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011 更新時間：08-02-10 11:10
月光碾碎在晶藍的幽泉中，夜涼如水。楚韻峰的山頂是一片遼闊的平地，稀稀疏疏的立著幾棵濃密的碧樹，還有一彎盛著月光的幽泉。
這裏是魔怪的集聚地，亦是之前無數除妖師身首異處的修羅場。
小妖精殊蟬自剛才帶驅魔少年來到這裏以後，就被驅魔少年安放在一棵離驅魔地最遠但視角最好的大樹上，擺明了不想使用自己的使役靈。殊蟬可鬱悶了，那要他幹嘛？擺的好看？難不成準備關鍵時刻拿他當擋箭牌？
不過鬱悶歸鬱悶，午夜驅魔也正由這裏展開。
說是驅魔，其實更像殺戮。從沒見過哪位驅魔師驅魔是直接拿著利劍跟魔怪廝殺的，且，還是如此的從容，仿佛是一隻獵食的黑豹姿態優雅卻暗藏危險的殺機。
劍舞的如同穿花的蝴蝶，時而當空一斬，時而臨地一劈，劍是冰寒的碧色宛若少年幽碧的眸。魔怪的血是陰冷的熒黑色，隨著劍的穿梭簌簌的流落了一地，似下了一場瓢潑的黑雨，映著潺？的月華光影，濕了連綿的矮草樹叢。
劍在少年手中玩轉得一如孩子的玩具，斬，劈，劃，刺。動作完美的找不到一絲破綻，仿佛天生就是殺戮者，從地獄來的修羅。魔怪雖是多如群，卻也難敵這把劍，前赴後繼依然無法傷著少年分毫。
殊蟬遠遠的看著這場無盡的廝殺，驅魔少年百忙之中甚至回首一笑，像是在炫耀著什麼。殊蟬一怔，心裏莫名的生出無聲的悸動。那就是他的主人嗬，仿佛生與死的掌控者，決絕倨傲，鋒芒難斂，怕是殺盡天下魔，依舊笑談如初。
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怔怔的發愣，在那顆尚還稚嫩小心靈裏，生出了一種想追隨這人永生永世的情愫，這怕是連驅魔少年也始料未及的。可是有些東西就是這麼奇妙，一刹那的情緒改變的不止隻是命運的羈絆，還有更多的始料未及。
不知不覺隨著月的西沉，魔怪已然所剩無幾。驅魔少年冷眼藐著因看見同伴身亡不斷而終生恐懼怯懦不敢上前的魔怪，冷冷一笑，碧劍往空中一拋，尚聽得那劍一聲長嘯，就見那劍猶如活了般，直斬急要逃命的魔怪。
剩餘的魔怪似乎都交給了那把碧劍，殊蟬隻看見驅魔少年的黑影一閃就全然不知去向。不會去追擊逃了的魔怪吧？心下是這麼認為的，屁股掛在樹梢上磨的生疼，殊蟬忍不住抱怨，“好歹也先帶我下去呀。”
“嗬嗬，小蟬兒不是很厲害，怎麼連下棵樹都沒辦法。”耳邊有熟悉的調笑，還未等殊蟬反應過來，驅魔少年早已拎著殊蟬飄然落地。隨手接過斬完魔怪的碧劍，放入鞘中，驅魔少年昂首望向遠方的天色，淡然道，“快要天亮了。”
殊蟬不解其意，卻也隨他望向遠方。
是的，快要天亮了。
晝綻開它清明透藍的羽翼，夜緩然退卻。曙光微現的天際，遼遠而廣袤。迎合著漸明的視野劃出一虹細弱的橘色，離旭日東升還有些時候。
“我好像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吧？”驅魔少年忽然道，眉目之間有了一絲倦意。
殊蟬點點頭，沒有作響。
“我的名字是雪奈，”他扶著殊蟬，隱約間有些搖搖欲墜的模樣，卻依然帶著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沒等殊蟬出聲，他繼而道，“有些事等下次在告訴你，現在好像沒有時間了，”扶著殊蟬，他向一棵樹下走去，“唔……等一下我可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你可別把她當成……妖怪……”坐在樹下，靠著樹，僅是須臾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不過你……應該……也沒那種能力……朱大小姐的蠻橫也不是……蓋的……你可別想逃……”
尾音帶著笑，卻是低落的令殊蟬不得不貼著他才能把話聽清楚，剛待發問，就見驅魔少年雪奈頭一歪睡了過去。
不是吧？這樣也能睡著，殊蟬悶悶的盯著那張冷傲俊美的臉，反正不可能是受傷，否則身為使役靈的他也會有所感應。不過話說回來，說睡就睡，連後話也不交代清楚，接下去讓他去幹嘛？背主人回家？唔……背不動。去找妖精們告別？恩……這倒是不錯的主意。
殊蟬為自己的主意感到滿意，掃視了幾眼雪奈，就準備閃人。不對……好像還應該布置好結界，省得等會被落網的魔怪襲擊了，他也跟著倒黴。
說做就做。殊蟬是典型的行動派。指尖白霧隱現，他圍著雪奈身邊的大樹就要開始畫結界等一下……殊蟬突然呆住了……眼前的情景沒來由的發生了突變……他那冷傲俊美的主人
正在變成……女孩？！
這是什麼狀況啊！！！！他主人雪奈那張完美的無可挑剔的臉就這樣奇異的扭曲成一張完全陌
生嬌嫩的女孩的臉，頭發也在不受控製的拉長，烏黑黑的秀發直垂腰際，就連身材也變得……凹凸有致？這不就是一個女孩嗎？
其情其景未免詭異，好端端的一個美少年就在這種美好的清晨變成了女孩，還是沒有任何預兆的。嗯……雖然身材挺不錯的，但問題不在這裏。長年居住在深山老林裏的小妖精殊蟬可是孤陋寡聞，還從來就沒聽說過有這種說變性就變形的生物存在……他主人難道……不是人？殊蟬沒了主意，向來就不擅長動腦的他遇到這種事就苦臉。唔……怎麼辦呢——
“阿咧咧，真不給麵子，我還沒出場沒這樣就暈了。”低柔的嗓音在微涼的清晨有些突兀，突如其來的打斷了殊蟬的冥想。
“誰？”殊蟬一滯，急忙揚聲問，“誰？”不會是真有殘留的魔怪吧？妖精王璐以卡這可不關他小蟬兒的事呀！
之前的聲音又低柔柔的笑起來，隨笑聲的淡去，由對麵的一棵大樹後緩步度出一名男子。
那是一名怎麼樣的男子呢？緋紅如血的大波浪卷發乖順德垂落直達腳踝。眸色亦是冷冷的幽碧，然，比之雪奈的苔碧則更顯深冷，流轉間帶著不屑與譏誚，仿若那生於絕崖的野玫瑰，舉世的繁華猶敵不過他帶笑的一瞥。膚色比挑細碾碎的白雪還細白，如凝脂般光潔，鼻梁秀挺，微抿的唇是淺淺的櫻色，總讓人產生似笑非笑的錯覺。
好一個人如玫瑰的美男子，媚而不嬌，妖而不豔。舉手投足間夾雜著絲絲毒沁骨無痕，悠悠意欲語還休。饒是對美色產生免疫的殊蟬都不由看傻了眼。
壓根沒理會一旁發愣的殊蟬，他徑直走到雪奈身邊，俯身，屈膝，伸出秀長白皙的食指很是沒形象的戳戳那張嬌嫩的俏臉，複妖媚媚的挑眼望向殊蟬問，“你就是阿奈此次驅魔的報酬？”
報酬？那是什麼？殊蟬的小腦瓜運轉不起來，傻呆呆的與那雙深碧的眸對個正著。
見殊蟬不答，男子索性長起身走到他身邊，出其不意用一手的食指強迫的勾起殊蟬精巧的下巴細細考究，“唔……長得是不錯，是阿奈喜歡的類型……就是不知道朱大小姐喜不喜歡。”
朱大小姐？喜歡？殊蟬沒聽明白，他的主人難道不止那個冷漠倨傲的驅魔少年？或者說……是要把他送人？這麼想來也順……難怪剛才不讓他加入驅魔。無原因的，心好像咯進了一顆小石子哢哢的難受。下巴還是被禁錮著，殊蟬不習慣的一偏頭避開那根控製自己下巴的食指。
“哎？”男子恍然大悟般掃了一眼雪奈，“想來阿奈還沒跟你說？”
“說什麼？”殊蟬一臉莫名其妙。
“身為使役靈，按理契約達成時就該知道主人的一切。”也不知是在責怪誰，男子不滿的睨了眼殊蟬，眉間的媚絲絲襲人，“你的主人雪奈是雙性人，一般的時候是名叫朱雪的女孩，身份是神封寺朱家第三百六十七代驅魔師的繼承人，然而，真正驅魔的是雪奈，也隻有在驅魔的時候或有些危險的夜晚，雪奈才會出來……承蒙你所見，雖是雙性人，但容貌卻截然不同……喂，你聽得懂嗎？”
“雙性人？”殊蟬還在琢磨字眼，末了很沒麵子的問，“他倆是同一個人？”
“這跟正常意義上的雙性人不同，”有點煩惱的蹙眉，男子不耐得答道，“具體的你等阿奈下次出來再問他，我解釋不清楚……總而言之，你要侍奉的主人又兩個就對了。雖然共用一具身體，但朱雪和阿奈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對你們來說，大概朱雪比阿奈會更像一個好主人吧。”
“你們？”殊蟬很愛捉字眼，“還有其他使役靈？”怎麼說呢？反正聽到雪奈還有其他使役靈的時候心裏就越發不舒服。
“大概吧。”男子沒聽出端尾，滿不在乎的接口道，“你是第一個，有第一個肯定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的……對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他展了展眉，道，“朱雪是雙性人這件事，千千萬萬不要對她提起，否則事情可就不好收拾……到時候被自己主人滅了，可別怨我。”
殊蟬奇了，“難道她不會奇怪？”殊蟬皺起精細的柳眉，不可思議道，“身體有兩個人呢！”
“哈？這種事我不知道，反正阿奈總有辦法解決的……好了，”男子微一斂眉，微笑延著嘴角悄然蔓延，仿佛一朵含露的夜玫瑰恂然乍放，“我也該走了，今天全當無聊，我可不想讓朱大小姐知道”他漫不經心的抬起纖白如蓮的手腕，不知從何處掠來一隻翩躚的黑蝶，停在他腕上振振翅膀，“那麼再會，小蟬兒。”
“等等。”殊蟬低著頭囁嚅的問，“你是誰？”
“秘密哦~”最後的一笑猶壓得旭日的豔麗都低了幾分，黑蝶在身前遷出一扇虛空的門，“不過……”走進門裏時，他回眸調笑道，“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叫施安”
尾音的最後消失在虛空的黑門裏，留下發愣的殊蟬不知所雲。
朝陽在雲彩的簇擁下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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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朦朧的曙光，朝陽沿著地平線晃晃的爬了上來。
入夏以來，天氣逐漸炎熱，即使是清晨也是不能幸免。遙遙從山澗間傳來鳥的孤鳴，像一曲最後的挽歌。
這是一個令人恐慌的清晨。三具被吞噬著隻剩骨架的屍體陸續被發現。像是野獸的作為，卻找不到任何證據，那撕扯得痕跡更像是從深淵爬出的惡鬼，在無限的寂寞中四處找尋著獵物。
警車呼嘯著經過驚恐的學生旁，不留任何解釋的揚長而去。
嫣紅的楓葉林依舊迎風招展。
“宿。”推門而入的謙壹，重新戴上眼鏡詢問的看著背對著他站在透明的落地窗旁的學生會長，“你找我？”
“那些處理的怎麼樣？”沒有回頭，那張如天使般唯美的臉上淡淡的掛著一絲詭秘的微笑，“沒人會說是人為的吧？不過意連也就罷了，居然還有未知的食人鬼能夠逃過我的結界潛入學院食人，難道……那邊祭師大人又新派人手了？”
“我看不像，”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謙壹半側著身說，“通過這個世界的大門的鑰匙至今仍掌握在施安手裏，如果有人強行闖入的話，勢必會因長時間逗留在時空的隧道中而發生靈魂逆轉扭曲消散……安宿，我看你最近還是不要去獵食的好，最近失蹤的人數劇增，難免會造成不必要的混亂。”
“你是怕我忍不住對陳明皓下手吧？謙壹，你的說謊技術還是有待提高的。”轉過頭，少年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柔和在寡淡的曙光裏，“施安……問題是施安人在哪？你知道嗎？施安已經連續多年沒有消息，即使真的派人來我們也未嚐得知，你就不怕施安已經為太子殿下所收買背叛王上嗎？”
“不會的。”謙壹毅然否決，“施安和子墨的關係你又不是不清楚，這事我們等子墨來再說……對了，子墨那家夥叫我們去找他，明晚，他會在市郊的別墅辦一個假麵晚會，讓我們也去。說是獵食的遊戲。”
“嗬嗬，有趣，子墨什麼時候也會這麼玩上一手呢？我還以為他已經來不及趕著回去呢。晚會嗎……我想是不是該叫上公主殿下呢？”安宿手托著腮若有所思，“對了，有人請了驅魔師。”
“請驅魔師幹嘛？”謙壹皺眉，有他們這夥食人鬼在這，哪有惡靈敢來囂張，“是給我們學校請的嗎？”
“是啊，因為昨天的事，有人認為是惡靈什麼的幹的，所以……既然是驅魔師，那就把後山的那棟舊校舍給清理一下，騰出來給她住。謙壹，等一下就麻煩你了。”安宿漫不經心的說著，“好像是很著名的驅魔師家族的後代，神封寺朱家。”
“神封寺朱家？”謙壹有點鬱悶，“舊校舍昨天才死人，住人不大好吧？而且我還沒閑到無聊的地步，你就不能換一個人去幹這些瑣事嗎？”
“不能。”安宿掠了掠眼前的碎發，微笑純美，“如果這什麼驅魔師發現了我在學校放養食屍人的事情，到時候還有勞顧院長您，幫忙把他送到我這邊……我可是很想嚐嚐驅魔人的味道哦~”
“你這不坑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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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對勁。這大概是入夏以來最倒黴的一樁任務了。
站在通往浙非和櫻達兩座學院得分岔口正中的是一位身著奇裝怪服的女孩，此刻他正拎著一個半人多高的黑色牛皮箱手插著腰氣極敗壞的大吼，“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嗎？叫我來驅魔，居然讓我自己搭公交車來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啊！你以為我稀罕你們這幾個臭錢，我嘿嘿……氣死我啦！！！！！！！！！！！！！！”
來往的學生紛紛奇怪這打量了這個女生幾眼，急急繞道走開，畢竟在這種尚未搞清楚是什麼東西弄死人的非常時期，讓陌生人特別是這種奇怪的人注意到還是很覺危險的事情。
的確是很奇怪的女生，大熱天的還穿著一身奇怪的黑色大袍，領子高高豎起遮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貓兒般殷黃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頗為詭異。
不過還是有女生忍不住議論起來----
“果然是惡靈什麼的幹的吧？我就說，怎麼會有野獸能把人……”
“惡靈？那不是更可怕嗎？可以浮遊的那種，是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出現在人身後？”
“拜托，那是背後靈，隻會吸人精氣，不至於吃人。”那位奇怪的少女對著邊走邊議論的兩個女生甩了一個沒見識的眼神，見對方看過來又問，“我說，你們知道學生會怎麼走嗎？”
“哇！！！！”議論的兩個女生尖叫的拔腿就跑，惹得學生們更加對這個奇怪的少女出了恐懼，隻要她一看過來就立馬低著頭快步閃人。
站在大路正中半天不但沒問到一個人，而且把人都嚇跑了，幾乎極度惱怒的掄起那厚實的鐵皮箱，少女更加氣急敗壞的大叫，“我是來驅魔的，又不是妖怪你們幹嘛看到我就跑啊！我有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啊？啊？啊？”
兄台，你掄著箱子看起來不就是要砸人嗎？這不叫傷天害理，叫什麼？遠遠有幾個學生目睹到這一幕，迅速的也向另一個方向跑開。
風打在殷紅的楓葉上，淅淅瀝瀝的淌下幾點紅，高升的太陽有點白的發慘，躲在雲裏半天才露出半個臉。
風也很靜。
“我說，你是轉來這裏的學生嗎？”有一個怯怯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奇裝少女轉過頭，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位可愛的女生，一頭長長的頭發毛茸茸的有點迷迷糊糊的感覺，“我叫意連，你……”
“我叫朱雪，”總算有人搭理自己了，而且還是這麼可愛的女生。驅魔師朱雪，最對這種可愛的生物沒有抵抗力了。一把握住意連的手，名叫朱雪的怪裝少女隻差是雙眼紅心了，“我叫朱雪，是神封寺朱家第三百六十七代驅魔師的繼承者，平日是哲北中學的學生，今年十八，未婚，我的目標不是很遠大，驅魔師是我目前的職業，恐怕也是以後的職業。我的母親是鶯鳳族的族人……啊，鶯鳳族，你大概沒聽說過吧？就是￥##￥%#……•；#%……##—%*￥%￥*￥”
嘰裏呱啦的一大堆，意連根本隻聽進了‘驅魔師’三個字，等他好不容易嘰呱完了，才試探的問，“驅魔師？你是來抓鬼的？”
“確切的說，我也不知抓的是什麼。不過，”說到自己的任務，朱雪總算冷靜下來了，“可以確定的一點的是，這裏沒有任何惡靈的氣息，恐怕還該是其他的魔物。”向四周環顧著，少女如貓兒般眯起那雙殷黃的眼，“能把自己的氣息掩藏的這麼好，又該是如何高等的魔物呢？”
“食人……”意連正待開口。
“意連，你原來還在這，我還正要找你呢。”低柔的笑聲，昵昵如情人的耳語，優雅而輕淺。
意連一怔，抬起頭，溫柔的美少年微笑的醇美比之過天使的，是學生會長安宿，“會長，你找我啊？”
正猶豫著該說什麼，安宿已經轉向朱雪了，“神封寺朱家第三百六十七代驅魔師的繼承者？”
“你是……”麵對這微笑堪比天使的美少年，舌頭一時打結，“你是”了半天，居然訕訕的問出了一句令人大跌眼鏡的話，“你認識我啊？”
“當然。”安宿一笑，烏黑的眸中水波暗生，流轉間勾人三魂七魄，“我是這個學校對外的管理者，如果驅魔師您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來找我。不過……我想提醒驅魔師大人的是，褚石中學雖然以崇尚自由而揚名，但規矩是無分外人和學生的，也就是說人人都必須遵守。希望您能夠諒解。”
“好說，好說。”左一個‘驅魔師大人’，右一個‘您’可把朱雪樂得心花怒放。
“既然驅魔師大人這麼寬宏大量，那麼……顧院長，”他退開一步，對著一直站在身後的謙壹笑道，“就麻煩你帶朱小姐去他的住所了。”
“知道了。”近乎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微笑和旬的安宿，謙壹淡淡道，“那麼請跟我來。”
“院長嗎？”朱雪遲疑了，“這也太麻煩了吧。不如讓意連帶我去好了，反正她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嘛。”
被指名的意連一時還在發愣，傻傻的看著安宿問，“什麼？”
“嗯。既然這樣也好，”安宿一點頭，笑笑，“那麼意連，朱小姐就交給你了。就是後山的舊校舍，你應該知道。這個……”他頓了一下，不知從哪掏出一張朱紅的請帖，遞給意連，“這是晚會的請帖，明天晚上的，我希望你能夠去。”他凝思著還在猶疑的意連，櫻唇微抿用隻有意連聽得見的聲音道，“是同類。我想到這裏，你見過的同類怕是隻有我一個吧，所以……”
“我去……，”意連接過票，猶豫得開口，“我希望你不要動他。”
這話一出人人都聽得一頭霧水，隻有安宿的笑意深了不少，“為什麼？”
“她很像一個人。”
“誰？”
“妮月。”
“意連，你該讓我說什麼好呢？”安宿溫婉的微笑著，然而眼裏卻有常人看不到的苦澀，“情感這種東西，你會被她害死的。難道你的哥哥沒教你嗎？”
意連低下頭，用腳尖在地上劃著圈，“對不起，但是……”
“好吧，我答應。”安宿淡然打斷意連的話，“但是後果自負……”雖然笑容依舊不改，然其中卻多了一層血淋淋的警戒，在經過意連身邊的時候，他輕聲道，“沒有誰會放過愛上異類的同類，我也一樣。”
意連一怔，愣愣的看著他們慢慢的走遠。
沒有誰會放過愛上異類的同類嗎？可是我們連自己都不放過了，你不覺得說這話這很可笑嗎？安宿，你是在警告我呢，還是在揭開自己早已結痂的傷口給我看？為什麼連自己也不放過呢？安宿，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天使的微笑背後，你累了嗎？
意連猶在茫然，朱雪卻拉起了意連的手笑道，“喂喂，意連，你順便帶我參觀一下你們學院吧~嗬嗬。”
意連點點頭，微笑到嘴邊卻是一道如傷的弧度。
也是，自從她變身那天起，她就是異類了。為什麼對異類還抱有情感呢？因為不死心啊，希望再次的被接受，再次的被原諒，可是，可能嗎？
妮月，我，我們，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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