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61 更新時間:12-10-07 08:08
差點一頭就栽在鮮香的桃子上,落落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頭偷偷看了一眼身邊坐著的涯戟,他微閉著眼,麵無表情的單手提著落落的衣領,不然她可能就真的撞在桃子上了。
落落趕忙坐直了身子,尷尬的抬手摸了摸微燙的臉,沒敢說話。
“這桃兒並不是蟠桃,隻是用來解渴的,不必那麼稀罕。”旁邊桌子的一名仙家看到了落落方才的糗樣,不懷好意的說了一句。
落落沒有聽出來他話裏諷刺自己的意思,心想既然是仙家,人家這麼好心的提醒自己,總是要禮貌的給與一些回應的,但是隔著涯戟總不好直接和人家打招呼,落落思索了一下便坐直了身子,打算探出頭點點以示禮貌。
還未等她有動作,下巴已經被涯戟抬住,這一番頭完全沒點下去。
落落不是很明白涯戟為什麼會攔著自己,抬頭看了看他,他依然閉著眼睛,但旁邊的仙家已經臉色發青了,輕咳了幾聲就想起身。
自己還沒和他打招呼呢,怎麼就要走了?
落落向後縮了縮頭,想脫開涯戟的手,考慮要不要追過去和那仙家打招呼,卻看到涯戟另外一手握著的刀重重的砸在了旁邊仙人的桌子上,他本來起身不到一半,這一下子又給嚇的坐了回去。
落落也嚇的坐了回去,涯戟手裏的刀刃上還有鮮血,旁邊的桌子幾乎被砍翻了去,桌上的東西七零八落,水果都被震碎了,不知道那仙家這又是怎麼個倒黴法,觸了涯戟的黴頭?
雖然可能會不合適,落落還是覺得大家都是仙友,畢竟以和為貴,便抬手拉了拉涯戟的衣袖,見他回頭看向自己,用了個很是嬌的表情對著他笑了笑。
涯戟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弄的落落隻感覺後背都要涼了,他收回了刀,起身拉著落落的手便走。
身後一陣喘息,落落回頭看去的時候,方才那仙家已經從小凳上跌到了地上。
落落有些無奈,看來這裏的風水,實在不適合和別人打招呼,尤其是有涯戟這樣的家夥在的時候。
走了不多遠,又是一小片林子,林間也稀疏的擺放著不少休息的小石桌,上麵都放著新鮮的水果,落落本就是饞貓,此來瑤池還什麼東西都沒有吃,就算是自己不餓,肚子裏的那小家夥也受不了。
落落小貓一樣的拉了拉涯戟的袖口,小聲哼哼道:“怎的都給我尋些東西吧,我便是不餓,肚子裏的也受不住啊……”
涯戟沉沉的看了落落一眼,轉身走到了石桌邊,端了一盤水果,遞到了落落麵前。
落落有些怕,還是抬手拿了個果子,慣性的在身上的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滿嘴果汁。
這瑤池的普通果子居然都能這麼好吃,難怪黑魚爺爺那麼想成仙,光是有這麼多好吃的水果一點,就大可以成為希望成仙的理由。
反正這四下無人,也不用顧什麼仙家形象,有東西吃便是最好了。
落落開心的看著涯戟,甜甜的一笑,繼續啃果子。
涯戟便就這樣低頭看著她,盡管她的樣子很是狼狽,卻看得自己心裏一種說不出的衝動。
她的唇沾著果汁,亮晶晶的,如此誘惑。
抬手抱住落落的腰,低頭輕輕的吻住了她的嘴。
這一刻的感覺,像是清風吹過,內心難以言喻的平靜。
涯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在遇到她以前的那麼多歲月裏,從來都不曾擁有過這樣平靜的感覺。
溫暖的,不帶任何保留的,不會充斥著任何血腥氣息的,雖然這樣殘酷的氣息始終與自己為舞,但自己卻發自內心的不喜歡殺戮的感覺。
心中有一頭從不沉睡的憤怒神靈,促使著自己一次次的控製不住情緒,隻有鮮血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
但她不同,她就是最純淨的清風,吹過幾乎沒有知覺的心頭,慶幸的是,她是自己的妻子。
凡人常說,妻子,相守便就是一輩子。
落落手裏握著的果子掉在了地上,渾身的重量都依托著涯戟的懷抱,雖然他沒有任何下一步的動作,隻是唇貼著唇,但這樣的情景,真的太過甜蜜。
從嫁給他的那一天起,自己就沒有對未來感情的生活有任何希冀,確切的說,可能是自己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是感情。
而如今,可以陪著他一起站在眾仙麵前,幫他緩解那份暴脾氣,雖然這一吻來的突然,卻那麼的徹入心底。
難道這便是雪晴說的……愛麼?
落落原本瞪的很大的眼睛緩緩的柔和了下來,他的眉眼近在眼前,他的氣息迫在鼻尖,難得的溫柔,屬於涯戟,所以難得。
也許有一天,自己真的會愛上他,不管他到底是怎樣的冷,怎樣的凶狠,隻因為他對著自己那份難得的溫柔,唯一的溫柔,就值得自己窮盡時間去愛他。
窮盡時間。
落落猛的心頭一抽,涯戟察覺到她眉頭緊皺,趕忙鬆開了她,有些緊張的看著她。
本以為她是動了胎氣,所以才這麼大的反應,卻不想她居然抬手按住了胸口,焦慮的喘著氣,眼淚斷了線一般的流出來。
“怎麼了。”涯戟的話語裏,有一份形容不出的焦急。
落落使勁搖頭,此時此刻隻覺得胸口突然燃起了一團烈火,一寸一寸的灼燒著自己,痛徹心扉。
為什麼,心中的某個地方,像是塌陷了一般的痛。
為什麼,腦海中滿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等我回來。
為什麼,聽到那聲音,就像是要被抽筋剝皮一般的痛。
窮盡時間。似乎也曾經有個女子說過這樣的話。不管怎樣,即便是窮盡時間,我們都要在一起。
沒有任何餘地的,我愛著你,那我也便要求你,沒有任何餘地的,愛著我。
胸口悶痛,腦海轟鳴,那直聳入天的大山,山頂昂首而立的黑衣男子,遠遠的看著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落落“啊”的一聲,實在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情感反複,昏了過去。
————
桌上油燈裏的燈芯斷了,啪嗒一聲微弱的響聲。
傾歌將沾滿了燈油掉落在桌麵上的半截燈芯拿在手裏,輕輕一撚,甚燙。
就像是剛剛死去的火焰,還帶著灼人的溫度。
她……是要愛上涯戟了麼?
萬年前,摯景告訴自己,佛祖坐下弟子曾與他講經,說感情前塵便如燈芯,生著燃己,死而灼人,感情也是如此,卻道不明自己這份感情到底處於怎樣一種狀態。
生著,也如死了。橫豎不過都是燃己灼己。
萬事萬物莫過一啄一飲,莫非前定。更是都講個緣。
自己活了太多年,和鳶兒共同生活著的那個時候,緣之說還沒有出現。
那時候,愛就是愛,就算是水火不容,黑白不合,也能在一起。
活著,到底能犯多少次錯誤?錯誤又在什麼時刻再也無法挽回?
就算是變換了千萬年,她還是會愛上自己,哪怕是個麵目全非的自己。
鳶兒,我是多麼希望,你能醒來。我真的已經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抬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眼角,傾歌淡淡的笑了,原本清亮的眼黯然一片,精致的瞳也失去了焦點。
沒有聽摯景的勸阻,幫著落落渡劫,落得了眼盲的下場。
靈力消散的一種象征,接下來可能會出現更多的狀況,直到徹底消散在這世間。
消散,無懼。懼的是,誰來繼續護著她。
到底值得還是不值得,她會慢慢愛上的,是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
而自己,便在這自己織的繭中,年複一年。北荒之地,可能便是自己長眠的永遠。
傾歌緩緩的站起身,走到門邊,雖然眼睛看不見,還是希望那淩冽的風吹拂過眼球,沒有淚水,卻滿是悲傷的表情。
“鳶兒,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你告訴我,落落到底是不是你,你是不是醒來了也不願告訴我?你是不是即便見了我,也不可能會再愛上我?……”
呢喃過後,傾歌緩緩的閉上眼,狂風四起,吹過臉頰無知無覺,卻在心底隱射出難捱的痛苦。
那是她的眼,埋在自己內心深處的那雙眼,絕望的,哀傷的眼。
那是她的眼,緩緩閉上後,就再也不曾睜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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