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83 更新時間：12-08-22 10:15
“思君，思君，望君歸；長夜，長夜，永不止；春去夏來秋迎雪，怎知邊關奈何人。”
自沈靜攸離去以後，林玉軒便不再閉門不出，時常與季子淮二人在帝都四處遊玩，季子淮也就順利地入住九王也府，對此，皇帝並未說什麼，反倒是一句“如此甚好”打發掉進諫的群臣。
不知不覺，漫山的紅葉遍布帝都，原來已是深秋時節。
“山北紅葉風飄揚，夕陽盡落留餘輝；連年征戰邊關苦，血染江河勝紅葉。”放眼望去，紅葉殘陽，豔如血，悲入心。林玉軒心生感慨，帝都風景依舊，年年奢靡，卻不知遠赴邊關的將士是如何度過一個個寒秋炎夏，大雪封山的日子。
“軒兒，何以作得如此悲壯之詩？對於沈靜攸，能遠離這是非之地，莫不是在再好不過？”季子淮輕拍林玉軒肩膀，似在安慰，也是在告誡自己。對於蕭隱，原來終歸是放心不下。
“子淮，這大好的河山，總是需要有人的犧牲，才能留住此刻美好。”林玉軒輕笑，抬手接住飄落的紅葉，紅葉在風中飛旋，又從手中向遠方飛去。“陛下封鎖了邊關消息，你說這是為何？”
季子淮皺眉，“想來是對我們還有所提防吧。”
林玉軒搖頭，目光遠去，遙望茫茫天際，紅霞隱現，染紅了萬裏河山，“帝王是想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卻又忌憚隱藏暗處的力量，想要為己所用。”凝視之中，世間靜止，萬物寂靜，直至紅光隱去，夜幕降臨。“子淮，我們回去罷。”
季子淮沉默地跟在林玉軒身後，深感疑惑，今日的軒兒好生奇怪。雖然一直知道他有一顆通透的心，卻不想這回兒會發出如此感歎。軒兒與沈靜攸，究竟是誰製約了誰？誰又因誰折斷了羽翼？不得而知。
月色稀疏，清冷寂寥，秋夜風寒，樹影搖曳。屋內燭火，對影成雙，長夜漫漫，獨留依靠。
桌上擺著是許久之前，母親親手交給自己的錦盒，匕首安靜地躺在裏麵，紅玉耳環完好如初，刻有“柳”的令牌在燭光中泛起淡淡光暈，唯有銀簪已經送於玉曉之手。
林玉軒拿起令牌，交到季子淮手中，聲音平淡無波，“當日，母親將這錦盒交於我手，便告知，日後若有需要，莫要舍不得用。這‘柳’字令牌自是要交到你手中，方能有用。”
季子淮接過，震驚不已，“原來這令牌是真的存在？枉費大少爺用盡心機，遍尋不得。竟在柳姨手中，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林玉軒並未言語，從懷中摸出一封信，擺在桌上，“你看完這封信，便什麼都明白了。”
聞言，季子淮打開信封，細讀起來。
吾兒玉軒親啟：
軒兒，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便是真象大白的時候了。
許多年前，大約先帝還在世的時候，江南柳家就存在了。柳家的富有，非一般人能比，然而，卻沒有人知道它的底細，甚至連背景都不曾透出。不知何時起，世間便流傳起一個謠言，柳家藏有至寶，得至寶者，可得天下。可誰都不會知道，偌大的柳家，其實隻是曆代帝王留在江南的暗點，為的就是時刻監視四方動向。像這樣的家族，並非柳家一個。
柳家，是真的藏有一樣東西，卻不是什麼寶物，而是一件不可告人的皇家秘密。如今的帝王即位，名不正言不順，唯恐泄露秘密，將諸多兄弟趕盡殺絕。當年七王奪權，不過是一場安排好的陰謀，為的，就是掩蓋事實真相。
如今，隻怕是九王爺沈靜攸也難逃其難。若要問起，隻怕是帝王血統非先帝血脈。當年真正的皇子，如今也深陷險境，恐怕還未知曉自己身世。
柳家門下，養有自己的死士，雖剩不多，卻也了勝於無。隻要手握柳家令牌，自然能夠調動他們，這件事，子淮自有分寸。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盡一切努力，保全靜攸，救出紅豔。紅豔那孩子，本該天降權貴，不應落得現今下場。數月之前，得到密報，酈城東北燕嶺山脈，柳家舊址被占，紅豔就被關押其中。
你父這些日子一直未歸，我知他打得是柳家主意，可歎多年夫妻，也並非一點情誼都不存在。
燕嶺山脈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裏麵機關遍布，山道混亂。隻是，你要記住，真正的道路隻有一條，不要被那蜿蜒曲折的路線所迷惑。
我決定親自去一趟柳家舊址，見一見昔日故人。為了這毫無意義的虛榮，已經犧牲太多的人。如此，便由我來將其終結。軒兒，很抱歉給你肩負如此重任，但是，這是我們都不能逃避的。遇到靜攸，乃是你命中注定。不論為他也好，為你也罷，必須邁出這一步，才能保全自己。我從未想過要你們去推翻帝王，卻是希望你們能自由生活在這天地之間，不受拘束。
今年的荔枝結的並不多，無人打理的萬果園，也漸漸地荒廢了。
我已經將玉曉送至別處，若此次能平安歸來，再去將她接回。玉曉以身孕七月，臨近產期，很想念夫君，如果方便，見到蕭郎，便轉告他，定要平安歸來。
至此。吾兒需萬事謹慎，保全自己。
母親：柳芳上
季子淮看後，沉默良久，不知如何言語，“軒兒，這是真的？”
林玉軒點頭，“我記得小的時候，去過母親家中，在燕嶺後山，有一石洞，裏麵確實藏有東西。不過想要進去，必須有這柳家的令牌就是了。”
“如此，你打算如何？”
“回江南，上燕嶺。”林玉軒神色堅定，毫無動搖。將匕首收起，取出紅玉耳環，放置桌前，麵對季子淮道：“子淮，幫我把這對紅玉耳環帶上，若是碰到柳家舊部，也好有個憑證。”
季子淮接過，運起內力，紅玉耳環鑲嵌耳墜之上，細碎的短發蓋過耳際，紅玉小巧，映著燭光，襯得林玉軒更是俊俏。
“軒兒，我陪你一起回去。”
“好。”
林玉軒翻出筆墨，寫下一封家書，交於子淮，“想辦法幫我把這封信送到西北戰區交給靜攸，我明日上殿請辭。”季子淮點頭，離去。
次日一早，林玉軒便開始收拾細軟，準備回程事宜。
臨近響午，豔陽高照，秋日清爽，晴空萬裏。
林玉軒抬手遮擋陽光，最後留念地看了一眼沈靜攸居住長久的牢籠，進宮麵聖，此番決定，不論結果如何，都將結束昔年種種爭鬥，還生活一個平靜。
帝王沈清越低頭看著跪得筆直的林玉軒，耳上多出的紅玉使他整個人更加柔和光鮮。
“九弟還在外征戰，你此時便要回去麼？”
“是。望陛下恩準。”林玉軒伏地而道：“家中出事，玉軒甚是擔憂，不論如何，都要回去一探究竟。”
“哼。”帝王冷眼而觀，“我雖查不到江南柳家底細，卻也知道定不簡單。你莫忘了我們的約定。”
“草民莫不敢忘，也請陛下遵守諾言。”林玉軒垂眸，掩住眼中清冷，帝王之言，豈可盡信。
“朕乃九五之尊，自然不會失信。”
沈清越轉身，腹背而立，看著頭頂牌匾，“天下為公”四個大字刺眼奪目。
“想要平定天下，必要有所犧牲，以你通透之心，自能明了其意。”
林玉軒默不作聲。
許久之後，久到林玉軒腿腳發麻，帝王聲音漸起，“罷了，你退下吧。朕準了你這要求，半年為期，務必給我拿下反賊頭目。”
“謝陛下。”
林玉軒緩慢起身，待氣血暢通之後，才躬身退去。十指握拳，用盡全身力氣，克製心中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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