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76 更新時間：12-09-22 15:02
兩個多小時的奔波，回到家已經是淩晨4點半了，外麵依稀能看見朝陽初升前天邊被染紅的光暈了，可是她們狹窄的小屋子裏，卻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仿佛時間還停留在昨日的深夜。
夏夕一臉的疲憊，但回到家後還是不忘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弟弟。她輕手輕腳地邁進小房間，夏實背對著她，還在沉沉地睡著，她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卻又忽然發現卜兒不在家，她又提心吊膽起來。
見她悄悄出了房門，夏柚淡淡地隨口問了一句：“怎麼，沒出事吧？”
夏夕猶疑地點點頭，忽又搖頭，問她：“小實看樣子倒是沒什麼事，可是卜兒還沒回來。你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從柳州出發的嗎？坐汽車還是火車走的？”
聽到這話，夏柚倒是不急著回答，而是先不慌不忙地倒了杯熱水，暖和了下身子，才緩緩開口：“喔，卜兒啊，你不用擔心他。他沒準又去哪裏‘辦公事’了。”
夏夕自然是沒聽出她的畫外音，有些疲倦又自豪地笑了笑，音量卻不敢過高，為了不打擾某個還在夢境中的人：“嗬嗬！卜兒明明是我們四個當中年齡最小的，卻沒想到是也最有出息的一個。啊，他可真是給咱們夏家爭臉，說出去誰會相信他才十三歲呀！”
夏柚勉強地笑笑，含糊地點點頭附和道：“嗯……是啊……”
或許是真的太累了，夏夕不由地打了個哈欠，困意漸漸地湧上，她隻好向妹妹道了“晚安”：“你下午還要去學校吧，趕緊去睡覺吧。我也去睡會兒，中午我也得趕回雜誌社彙報工作呢。”
夏柚點點頭，她也的確是困了，在火車上淨顧著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一會兒都沒有眯瞪過呢，遂回了和夏實卜兒一起住的小房間，輕輕地關上了門。
剛剛進門，便聽到細微的鼾聲傳來，斷斷續續的，卻並不像別人的鼾聲一樣聒噪的難聽，而是恰恰相反的，有種令人心覺舒適的節奏感。小房間裏似乎更加的漆黑，夏柚勉強才能看的見床鋪的位置。她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卻又害怕在黑暗中踩著夏實，驚醒了他，隻好選擇了狹窄的邊角躺下。
夏柚小心地抽出擺放在她的枕邊，疊放的整整齊齊的被子，剛剛準備睡下，卻似乎聽到了水珠滴落的滴答聲和幾不可聞的抽噎聲。她一震，冥神細細聆聽，卻又忽然聽不見了。她不禁迷茫，或許那是她的錯覺吧。
她緩緩睡下，倦意一下子湧上了腦海。睡意蒙矓中，她再一次聽見了那種清晰卻又模糊的聲音。
這回一定不是她的錯覺！
她瞪大眼，一下子坐起身，再也顧不得是否吵醒身旁的弟弟了。
就在這時，她發覺了不對勁。不管剛才還是現在，那種聲音都是從她的右側傳出來的。她一愣，難道是……
她探究的目光移向身旁狀似熟睡的夏實，輕輕拍了拍：“喂，你還醒著吧。”
半晌，沒有反應。
難道是她猜錯了？她疑惑起來。不過很快，她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滴答聲越來越明顯了。
夏柚忽然一驚，這哪裏是水滴滴落的聲音，分明是夏實在哭啊！
她有些慌張起來，不是因為他在哭，而是因為他竟然躲在被子裏悄悄地在哭！在她的印象中，弟弟夏實就是個愛哭鬼，人前哭的稀裏嘩啦倒不是個稀奇事。但是今天，他竟然偷偷地哭，不願意讓人發覺，這倒是太不尋常了！
沒多想，夏柚用力掀開夏實緊緊捂住頭和臉的被子，聽見抽噎聲果然變得清晰起來。再一摸被角，好家夥！濕漉漉的，顯然是哭了很久了。
她起身下床，打開了桌子上的台燈。隨著光亮漸漸充溢著整個小房間，她重新坐回到床上，夏柚這才總算是看清楚了夏實的小臉。
此時，他正抱著被子的另一角，躺在床上抽噎個不停，一雙小鹿似的眼睛委屈又幽怨地盯著她。小臉上淨是淚痕，依稀可見那些如潮的眼淚幹了又濕，濕了又幹，反反複複，終於留下了幾道深深淚痕的運行軌跡。
夏柚從床頭櫃上的紙巾盒裏，抽出一張柔軟幹燥的麵紙擦擦他的小臉，可是卻發現無論她怎麼擦都有幾道深深的痕跡。因為怕他疼，她又不敢用力。正準備去衛生間拿濕毛巾的時候，夏實卻猛地一把抱住她不讓她起身下床。她疑惑地側身看他，他又因此逮著空隙而一下子撲進她的懷裏。
被禁錮了四肢，動彈不得的夏柚，第一抹意識隻是覺得莫名其妙，但是驀地，心口卻泛起了淡淡的暖意。她輕輕地撫摸著夏實的小腦袋，聲音和目光輕柔的她自己都未曾發現：“怎麼了？為什麼哭？”
夏實沒有應聲，隻是不斷地搖著頭，仿佛在否定著什麼。
他在她的懷裏躺了很久，當夏柚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卻突然抬起頭看著她，目光委屈而幽怨，還有深深的恐懼。
“你們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在家！我……我以為你們不要我了……就像媽媽一樣！”他再一次地紅了眼，哭起來，聲音嘶啞。
她一驚。原來是這樣！
一時間，她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輕輕地撫著他的胸口，讓他先放鬆下來。
他卻一把打開她的手，不領情，對她怒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幹什麼事情都不帶我去！從來不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把我當成外人！”獨自在家的寂寞，以為再次被拋棄的恐懼，所有積聚的怨憤一下子全都爆發了出來。
那天淩晨，他聲嘶力竭，不斷地問她為什麼，不斷地怒吼，不斷地哭泣……
過了很久，他似乎終於累了，聲音低了下來，也越發的嘶啞。夏柚知道，他的脾氣已經過去了。
她歎了一口氣，輕輕地又緊緊地環住他，說：“對不起。”
他的眼眶又紅了，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推開她。
他的頭伏在她的胸口，他第一次霸道地說：“不準……不準再丟下我！”
“嗯。”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不準再什麼事情都瞞著我！”
“嗯……”她不著痕跡地皺皺額頭。
“不準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挑挑眉：“比如？”
他漲紅了臉，支支吾吾：“比如……比如……姐夫……什麼的……”
……
“砰——”
夏實捂著挨了個大爆栗的小腦袋，滿臉的委屈。
夏柚卻不再管他，徑自睡下，淡淡說了句：“你管的也太多了。”
不是他提醒，她還真忘了牧何，她說過周末要去看他的，沒想到因為姐姐的事情而耽誤了。晚上學校活動結束後，她一定要去看他。她暗暗決定。
夏實卻不依不饒起來，趴在她肩上，精神好的完全看不出之前哭得半死的模樣：“什麼呀！我隻要姐姐不要姐夫！你答應我好不好！”
想也不想：“不行！”
“答應我嘛！”
“不行！”
“好姐姐，答應我吧……”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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