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80 更新時間：12-09-22 22:10
這是一場苦戰。
大漢真有本事。雖身軀健壯，力量太強，因而在速度至上有所欠缺。但可怕的是，此人粗獷的外貌底下，竟有著細膩心思。步伐特殊，竟然恰到好處的彌補了他不甚靈活的缺陷，刀光揮舞之間，密不透風。奇異步伐踩著，竟步步逼近，迫使晉磊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相應對。越打越是得心應手。
反觀晉磊，卻是難得的遇上了苦戰。
到底年歲不比眼前之人，雖苦練多年，可惜曆練不夠。救就他所遭遇的事跡而言，同眼前刀尖上討生活的大漢，截然兩個層次。
“呼呼……”喘著粗氣，晉磊單膝跪地，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
他不能認輸。
再沒有什麼，比得上成為葉沉香的丈夫來得接近葉問閑的機會了。若是在此失敗，以葉問閑的性格，是斷然不會對一個敗將給予親近機會的。莫說葉問閑，便是葉沉香，怕是往後也不會多加來往了。
就算再難熬，這一場他不能退！
“有意思，有意思！”
大漢笑起來，聲音洪亮。
“這比武招親明說了是點到為止，可是這小哥你看起來，卻很不想認輸啊。”
葉沉香在旁急得不行，（晉郎！）一麵欣喜晉磊如此不懈，一麵卻又心疼晉磊傷勢，兩方交戰，實在是煎熬。
“在下有不能輸在這裏的理由！我曾答應了某人，斷然不會叫他失望！”
不惜強行排除方蘭生的影響，他深知這一步走下去，他真的再無回頭路。舍棄了自己對方蘭生的情愫，舍棄了自己最想要得到的東西，自己多年以來的痛苦與怨恨的源頭，他如何能夠輸在這裏！！！
這話聽在外麵耳中，卻是另一番意思。
他聲音不算大，但皆是習武之人，這點音量足夠使得台上之人聽得清清楚楚。
葉沉香幾乎要哭出來，晉郎，晉郎！你竟然還記得……
大漢這回尷尬了，收了刀摳摳腦袋，“什麼？怎麼不早說，這下我可做了壞人了。小情人之間怎麼總愛鬧這出啊。”
他把刀往台中木板上一插，大聲宣布，“我認輸啦！”
沒看夠味的觀眾自然不依，“怎麼！還沒打完呢！”
“就是！明明是那小子不敵，你認輸做什麼數！”
大漢放大了音量，“我就認輸了怎麼樣！這小哥太纏人啦，我可不想繼續打，再打下去我就沒力氣啦！不打了不打了。”
說著扛著刀就往台下走，留下錯愕的晉磊半跪在台子上。
有人冒出頭來，“你不打，我打！”
“亢——！”
大刀往地上一多，“要打，好啊！我陪你！”
“不作數！你不是沒力氣了嘛？”
大漢把眼一瞪，“我忽然又有力氣了怎麼的！”
他的武力大家有目共睹，這擺明了要幫襯晉磊，一時竟無人敢再搭話。
張口結舌了一會，司儀立刻高聲宣布，“是否再無人上來挑戰這位少俠？”
一連問了三遍，在大漢悠閑的立在台子旁邊，皆無回應。
“那麼，勝者便是這位晉磊，晉少俠！”
孤零零的喝彩聲格外響亮，接著是在外麵不甚清楚情況的圍觀者轟然爆出歡呼賀喜聲。
在喧嘩中，葉問閑對自己女兒笑道，“如何，這一來你的晉郎可算英勇？”
葉沉香立刻反應過來，猜出葉問閑的用意。
葉問閑嗬嗬笑著，解開了她的穴道。
一得自由葉沉香慌忙奔上去扶住晉磊，哽噎道，“晉郎……你……”
晉磊回望她，笑道，“如何？你說你不願嫁給不認識的人，這回我可說話算數？”
人麵重重之中，此青年一句話，一個笑顏，徹底將葉沉香縛入戀愛的深淵之中，再不可自拔。
至於後續宣布賀喜，自閑山莊請客做東流水席這些瑣事，再不提。
隻有那主動認輸的大漢，笑嘻嘻的留下來討酒喝，並且同晉磊搭上了話。
“你這小哥真是，和小情人這一回，差點我就做了大惡人了。”
葉沉香對此人沒好氣，“那你還湊過來！要喝酒走遠些！”她對這險些得勝，並且傷了晉磊的人，相當看不過眼。
大漢摸摸鼻子，“哎呦，方才瞧著還挺閨秀的，這一細看，沒曾想還是個嗆口的。得虧我輸了啊！”
“你——！”
晉磊倒是對此人灑脫姿態很是喜歡，拱手相謝，“多謝承讓了。”
“不必。我看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可沒承讓什麼。我看你這小哥很順眼，往後得了空來尋我喝酒罷。”
“敢問大哥名諱，如何尋到？”
“我是杜山。”
葉沉香倒吸一口涼氣，“莫非，是恒宇山寨的那個獨山？”
杜山笑了，“姑娘聽說過？”
恒宇山寨，實在是周圍一個惡人所在。說是惡人之最，也不為過。燒殺劫掠，無惡不作。這樣一顆毒瘤，本該被徹底鏟除方才讓人安心。然而不知為何，這樣一個恒宇山寨，竟安然無恙的留存到現在。
想到這裏，心有餘悸的她，更往晉磊身側靠了靠。
若是此人真的得勝，往後的日子，她根本無法想象。
杜山對葉沉香的態度不以為意，擺擺手，“得了，走了。”
江湖中人吃了酒的沒吃酒的，罵罵咧咧的走了。
安陸的百姓卻對此事津津樂道，並且印象深刻，
直到五十多年後，仍舊有花甲的老人提起此事，“當年自閑山莊比武招親，那才叫一個熱鬧呐……”
直到深夜，晉磊獨自上藥，方蘭生這才從睡眠之中醒過來，“臭石頭，你怎麼弄了一很傷！”
熟悉的聲音入了耳朵，情緒牽動，他方才覺得疼起來。
不止是傷口，更有無法言說的劇痛，繚繞心間不息。
然而他隻是笑了笑，“沒什麼。”
方蘭生並不曉得在他遁入意識深處的今日發生了何事，而晉磊，也並不願自己告訴他。於是他不依的道，“咱倆誰跟誰啊，你有事說出來，我們一起想法子。還怕什麼？”
複雜心緒難說，晉磊輕聲道，“方蘭生，若是……我和別人成親了……你……”
“什麼？！成親？！跟誰！”方蘭生大吃一驚。
晉磊斂眸，心內告訴自己，方蘭生的反應絕不會是他所想那樣，然而止不住淺淡的欣喜叫他不甚自在，“今日比武招親，我贏了……”
方蘭生更加訝然，正色問道，“臭石頭，你到底想怎麼樣？沉香，還是文君？你總得給個說法啊！難不成、難不成你這家夥想要齊人之美，兩個都想要？”
他慌忙擺手，“這可不行，絕對不行！我二姐說了，男子對人就要一心一意才是。你這樣是腳踏兩條船，不好啊！萬一……萬一哪天翻船了，你可就慘了。”
沒料到方蘭生一出口就是這等事，晉磊氣惱得很，隻覺得自己那些欣喜酸脹都是白作了。
哼了一聲，再不理會方蘭生。
數日之後，安陸的人潮漸漸散的差不多，逐漸恢複了往日寧靜。
葉沉香終究下定了決心來找晉磊，二人沉默的行在安陸的石板街道上。
一地的枯黃落葉，安然的躺在人跡少至的路麵，當晉磊踏過便隨之碎裂成片。
行到了小橋流水之處，葉沉香回轉頭去，忽然喚道，“晉郎。我……我對你……”
話未說完晉磊卻直接上前，抱住了葉沉香。
風忽然吹起，葉沉香的長發飛舞出弧度。
“不用說出來。我都明白。我對沉香你，也是……”
葉沉香為心中人也中意自己而喜悅嬌羞，將頭埋入晉磊的胸膛，紅透了耳朵。
她便未能瞧見晉磊，嘴上說著雖然不如何甜蜜，但卻極為動人的話，眼底卻是陰鬱濃厚的黑暗與陰鷙。
仿佛天邊層層壓下來的黑雲，驅之不散，揮之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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