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06 更新時間：12-09-17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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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方蘭生醒來，日光從雕花紙糊的窗外映入，照在他的麵上。下意識伸手去擋住明光，這才發覺晉磊竟就這樣將身體控製交予了他。
方蘭生猛然打挺坐起來，跳下床活動四肢，好不快樂。
當即倒了一杯冷茶，一口氣灌下。隔夜茶的冰涼深入五髒六腑，方蘭生忍不住打個寒戰。
“蠢貨。”晉磊涼涼的聲音傳來。
方蘭生也不計較，嘿嘿嘿的笑，“這不是高興嗎？”
晉磊見方蘭生這般，仔細一想自來了安陸，除卻初至之時，再沒讓方蘭生出來過，其中憋悶可想而知，便道，“罷了，我近來有些疲憊，你自己好生些。”
得了許可的方蘭生隻覺得心頭喜悅蓬蓬如初草，當即踏出客棧。
“但隻許一點，你給我記著。”晉磊忽然發話，“若你再像上回吃得扶著牆回來，往後……你自己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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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蘭生出的門，隻見安陸明瓦暗牆，在黃茶色一般明豔的花樹映襯下，說不出的靜謐可愛。
身旁蹦跳著過來一個小孩子，仰著頭喚道，“晉磊哥哥。”
這是方蘭生初來的時候認識的孩子，當日見了方蘭生救下葉沉香的情景，對方蘭生仰慕的不得了，非要纏著方蘭生拜師學藝。
方蘭生自己都是個半吊子，哪裏敢隨便教導，然而這孩子韌性極大，不管方蘭生如何拒絕，每日總要來纏一纏才肯罷休。
後頭晉磊煩不甚煩，隨便教了兩三招，讓這孩子自己下去“參悟”，這孩子才算罷休。
“小滑頭，怎麼，練好了？”方蘭生笑問，這孩子姓氏少見，姓滑。
小滑頭點頭，“晉磊哥哥你再多教我一些好不好？我會好好練習，往後也要學哥哥你一樣做個俠士。”
方蘭生麵紅不已，他哪裏算的俠士？但既然被小孩子這樣說了，不顯示一下他方蘭生的家學淵源，如何對得起俠士兩字？當即就跟著小滑頭找了空地，擺起了架勢。
“等等，”小滑頭練了兩下，覺得不對頭，“晉磊哥哥，這是拳法。可你以前教我的都是刀法。”
方蘭生汗顏一下，掩飾，“不管拳法和刀法，都是武藝。一類的，一類的。”
“可是，我想學完哥哥的刀法先。我很笨，沒辦法像哥哥你一樣學很多。”
這下可怎麼辦？
方蘭生撓頭，最後隻好模仿著晉磊平日練刀的樣子，舞弄了幾下，含糊了事。
小滑頭卻覺得這兩招很高明，私心裏在想，這就是他們說的高手具備的有招似無招吧。晉磊哥哥真厲害！
正想著，卻見到赤豔的樹底下，站著一名少女。麵容皎皎如明月，雙瞳剪剪如秋水，美麗如榴花。小滑頭知道安陸裏頭幾戶大家的女兒，比如說黃家，還有許家，他們家的女兒據說都長得美貌無比。
他不是沒有見過，然而和這位比起來，簡直是名花與野草之別。
方蘭生見小滑頭走神，回轉身一瞧，頓覺尷尬，“葉姑娘。”
葉沉香這才走過來，在方蘭生麵前站定，垂了頭，靴子踩踏著腳下金色的落葉，“你……今天很忙？”
“忙是不忙……”
“我昨天回去想了想，”葉沉香咬著下唇，“也跟我娘說過你的事……昨天，是我不對，不該要求你那麼做，還對你發脾氣。”
方蘭生簡直大驚失色，這是在做什麼？讓他想象他二姐與他道歉麼？！
半天沒聽到回應，與娘說的服軟道歉就能得到安慰的狀況截然不同，葉沉香很是惱火，猛然抬頭，“我都跟你道歉了，你這人怎麼毫無表示！”
方蘭生不由笑了出來，這葉沉香雖說個性好強，但也率直。他便道，“本來昨日我也想過，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最後惹你生氣走掉，也是我的不是。現在我跟你賠禮可好？”
他方蘭生向來是想到便做的人，心中又光明磊磊坦坦蕩蕩，當即便拱手作禮。他笑容明朗，眼神清澈，定定望著葉沉香，倒把葉沉香弄得麵紅如血，心中小鹿般碰碰亂跳。
“你、你不用這樣。”
她訥訥道，往日口舌伶俐如今竟找不到半句話來說。方蘭生也不知跟葉沉香有什麼話可說，隻好也呆在原地。
彼此正是滿樹金紅為風紛紛吹落之時，翩翩羅蝶一樣的葉子隨著清風縈繞二人身側。少年英姿勃發，少女嬌俏可人，瞧在旁人眼裏，說不出的滋味。
小滑頭在旁邊呆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一溜煙跑掉了。
葉沉香魂不守舍，匆匆丟下一句，“我爹說了要見你，你三日後自去自閑山莊。”
等、等等！見你爹是怎麼回事？
“所以說，你就答應了？”
方蘭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我也沒答應，可她說完就走掉了……”
他為難的皺起眉，石頭不是這麼生氣吧？
然而晉磊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既然是長輩發話，自然還是上門去見一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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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葉家，實在算得上是大戶，說是江湖五大家族之一，不是妄言自稱。自閑山莊，絕不隻是安陸小鎮中人所想，隻是個行走江湖的小莊子而已。
自閑山莊的莊主葉問閑，在這之前是南武林盟主。直到近來年事慢慢高了，江湖才俊雨後春筍一般接連冒出，葉問閑才退下了盟主的位置。
而到底是為了給年輕人留位置，還是另有打算，這就不得而知了。
晉磊漫不經心的想著，以葉問閑這般深沉心機，斷然不會是安居於安陸這般小地方之人。
行至碧山，遠遠便見到自閑山莊朱戶白牆，庭院疊疊，端的是大戶人家的氣場。門前一雙凶惡鎮戶獸，另有按刀站定的數名武丁，目光炯炯，神色嚴肅。
報上了名頭，晉磊很快便被笑意滿麵的管家迎至了正廳。
而正廳之上，威嚴強勢的中年人虎目精光，端坐上位，多年掌管人事的氣勢逼得人不敢直視。此人正是葉問閑。
葉問閑眯著眼，不動聲色打量著他麵前的年輕人。
晉磊神情坦然，大大方方迎接這葉問閑堪稱審視的打量。
這一瞬，他的心情卻極端的平靜。原先再三告訴自己，見著了葉問閑定要鎮靜自若，萬萬不可被瞧出半點破綻。
如今真的見了麵，見著了這仇人，他卻什麼情緒都沒了。
“好，好。”葉問閑連道了兩聲好，麵上露出微笑，讚歎道，“果然是少年英傑，人中龍鳳。小子，你喚作晉磊可是。”
晉磊拱手行禮，“正是。”
葉問閑似乎對晉磊，甚是滿意。他沉聲，”你可知道，我並不是第一回見你。”
胸中猛然一跳，晉磊適當露出疑惑與聞訊的神色，但並不詫異。
“我聽我家丫頭，成天的在我麵前說晉磊人如何如何，說耳聞已久，並不誇張。你為人穩重，對沉香並不輕浮，很好。”
這話便透露出，他暗中觀察晉磊許久的事實。
晉磊點點頭，“伯父擔心女兒，做事謹慎一些也是正常。畢竟我是才來安陸的人，若是對小姐有不軌之心，伯父定然要防。”
“哈哈哈，好。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過你這樣穩重的年輕人了。不驕不躁，心平氣和，又肯做事，實在是難得。往後也不要喚我葉莊主這樣生疏的稱呼了，就喚我伯父便是。”葉問閑言辭真切，透露出對晉磊的十分欣賞。
晉磊為難，“這……這怎麼……”
葉問閑一擺手，“誒，江湖中人，哪裏那麼多講究。我這把年紀，做你伯父難道還不成？莫非，你嫌棄我自閑山莊，嫌我不夠資格做你伯父？“
這話就說的重了。
晉磊忙道，“沒有的事。隻是晉磊憂心自己才能不夠，怕辱沒了伯父在外的聲名。”
葉問閑終於滿意的笑了，“我葉問閑如今，看人的眼光絕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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