麼放浪形骸。全然沒想到自己也曾這麼肆無忌憚地呻吟過。

    彼時天氣晴朗,風和日麗,慕容渲命人在半月亭擺了膳。

    亭外架了一尾烏玉琴,琴弦如絲,指尖一滑,長長的韻如溪水般流瀉而出。

    花詩相公信手揮就的是一曲東風賦。

    杏煙籠月夜,吹夢到西洲,忽聞蟬道入寒秋,無奈東風吹瘦。

    慕容渲斜斜地靠在石桌上,撫掌:“好曲。”

    花詩相公低眉淺笑:“花詩彈得不好,王爺可不要笑話我。”

    慕容渲隨手撥弄了一下琴弦,說道:“論琴藝,這府上沒人能比過你。”

    花詩相公清眸流盼,笑說:“素聞王爺多歪才,一片葉子也能吹得如空穀鳥鳴,婉轉好聽,不知道花詩有沒有榮幸一聽?”

    “本王是街頭賣藝的嗎?”忽然又想到什麼,慕容渲轉而一笑:“百護衛的木葉倒是吹得不錯。”

    百日照聞言,低頭道:“屬下微末技藝,不敢獻醜。”

    慕容渲兀自摘了一片綠油油的葉子,遞到他的麵前:“花詩想聽,你隨意吹一曲。”

    現在他哪來的心思吹這玩意兒,還是吹給慕容渲的新歡聽,百日照說:“屬下怕吹得不好,汙了王爺清聽。”

    “吹。”

    百日照雖然極其不情願,但礙於慕容渲的命令,隻好接過葉子,放在唇邊。

    一陣清脆悅耳的音調從齒間遊暢開來。

    花詩拉了拉慕容渲的衣袖,溫柔地說:“王爺,先用膳吧。”

    慕容渲漫不經心地應承著,在亭中坐下來。

    花詩相公夾了一口清蒸魚,細心體貼地說:“王爺,花詩已經把魚刺挑出來,可以放心吃了。”

    慕容渲沒有拒絕,張嘴就吃下。

    花詩嫵媚一笑,張了張豐潤的紅唇,誘惑地說:“王爺,那花詩呢?”

    慕容渲說:“嗯?”

    花詩嘟起小嘴,佯作不悅地說:“方才花詩都喂王爺吃過了,王爺怎麼也不喂一喂花詩?”

    慕容渲恍然一笑,順從地含了一塊肉丸,然後側過頭,嘴對嘴哺到了花詩相公的口中。

    花詩謔浪笑敖,也不知有意無意,雪白貝齒輕輕咬了一下肉丸,汁液曖昧地蜿蜒流下,粉嫩的小舌舔了舔肉汁,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讓他做得媚態橫生。

    不愧是風月場所的人,連吃個飯都如此活色生香。

    見他這樣放肆地挑逗慕容渲,百日照握著劍柄的手無意識收緊,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更加陰沉了。

    ………………………………

    六月初九,東郊狩獵場。

    每年這個時候,宮中都會舉行一次狩獵比賽。

    浩浩蕩蕩的軍隊一路前往狩獵場,隨行聖駕地除了王爺們,還有幾名高官公子。

    今日風輕雲淨,秋空高朗,是個不錯的天氣。

    一入皇家林苑,綠樹成蔭,草長鶯飛,偶有幾隻粗毛野獸一掠而過,皮毛光鮮,膘肥體壯,確實是狩獵的極好地段。

    慕容渲換了一身勁裝,襟角袖口滾了三層金色鑲邊,整個人都說不出地英姿爽利。

    接過下人遞過來的赭色長弓,雙手一拉弓弦,將一支黑金鋒鏑上弦,箭矢如虹,正中一隻梅花標點鹿。

    那隻鹿倒在血泊中,氣息奄奄,有氣無命。

    侍衛們上前合力抬走。

    “九哥箭法如神,令朕好生欽佩。”慕容仁在宮人的攙扶下,眾星拱月般地走了過來。

    慕容渲收了箭,道:“你身體不好,今日就在旁邊好好看著吧。”

    慕容仁順從地點點頭,說:“朕叫人備了些冰鎮梅子,知道你喜歡吃甜的,特意加了點蜂蜜糖。”

    宮女呈上一碟精致的翡翠玉盤,上麵盛滿了顏色暗紅的梅子,顆顆飽滿瑩潤,光是看著就已經口中生津,食指大動。

    慕容渲隻看了一眼,說:“放著吧。”

    慕容仁揮揮手,示意宮女退下,然後又笑問:“九哥心情不好?”

    大概是雙生子的關係,慕容仁總能感應到他細微的情緒變化。

    慕容渲不說話,拉足了弓又射了一箭,箭氣勢不可擋,直接射穿公羊的身體,直直釘在了一棵樹幹上,那棵樹仿佛是痛極了似地,抖了抖軀幹,稀稀疏疏落下一陣葉子雨。

    氣勢洶洶的樣子連慕容仁也嚇了一跳。

    站在一旁的百日照連眉毛都沒動一下,身形筆直如樹幹,兀自立於風中。

    這時,一聲嬌嗬傳來:“誰說女子不能狩獵,四王爺此話有失偏頗。”

    慕容賢的聲音遙遙響起:“身為閨閣女子,不在家好好繡花,跑這兒來舞刀弄槍,這要傳出去,還以為秦二小姐生得一副孔武有力的身軀,這要嚇跑了全長安的青年俊士……嘖,本王為你擔憂呀。”

    “這不必王爺掛心,倘若他們真如此的話,我秦碧朱寧願去尼姑庵啃白菜饅頭,也不會嫁這些無膽鼠輩。”

    不遠處,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正生氣勃勃地與人展開一番唇槍舌劍。

    她倒並未如慕容賢所說,生得魁梧壯實,相反那身火紅色的收腰勁裝,更襯得她楊柳細腰,窈窕多姿。

    “王爺敢不敢跟我一試?”俏臉如怒放的牡丹,明豔動人。

    慕容賢興味盎然地問:“哦,怎麼個試法?”

    還未等秦碧朱說話,一個與她容貌五六相似的俊秀男子焦急地插嘴道:“碧朱,你切勿如此放肆。”

    秦碧朱不悅地蹙眉:“哥哥,你怎麼如此鼠首僨事,虧爹爹還對你寄予重任,真是成事不足。”

    那名男子被她噎得滿臉通紅,無言以對。

    慕容賢哈哈一笑,逗趣地說:“文瀾,你這妹妹好生厲害,日後誰娶了她定要遭大殃,你可得好好看住她,免得禍害了哪家青年。”

    秦碧朱叉腰忿忿地說:“王爺,你到底比不比?”

    “秦二小姐說說怎麼比。”

    “誰先射到一隻花狸,就算誰贏。”

    “哦,輸了如何,贏了又如何?”

    “王爺若是輸了,就要端茶認錯,叫我一聲姐姐。”

    此言一出,周遭眾人冷汗直冒,心想這女子果然膽大,任誰都知道慕容賢最忌諱別人拿他的娃娃臉玩笑,她居然敢讓四王爺屈尊降貴,自降輩分地稱呼她為姐姐,簡直不要命了。

    慕容賢似乎並不生氣,表情饒有興致:“要是你輸了呢?”

    秦碧朱揚了揚頭,自信滿滿地說:“我自然不會輸,賢弟弟,還不去準備上好的龍井,待會兒姐姐要喝。”

    語畢翻身上馬,拉了拉韁繩,像陣風似地朝樹林深處奔馳而去。

    她這一跑仿佛開了個頭,令其餘血氣方剛的男子打了雞血似地紛紛追上去。

    馬蹄紛遝而過,揚起一片塵土。

    慕容渲縱身一躍,騎上一匹紅鬃烈馬。

    百日照緊隨其後。

    鬱鬱蔥蔥的林木間,草茂樹高。

    耳邊風聲草聲樹葉聲,還有馬蹄踩踏聲。

    嗖地一聲,一隻五彩流離的毛絨畜生從這個草叢竄到了那個草叢裏。

    花狸。

    慕容渲似乎意不在此,略過它徑自往前走。就在這時,一根利箭直直地朝他射來。

    百日照抽劍,一砍,箭立時短成兩截。環顧四周,揚聲說道:“誰,不知道九王爺在此嗎?”

    話音未落,一道火紅色的身影騎著高頭大馬,從樹林裏跳了出來:“躲開,別擋著本姑娘。”

    又是一支箭射過來。

    百日照二話不說再一次砍斷。

    秦碧朱杏目圓睜,怒斥:“你這奴才幹什麼?”

    百日照說:“姑娘,刀箭無眼,下次請瞄準了再射。”

    秦碧朱向來我行我素,脾氣火爆,現下不僅被一個奴才教訓,還害得她射不到花狸,不由怒火中燒:“敢擋我的路,本姑娘連你一起射。”

    雙手一拉,弓弦盆口大張,瞄準百日照正欲狠狠射去,卻聽慕容渲出聲說:“可是秦觀的女兒?”

    秦碧朱一愣,轉頭看向他,詫異地問道:“你認識我?”

    “上個月,你父親把你許配給了本王。”語氣平淡地仿佛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秦碧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可沒過一會兒,便羞澀地垂下了頭,嬌豔的臉龐染上兩抹羞澀的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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