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44 更新時間:12-08-24 17:22
燕嶺山脈,柳家舊址,密室之中,四人相視,各懷心事。
“你們這都是惹的什麼事?!我不過放鬆幾天,山上就亂作一團?”柳岩飛在密室中來回走動,眉頭緊皺,顯得異常煩躁。前些日子總覺得精神不濟,難得近日稍有緩解,卻不想這事是一件接著一件的出。自己身為這柳家家主之子,好不容易探得柳家之密,聯絡了朝中殘留餘黨,意圖換取富貴榮華。可如今,一切已成泡影。
撇了眼趴在一旁,這室內唯一簡陋床上的林玉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眯起眼,捏起林玉軒下顎,那雙曾經美麗的眼睛,毫無生氣,空洞無神。短發淩亂,麵容微微泛白,整個人帶著一股濃烈的憂傷,身上倒是沒有太多傷口,想來也是顧及自己麵子,手下留情了。
數日前,陶冶向自己彙報相關事宜時,自己還半信半疑,可真尋了去,見到此番情景,不由得深信許多。得知真相,更覺得自己這些年的付出仿佛跳梁小醜,不值一提。
“柳家傳家令牌果然在你手中?”陰沉問道。
無神的眼眸閃了閃,恢複空寂,林玉軒抿了抿唇,許久,才發出略帶嘶啞的聲音:“咳咳……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狠狠咳了數聲,胸腔震痛,嘴角滑落血跡。
柳岩飛將人甩開,心中不知作何感想。這人,從小就是在大家的嗬護下長大,相聚甚少,卻也覺得他出塵不染,然而,終歸是逃不過,命運弄人。
一掌將單武打倒在地,傷勢不重,隻是威懾。
“三弟!我不是告訴過你,玉軒不是你能碰的麼?你把人給弄成這樣,是何用意?”怒目而瞪,“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習慣,後山那個紅豔也是難得的美人,還不夠你折騰麼?”
“我又沒把他怎樣!”單武撇頭,原本想說是陶冶把人送來時下了藥,想想說了也是無益。
“還說沒怎樣?”柳岩飛指著玉軒,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像是沒事的人麼?!”
“一時沒注意。”單武癟嘴,揉揉頭發,“我會負責的。”
“負責?哼。笑話。”眼中滿是不屑,“現在沈靜攸都殺到山腳了,你看看他能放得過你不。我不讓你碰玉軒,也是為了你好,結果……不說也罷。”柳岩飛甩袖,看向一直默不作聲,噙著微笑站在一旁的陶冶,淡淡道:“二弟,如今還需要你帶人阻截沈靜攸,我隨後就到。”
“好。”陶冶轉身離去,眼神中的冷笑,並未讓人看見。離了密室,簡單下達命令,自己卻是走了相反的方向。
陶冶離去後,林玉軒方才恢複了些許精神,眼神慢慢有了焦距,無力地撐起上身,靠在床邊,“柳哥……咳……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陶總管……咳,是帝王的人……”身體支撐不了太久,講著講著,人就犯困,在兩人驚訝的神色中,強撐著道:“請……放了我父母……”隨後,喘著氣,大口呼吸,慢慢閉上眼,沒了動靜。
“喂!你醒醒。”比起柳岩飛,單武表現得更為緊張,不顧傷痛,撲到床邊,輕拍林玉軒臉頰,鼻尖呼吸微弱,人還活著,微微鬆了口氣。
木然地看著焦急的單武,柳岩飛轉身而出,“不論你對玉軒抱有什麼樣的心思,他都不會是你的。我要去處理後續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哦。”淡淡回應。懶得過問。一門心思全在眼前的人身上,理不清自己到底是何想法,然而,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後悔莫及。
“軒兒……我後悔了。”單武張了幾次嘴,最終喚了一聲林玉軒的名字。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將人溫柔抱在懷裏,掌心貼在背後,傳入內力。那日,得到美人,酒醉心喜,未能控製,卻是留下了無法抹滅的傷痛。林玉軒醒來不言不語,不食不喝,連帶著自己都覺得心疼。
直道剛才,才知道,原來這一切,不過陶冶計謀。
蕭隱帶著萬餘鐵騎,一路南下,沿途征糧,都未敢耽擱太久,途經冷清茶館,意外見到獨坐窗邊的紅豔。鐵騎占滿官道,挑目望去,威武頓現。好在這個時節,酈城混亂,也沒什麼人在往來此地。蕭隱未曾見過紅豔麵貌,然那耀眼紅衣,便是想忽略都不成的。下馬而去。
“紅豔,上次一別,怕是將近八年了吧。”
抬眼,審視片刻,兩個身影在腦海中慢慢重疊,輕佻而笑,“呦,我道是誰,這不是子淮整天粘著的人麼。”在他身後四周掃過,疑惑:“怎麼,剛從北地回來?子淮竟然沒在你身邊?奇哉,怪哉。”
皺眉,“我不是來聽你廢話的,你怎麼跑這來了?”
“怎麼?不可以麼?”把玩著胸前發絲,噙笑道:“你站的這處,可是我的地方呢。”
打量四周,“安小三呢?”
掩蓋落寞神色,淡淡道:“也許過他自己的日子去了吧。”心緒不佳,傷口隱隱泛疼。
這些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蕭隱眼睛,不顧他人作何感想,一把抓起紅豔,進了茶館屋內,“你們在外麵守著,有什麼動靜,立即來報。”隧關門。
“噗。這蕭監軍,也有不冷靜的時候?”
“誰說不是呢。畢竟那也是個美人吧。”兩人嬉笑之餘,嚴格地下達了命令。
大家熟絡後,蕭隱與鐵騎的兄弟們也經常沒大沒小起來,都是一幫在外的漢子,自然投機。當然,執行命令的時候,大家可是絲毫不敢怠慢。至少,蕭隱懂醫,救過不少人性命。搞得這幫征戰沙場的鐵血男兒,除了佩服沈靜攸之外,就是打心眼裏感激這位禦賜的蕭監軍了。
至那日放沈靜攸離去,季子淮對柳日的不滿情緒大升,一直耿耿於懷。
“我說,你那天明明可以阻止他的。”
柳日微笑,“這話,季少主已經在我耳邊說了不下十遍了。”
隨行眾人心中好笑,全都佯裝不見,默不作聲,各做各事。
“所以啊,你都不給我講清楚。”季子淮覺得,碰上柳日,再好的性子都磨沒了。突然覺得,好想念蕭木頭,就算再怎麼木,也是老實啊。
無奈,柳日望著遠方,淡淡問:“你說,心不在此,強留何用?”驅馬向前,“如果阻止,若是留下遺憾,悔恨終生。”回頭一笑,“這點,季少主應該比我能明白的。”
“哼。”季子淮扭頭,摸摸腰間軟鞭,自從把扇子送了蕭隱,便養成了這個習慣。
“據消息,九王已經殺上燕嶺。”柳日停馬,似笑非笑地注視季子淮的表情,緩緩開口:“蕭隱的孩子,前幾個月生下來了,是個女兒。”
身形一僵,故作鎮定,“是麼。”終歸還是各歸各路麼?
柳日心底好笑,表麵不現,“其實……”話還沒講完,遠處黑壓壓的一片大軍讓人意外,馬蹄震天,鐵甲在陽光下泛起冷冽寒光。這難道是……還未細想,隻見季子淮已經率先衝了過去。無奈帶著眾人跟上。
任何話都是多餘,所有的準備,在將要見到心裏之人的瞬間,盡數瓦解,隻想趕快去到他的身邊。季子淮駕馬飛奔,心底苦笑,蕭隱啊蕭隱,你要怎麼補償我才是?
陌生人影飛奔而來,一行七人,衣著普通,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季子淮不顧許多,直衝腹地,打亂了隊形,驚擾了駿馬。留下柳日幾人無語地收尾。
“來者何人?!”
將至茶館,被兩人擋住,季子淮不爽,拉著馬在原地打轉。
“你們的統領是誰?”既然沈靜攸上了燕嶺,這大軍的統領是誰?剛剛一時心喜,竟忘了細想,這隻目測萬餘人的大軍是由何人帶領。
兩人拔劍,怒目而視,“囂張草民,休得在此放肆。”
連日來的不滿情緒上升到定點,季子淮再也無法鎮定,管他去呢,於是大吼:“蕭隱!你要是在,就給我出來。”
兩人無語,好像到了這酈城境地,這蕭監軍的熟人貌似就越來越多了。無奈收劍。
不多會,蕭隱揉著額頭推門而出,“子淮,你非要搞那麼大動靜麼?”衣衫有些不整,滿身汗跡,帶著濃濃的藥味,神情之間,盡是疲憊。
沒有看見自己的折扇,季子淮忍下失落,隨意而問:“我送你的折扇呢。”
蕭隱無奈,笑彎了眼,從懷中取出陪伴自己大半年的折扇,“好著呢。你要拿回去麼?”經過這些日子與一幫熱血將士們的相處,蕭隱慢慢退去了冷淡性格,變得少許有些人情味了。就連笑意也與往日不同,一種溫和的感覺由內而發。
這人,真是的。看到愣在原地的季子淮,蕭隱覺得什麼疲憊都消失了。以前還不覺得什麼,倒是成親後,又曆經這許多,就感覺,身邊有這麼個朋友,當真很好。想起自己已成親的妻子,算算日子,孩子也早該出生,也快半歲了吧?
想到妻子孩子,滿目柔和,卻也帶有不為人知的感慨。自己欠玉曉良多,兩小無猜的情分,經曆歲月,逐漸變為親情,不知是否會耽擱她的終身幸福。如今,說什麼也都沒用。
用折扇輕敲季子淮額頭,好笑:“子淮,怎麼許久不見,都變呆了。”
呐呐開口,這才從刺激中回過神,那眼中的溫柔不是給自己的呢。“你是蕭隱麼?”
蕭隱氣極,冷哼,“不是!”準備轉身。此番動作,看在平時的部下眼裏,完全大跌眼鏡。一個個都在一旁看著好戲,同時心底驚訝,原來冷麵監軍也會開玩笑?
聞言,季子淮笑了,是了,這才是蕭隱沒錯。心底那化不開的感情溢出,拳頭緊了又鬆,似乎下定很大的決心,輕喚:“蕭木頭。”在蕭隱疑惑驚訝之中,撲身過去,摟住他的脖子,便吻上了那肖想許久的厚實唇瓣。氣息交融之間,引誘著他的回應,唇舌交纏。
罷了,我季子淮本來就不是灑落之人,卻是更不在意世人眼光。與其忍得如此辛苦,倒不如放手一搏。雖然曾有想法守在他身邊一生便好,可是,終歸還是做不到,放不下。隻是,不想自己後悔。
震驚,奇異,釋然,種種情緒在蕭隱心中劃過,最後化為滿心柔情。原來,自己也在期待麼?知曉林玉軒與沈靜攸的事,對男子之事倒也不是那麼反感。如果是子淮,似乎可以接受。回應著,便伸手攬過結實腰身入懷。
四周靜寂無聲,隻聽得彼此呼吸。萬餘人傻眼,連手中佩刀掉落在地,發出聲響都沒注意。戰馬稍通人性,鼻尖哼氣,輕踩馬蹄。紅豔倚窗,目中羨慕。
柳日倒是鎮定地穿過大軍,抱臂輕咳:“兩位,注意影響。”
一瞬間,兩人分開,尷尬,四周盡是起哄之聲。季子淮不滿瞪過柳日,柳日微笑不語。
片刻,天空忽閃黑影,柳日輕吹口哨,雛鷹落於臂膀之上。取下信件,細讀,表情奇異,交給蕭隱。蕭隱疑惑,打開,“朝中局勢已穩,無需擔心。林家小姐安好,準備隱居。其女蕭芷蘭,不日便送回。日前護送紅豔離去,意外從沈靜攸處得知安小三身死,葬於矮破。現,於燕嶺山脈遇敵阻截,少主還未尋得,以求支援。辰。”
沉默。還是沉默。
“傳令,讓鐵騎分小隊,封鎖整個燕嶺山脈,一旦發現異樣,立即信號聯係。”蕭隱思索片刻,沉著下令。萬餘鐵騎很快有順序地散開,直奔目標。馬蹄揚起陣陣塵沙,大地都為之震撼。
“你們熟悉那裏的布局麼?”季子淮轉頭問柳日,柳日微笑搖頭。
一抹紅影閃過,紅豔咋聽消息,心神不安,顧不得身上之傷,飛奔矮破而去,隻見孤單的新墳,蒼勁有力地刻著,安小三之墓。淚劃下。仰頭,閉目,傷痛無比。
小三,原來,最終,錯過的,竟然是我們。
脫下紅衣,蓋在墳頭,輕輕落下一吻。
神情淡漠,對身後趕來眾人道:“我知道那裏的布局,不過,要先去救柳姨。”
春日寒重,風中帶濕,柔和清風,碧草生輝,心中無奈,抹之不去。
【春寒草香萬物生,年年去去複又生,物是人非身心傷,若水年華不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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