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23 更新時間:12-10-25 22:03
抱著無法飛翔的殘肢,擁有完美豔麗的軀殼,一邊注定等待死亡,另一邊還能肆意揮霍短暫的生命,是一樣的蝴蝶,也是不一樣的。
“看到不同的東西嗎?”阮祺比照兩張照片,尋找著看不見的差異。
阮聿急切的向哥哥解釋:“檔案上的照片有的是一隻缺了翅膀的蝴蝶,而剛才翻出來的照片上卻是一隻有完整翅膀的。不會錯的,如果是同一個人,出現的是相同的蝴蝶。”
“雙生子?還是其中一個做了整容手術?”容芳華承認容欣不是自己所出,為了除掉容欣,還會找替代品麼?很明顯,不會的。
“為了對付容家,去假扮容小姐?容太太身上並沒有出現什麼,所以容家唯獨她是安全的,凶手並沒有對她動殺機。”針對的是容家父女。
“容世安已死,剩餘兩個不同的人,但同樣的都麵臨死亡的危機,除了容芳華。若是整容假扮容欣與容芳華合謀也是有可能的。”孰真孰假?他到底看到的是誰?
“事成之後,假的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真的會這樣多此一舉嗎?有什麼意義……還是我們的推論都是錯的?”
拋下照片,阮祺從容一笑,輕歎:“我寧願推論都是錯的……”耀眼的女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隻作為一個名字,一個身份的扯線木偶,隨後被肢解,退場,他無法相信。
“按照原定的做了再說吧!”抽走散落在桌上莫梓蘭的照片,阮聿拉著行李箱盡量快步地走出房間,不滿地嘟囔著:“沒用的男人結下的糊塗賬,還得我們來收拾爛攤子……”
他還沒到房門,阮祺一手攔了下來。此事勢在必行,阮祺是攔不住他的,囑咐道:“手機帶好,隨時聯絡,調上無聲震動放在貼身的口袋裏,別勉強膝關節了,盡量放慢步子吧!”大手揉了揉他的發旋。
回頭瞅了一眼,阮聿道:“不用擔心啦!”
他目送弟弟離開房間,行李箱的滑輪在地上瘋狂地轉動,發出時大時小的轟隆聲,漸漸消散於大宅的空曠中。
隨手撿過一包香煙,倒出一根點上,叼著濾嘴走到窗邊,渾濁難聞的煙霧氤氳了遠方的朝陽。
“蝴蝶……不就是短命的蟲子。”
箱子時快時慢地跟在身後,穿過小區保安猶如安全門般的目光,阮聿掏出寫著地址的小紙條細細看著,又張望四周樓房的門牌,找尋門牌號與紙上所寫吻合的樓房。
他既是在扮演一個千裏尋親的青年,也確實是一個探索去路的陌生人,街道早已經過不知多少次的改造了,多年前的地址似乎派不上用場。
小區寧靜安逸是靠近市中心身價矜貴的老住宅區,於街道深處,早上工作時間鮮少人出入,隻好拖著行李折返保安亭,熱毒的日頭炙烤著地麵,滾燙的空氣自腳底侵入體內往上升騰,奈何他走不快,不能馬上走到陰涼處,隻能強忍著。
亭內,中年大叔穿著保安製服,翹起二郎腿,享受著身邊小風扇送來的涼風,倚坐在辦公椅上看著報紙。
暗黃無光的臉上一雙眼神渾濁的瞳仁稍稍從報紙上移開往他身上掃來,中年人木訥地道:“找誰呀你?”張口便湧出常年煙酒伴身獨有的惡臭。
“嗯……請問你知道這個地址麼?”
眯著眼睛,視線在紙片上從左往右劃過,中年人撇著嘴,抬抬下巴,示意方向,答道:“不就從那個路口進去嘛!然後向左拐個彎就到了。”然後像是要忙些什麼似的,縮回椅子上,繼續捧著報紙百無聊賴地瀏覽。
循著所指方向望去,阮聿禮貌地向閱讀報紙已入“無人之境”的中年人道謝,又緩緩向目的地走去。
公寓在大樹旁,安靜得隻有知了的鳴叫,層疊的綠葉下光影斑駁,舊式的樓房沒有防盜門,矮宅的樓梯減輕了阮聿的負擔。
外人看來他是個挺辛苦的外鄉人,自己看來他是一個愚蠢的間諜,千裏尋親,不可以在酒店住下再來找人的麼?!自己找來笨的!
一層隻有兩個單位,層與層之間有夾層,透光度極高,比新式的公寓樓梯間,雖清涼寬闊可單位怎麼看都像一間間牢房的情況著實令人舒坦多了。
“404……”放下行李,一手拿著紙條,一手敲了敲大門。
很安靜,敲門聲很響亮。
“來了!”蒼老的婦人聲音從裏麵傳來。
馬上,門被打開。
婦人皺巴巴的臉衝入視線:“你找誰呀?”
“請問是王太太麼?”隱隱窺見屋子內的淩亂,仿佛是要響應老女人因厭惡而發皺的臉,邋遢的衣服。
樓梯間飄過一陣涼風,臭氣從房中偷跑出來。
是垃圾的味道,他不自覺地泛起陣陣惡心。
“我是,找我做什麼?”門縫後的婦人頓時戒備起來。
“你好,我是你的租客,莫梓蘭的侄子,我剛從外國回來找表姑姑,結果她家好像沒人還是怎麼的,打她電話也沒人聽,她家裏的電話也沒有響,是換了地方住還是怎麼了?我向隔壁的幾戶租客打聽到你這兒的,過來問問,急著找她呢!”說著拿出莫梓蘭的照片遞向門縫。
她以不快的目光打量著門外的阮聿,瞄了瞄地上分量不小的行李箱,又看了看照片,道:“那房子早就換換別人住了!走走走!她的事我不清楚!”擺擺手,欲關上大門。
“啪”的一聲,他伸手抵住了門:“別!我家就剩她這麼一個親人了!要不是我爸媽都不在了,我也不會回來!她很久以前就離家出走,和家裏斷了幹係,隻是暗地裏給了我媽聯係地址,說有什麼事情可以去找她,結果我們出國了,一別就是幾十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有她這號人物,還指望著她做我監護人那!”
婦人頓了頓,不耐地道:“她死了!”
“什麼?!”阮聿佯裝驚恐。
“發瘋,然後不久就病死了!”陰騖的餘光掠過對方的臉,她扶著門邊,撇開臉。
發瘋?
“你可以說得詳細點兒麼?好端端的一個人,我媽說她還生了個女兒的。”快點相信他的身份吧!別再做無謂的懷疑和試探了,隻求她並不知道莫梓蘭的詳細資料,若是被她知道莫梓蘭是孤兒,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挑起泛白稀疏的眉毛,她終於算是完全把門打開了:“連這個都知道……算了,懶得理你是不是真的,反正又不關我的事情,她的事情我其實算不上很清楚,看在你不是那幫討厭鬼的份上我就努力想想好了,也好讓你早點相信事實。”
“請你快點告訴我!”哥哥他們成討厭鬼了,警察真的是吃力不討好,不過這種情況下的確如此。
“嗯……我想想,好像是二十多年前了吧!你表姑姑一個人租了那單位,我那時候也是住在那裏的,不久她就大肚子了,明明沒看見她和什麼男人交往過……之後,就常常聽到很多孩子的聲音,她還是一個人外出,不過好像很虛弱的樣子,啊!有一晚我買完菜回家,看見她抱著孩子慌慌張張的跑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嗯……我再想想,好像,哎呀,老了腦筋真不中用!”婦人苦惱了一會兒,這才豁然開朗,“對!對了!”她好像翻出了什麼令她驚訝的不得了的記憶,“沒錯……怎麼會這樣?她,她,手上的孩子沒了。哎呀,我那時候怎麼就不覺得奇怪。”
這就對了!
陷進記憶的漩渦裏,回答變得斷斷續續:“那晚,下著雨,她濕漉漉的,哭著,我去倒垃圾剛好看見她。孩子不見了還是怎麼樣?唉,不知道,她很少說話,神神秘秘的,不過,那晚之後還是聽得到小孩子的哭聲,不過少了,那女人的哭聲也很厲害!前一段時間有警察也問她的事,都不知道這死人都能觸黴頭的。”
“或許她隻是把孩子帶回屋子又出去了呢?”
“那女人住的單位就在我對麵,同樣是這種房子,有什麼動靜怎麼可能不知道?”給了阮聿一記眼刀,那婆子又小聲咒罵,恨不得把失去的女人撕了一般:“什麼女人呀?!在別人房子生不見得光的孩子,可能不止一個!還整天哭哭啼啼的……”
“你說她後來瘋了?”對這個糊塗無情的老太婆,阮聿的耐心消磨得極快。
“按你們的話是情緒很不穩定,常常聽到又哭又笑的。不知什麼時候,聲音都不見了,然後有天那個女人出去了,過了不久死了?去了醫院,做了第三者那些事情都是聽回來的,就這麼多,你表姑姑什麼都沒留下,單位裏除了一些衣服,什麼都沒留下,我把東西都丟了,現在別人在住呢!你快找其他親戚吧!要不要租我的房子?”想到眼前的青年需要落腳點,一掃之前惡劣的語氣,突然禮貌起來,還帶著點兒期待。
阮聿當然是不會答應的:“不,不用了……”
“呿!骨灰什麼的,你找警察。別再找我了,剛才那些話你知道就好,別告訴別人,尤其是警察,他叫我好好想想,誰會那麼主動和警察打交道呀!”她晦氣的又準備關上房門,嘟囔著:“怎麼那房子那麼邪門,盡是些神神秘秘的家夥,別又死了才好,不行,得找人過去做法事……”
“那現在究竟是誰住?”當機立斷,問了總比沒問好。
她瞟了一眼對方:“幸好警察沒有多生事,上去查東查西,要不然趕走我的大客戶了!那家夥極少露麵,租金都是一次交足一年的!是什麼人我怎麼清楚!哼!”少跟對方囉嗦,大門被粗暴地關上。
“房東都是這麼凶的麼?”提起行李箱,扶著牆壁,阮聿一步一步走到樓下。
關節那裏開始泛疼,不能再勉強了。
挨在牆壁,他思索著婦人的話,送走容欣之後,小孩子的聲音也沒有斷絕,女人的哭泣,繼而完全消失的孩子哭聲……
還有孩子存在。
真的是雙生子呀!
攥緊掌心的紙條,阮聿一拐一拐地走在路上,行李箱轟隆轟隆的聲音時隱時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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