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27 更新時間:12-08-22 10:11
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似夢似醒之間,人生吵雜,刺得額頭生疼。
努力睜了幾次,才勉強睜開了雙眼,入目所見,還是那天訣別的場景,沒有一絲改變。
累,是現在唯一的感覺,連手臂都不想動一下。頭腦昏昏沉沉,視線模糊,似乎還有些發熱。頹廢地繼續躺在床上,腹中空空如也,思維混沌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難道這樣就要自暴自棄?如此一來,其不落下天大的笑話?絕非男兒所為。
林玉軒從枕邊衣服推裏翻出白色的瓷瓶,倒出三粒指甲蓋大小的藥丸,放入口中。入口微甜,瞬間即溶。這是日前蕭隱吩咐做成藥丸的補藥,在體虛時服用,可起到健體提神的作用。
靜靜地閉上眼,等待藥性發作,不管怎樣,不能就這麼待在這裏。這一生,還有太多未完成的事,太多的遺憾,太多的牽掛。
“呿,這是什麼破茶館,連個人影都沒有,找了半天也就這麼點吃食,還不夠兄弟塞牙縫的。”
“大哥莫急,這裏這麼多客房,搜上一搜,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破地方能有什麼東西?”
嘴上雖是這麼說的,但房門被踢開的聲音還是陸續傳來。緊接著傳來東西破碎的聲音,其中夾著聲聲怒罵。
林玉軒剛放下的精神再次提了起來,麻煩了,有人來了。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任誰見了都免不了引起一陣麻煩。藥力在體內發揮作用,力氣稍微恢複了一些。
撐起身子,彎腰拾起掉落地上的匕首,藏於被褥底下。
門從外被踹開,一個胡子大漢闖入,看到屋內景象,先是一愣,才注意到房中之人。頓時眼珠瞪得老大,口水直流,神色猥瑣。揉搓雙手,朝床邊走去。
“美人兒~被情人拋棄了麼?”看到房內人衣衫半解,滿室渾濁,不用想也知道這裏曾發生過什麼。
林玉軒低垂眼瞼,神色冷冽,還輪不到你來說我。手指緊緊握住匕首,微微發抖。
抬眼,眼中滿是緊張害怕,瞄了眼門口方向。大漢見狀嘿嘿一笑,轉身把門反鎖,“美人兒,別擔心,大哥正在對麵廂房,這會兒可過不來。”說著,就撲到床上,開始撕扯美人衣物。
掙紮之際,扯落上衣,露出光滑白皙的胸膛,大漢一時愣在那裏,“男人?”
林玉軒冷哼一聲,不再猶豫,握緊匕首刺入大漢心髒,唯恐力度不夠,將大漢壓至床間,坐在他身上,雙手齊按,一寸一寸將匕首推入。顫抖不已的手,顯現出他此刻的緊張。血,濺到臉頰,染紅了被褥,大漢雙目瞪圓,似是不信。
還未來得急安撫跳動不已的心髒,門外又傳來沉重的腳步,另一個人朝這邊過來了。
“喂,兄弟,你在不?”人影在窗外走過。
“啊~別~”房內之事,遲早會被發現,唯今之計,隻有一搏,如若不成,不再遺憾。林玉軒狠要一下嘴唇,強迫自己發出呻吟之聲,厭惡地皺起眉頭,緩緩拔出匕首。
意外地,這兩人都是神經大條,腦袋蠢笨之人。
“兄弟太不夠意思,尋到好貨也不知會哥哥一聲。”撞門入內,又是一個山野粗人。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去,使他緊皺眉頭。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就被床上豔景刺激得鼻血狂奔。
林玉軒因為姿勢的緣故,此刻背部側對門口,跨坐的姿勢,使得衣擺撩起,修長勻稱的大腿顯露無遺,就連股間私密也隱約可見。未想更多,撲身而去。
然而看到美人身下已經身死的兄弟,胸前大片殷紅,頓時反應過來,抓過美人頭發甩在地上。林玉軒小心地藏起匕首,不做聲響。
“賤人!還我兄弟命來。”大漢揮手想將他打死,可入眼所見,撩撥人心。平日裏哪能見到這麼標致的人兒,雖然是個男人,可就這麼殺了,又有些舍不得。
林玉軒抬眼,眼中帶著膽怯,身體輕顫,一下引得大漢忘卻所有,將他按到在地。狂暴粗魯的吻沿頸邊而下,粗糙的大手在身上遊走著。情動之際,防備最是薄弱。於是下定決心,深吸了口氣,從身後抽出匕首一下插進大漢頸間,一時血柱直噴,不消片刻,便已身亡。
費力推開身上之人,滿身血跡,滿室汙濁。
林玉軒雙眼無神,渾身顫抖,握著匕首的手指慘白無色,布滿細汗。第一次殺人,說不出是何滋味,隻覺得深深的恐懼由心底深處往外散發。想站起來,奈何腳下一軟,跌落在地,身體虛弱,氣喘噓噓,短短時辰,竟已耗盡畢生氣力。
深吸口氣,腥味刺鼻,無法忍住胃中翻騰,幹嘔不已。唯一慶幸,肚子囊空如洗。
迫切想要逃離此處,顧不得藥過傷身,又服下三顆藥丸,靠著藥力支撐,拖著步子走到窗邊。大門之外,不知是否還有他人,窗台之處,並不算高。從未做過如此舉動的林玉軒,鼓足了全身勇氣,爬上窗台,跳了下去。
秋意甚濃,冷冽異常。依稀記得附近有溪流經過,顧不得其他,奮力奔跑,散亂的衣衫吹起,無法蔽體,寒氣盡入。然而,林玉軒一心隻想洗去滿身肮髒。
當季子淮帶著安小三趕回時,茶館內聚集著一幹不知哪來的山野村夫,說是村夫,是因為這些人除了看上去孔武有力之外,內裏卻是空然無物,放在行家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老大,張家兄弟怎地還沒回來?搜房也不該這麼久啊?”
搜房?季子淮大驚,軒兒還在這裏,手無縛雞之力的他怎麼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拉過安小三,急切道:“軒兒在哪個間房?”
“二樓西廂最裏邊。”安小三揉揉被抓痛的手,看季子淮閃身入內。無奈自己隻能挺起胸膛,大步入內。
“你小子是誰?”果然,引起一屋子人莫名敵意,這裏好像是我的茶館吧?安小三如是所想。“我是這裏的小二。”在一幹人等鬱悶的情況下,安小三本分地收拾起東西來。
還未入門,血腥之氣便已湧入鼻尖,季子淮心下擔憂,抬腳踹門,屋內一切,驚詫旁人。
兩具早已身亡的屍首,散亂的血跡,床下斷發,玉軒的白衣,一切的一切,混亂不堪。玉軒人呢?是誰殺了這兩個人?
床上有掙紮的痕跡,破碎的衣物,玉軒的蘇錦白靴也安然地放在床底。那麼,這兩個人是想侮辱玉軒?外麵的人是他們的同夥?幹枯的血痕延伸到窗邊,季子淮細細看去,有人費力攀爬的痕跡,這樣的窗台都爬得如此費力的,怕是玉軒所為。如此說來,玉軒是自己逃脫的,而且還是跳窗?
窗外雜草沾染血跡,並非無跡可尋,連最起碼的隱藏都不會,也隻有在這方麵毫無經驗的軒兒了。
季子淮眼神冷冽,折扇在手。哼,你們敢做得出,就要付出代價。
回身下樓,輕而易舉地將滿室不知所謂的人全部滅口,不理會目瞪口呆的安小三,吩咐他打理善後,便朝預計的方向而去。
兩裏地外,樹林稀疏,枯葉殘存,流水緩緩。
季子淮毫不意外地在溪邊找到已經昏迷不醒的林玉軒,這樣的玉軒是他從未見過的。短發及肩,零碎不堪,卻更顯男子之氣。衣衫淩亂,蔽體尚難,血跡混淆,更添風情。
隻是,現在的玉軒狀況非常不好。臉頰紅得不太正常,呼吸頻率過快,呼出的氣息熾熱無比,不是單單的發熱可以解釋。身上痕跡,有明顯的歡愛跡象。雙手還緊緊抓著鋒利的匕首,匕首質量甚好,不沾血跡,不留痕跡,依然寒光凜凜。
季子淮認出,那是柳姨貼身之物——名曰:寒玉。
歎了口氣,抱起林玉軒先回茶館,再騎馬回百倚山莊,安小三仍然留在茶館。
這次,是他們大意了。
“蕭隱!快給我出來!”林坤還未歸來,季子淮直接將人抱到百花菀,人未入,聲先至。
林玉曉不滿地起身,為蕭隱更衣。
“玉曉,你再睡會兒,我去看看。”
此時已是深夜,夜深露重,秋夜甚涼,寒風瑟瑟。
蕭隱推門而出,看到季子淮手中抱著一人,氣息焉焉,詫異,“子淮,深夜擾人清夢就是為了懷中之人?我這又不是醫館。”視線不清,再加上林玉軒此時外貌有變,一時未能認出。
季子淮額冒青筋,大為不爽,“蕭隱,你要是不救,就等著為玉軒收屍吧。”
蕭隱一聽,這才急忙而下,細細打量,真是林玉軒不錯。可是,這症狀?三指把脈,沉默良久,眉頭緊鎖,神色嚴肅。
“太亂來了。”抬頭對季子淮說,“我們時間不多,此時已不能用藥物治療,需要找個安靜之所。”
原本季子淮想說去萬果園,玉軒常年住在那裏,地處偏僻,鮮少人去,就是生活料理不大方便。一樓閣門應聲而開,婦人站在門口,溫和地開口,“子淮,隱兒,你們進來吧,這裏不會有外人打擾。”
當即二話不說,季子淮抱林玉軒入內,蕭隱返身二樓取些醫療用具。
將林玉軒放在屋內唯一的床上,蕭隱推門而入,昏暗的光線視物不清。婦人親自找出存放許久的白蠟,斷斷續續地點滿了一屋,當整個房間被照得通亮,看清了玉軒狀況,蕭隱和婦人都暗自心驚。
“傻孩子。”婦人眼角含淚,抽出玉軒手中緊緊抓著的匕首,細細撫摸。“寒玉是百年寒鐵所鑄,質地堅硬,鋒利無比,沾血即落,不留痕跡,是上好的防身利器。”婦人喃喃自語。
“子淮,必須馬上給玉軒降溫,而後用銀針引血,將多餘藥力發散體外。”蕭隱診斷片刻,立即做出決斷。看季子淮疑惑眼神,果斷道:“先封了玉軒心包大穴。”
季子淮照做。蕭隱手下不停,扒了林玉軒衣物,用烈酒將全身血跡抹去,轉頭對季子淮說:“再把衣服全脫了,拿棉布擦幹身子。”
“啊?”季子淮傻眼。
“我叫你脫衣服,快點。”蕭隱平日甚少言語,一旦觸及醫藥治病,強勢之氣由內而發。
扁扁嘴,季子淮不敢違抗,將折扇放在一邊,迅速脫了衣服,按照蕭隱所示與林玉軒麵對而坐,雙手分別抓住林玉軒的手腕,微微運氣,蕭隱銀針利索紮下,布滿全身主要穴位。
“接下來怎麼做?體溫沒降啊?”季子淮納悶,別說沒降,還有繼續升高的趨勢,連帶自己都渾身發熱,汗如雨下。
“子淮,運第七層內功。”蕭隱淡淡開口。
季子淮瞪大雙眼看著蕭隱,他怎麼會知道我練的功法?第七層內功,想想都渾身疙瘩。下意識地搖頭,“我不要啊~會死人的。”
“有我在。”
一句平淡的話,奇異地安撫了季子淮的內心,看了蕭隱一眼,鎮定地閉上眼,開始運氣。
第七層內功和其他六層不一樣,一切氣的運行都是反其道而行之,筋脈逆行,痛苦加劇。陰陽二氣乃為平衡人體必需,陽氣盛,則長壽,陰氣盛,則早夭。一般內功,不論剛柔,都以練陽為主,練陰為輔。然經脈逆行,正好相反。
隻需片刻,季子淮便嘴唇發紫,身體冰冷,連帶著室內的空氣都帶著絲絲冷冽。蕭隱不自覺地十指緊握,婦人輕輕拍打他的肩膀,輕輕搖頭,似在安慰。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冷氣在季子淮四周圍繞,碰到空氣中的水分,凝結成薄薄霧氣,床上結出細細的霜,範圍逐漸擴大。
林玉軒的氣息平穩了許多,呼吸也不再熾熱,臉頰慢慢恢複往日光彩,嘴唇紅潤。
見狀,蕭隱上前將銀針按順序拔出,凝結的血順勢而出,一條條細長的血絲被帶出體外。待一切完成,喂林玉軒喝下清水,用清酒淨身後,趕忙叫季子淮停下。
此刻的季子淮,臉上眉間,發梢都布滿白霜,渾身冰冷,一停止運功,顫抖不已。看得蕭隱心疼,將渾身赤裸的季子淮抱入懷中,運起內力,為他驅寒。就像過去的很多年一樣,偷偷看他練功,在他神智不清之後,用自己的內功幫他化解身體寒冷。
季子淮安心地靠在蕭隱懷中睡去。
婦人不去打擾相擁的兩人,將林玉軒放平,讓他好好休息,自己端坐旁邊,悉心照顧。
直到第三天清晨,林玉軒才緩緩轉醒。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娘親,我用您給我的匕首殺人了。”神色迷茫,不知所措。
由於常年體虛,此次一經藥力衝擊,恢複緩慢,需要靜養。
林玉軒和季子淮又一次同住於萬果園處的僻靜小屋,蕭隱每日必到,幫兩人把脈調息。有時三人一起看賬本,打算盤,閑聊近來發生的趣事。由於兩人不能隨便出門,一切消息都由蕭隱代傳。
期間,紅豔來過一次,數落一番又再次離去,不知來做何事。
林坤歸來,卻經常不知所蹤,夫人柳氏又隱居深閣。
轉眼,便入臘月,大雪紛飛,滿目皆白。
這日蕭隱帶來喜訊,林玉曉有孕,一時三人心內甚歡,以待明年新生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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