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4 更新時間:12-09-05 10:22
故事的開始,是一場悲情的葬禮。
事情來得很突然,劉月接到朋友打來的電話時,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時她正在長春出差,正好傍晚閑來無事,坐在表妹於苗租來的小房子裏看鬼片兒。
叮叮當當的,劉月的電話冷不丁叫起來,於苗嚇得一巴掌拍到計算機鍵盤上,計算機死機了。劉月情緒激動的接起電話。
“月兒,知道麼,孫露死了。”電話那邊的情緒比劉月還激動,劉月竟然在對方的話語裏聽出那麼一絲絲的幸災樂禍。
劉月的第一反應是這不過是個玩笑,好友馬薇平時的玩笑也不少,不過這次這話說的多少有點兒咒人,應該不至於。
“有意思麼,開這種玩笑。”劉月說。
“我拿這事兒開玩笑?真事兒,人後天就火化了。”
劉月從馬薇嚴肅的語氣裏,漸漸感覺到了現實的冰涼,這是真事兒,不是玩笑。
劉月感覺一股陰風順著電話鑽進她的耳朵,爬滿脊背,孫露的臉瞬間占據了她的腦海。
“哎呦,我在長春呢出差呢,明天還準備抽空去長影世紀玩兒呢。”劉月納悶兒這幾句沒品位的話是怎麼從她自己嘴裏冒出來的,怎麼聽怎麼不著調。
“你還是先回來吧,這事兒沒你不行。”馬薇長籲短歎,“這事兒沒你不完美。”
劉月聽著慎得慌,死人的事兒,怎麼還能沒有自己不完美呢!劉月放下電話,躺在床上,試著慢慢接受孫露已死的消息。
孫露死了,絕對咋舌的新聞。
當晚,劉月在離表妹家不遠的火車票代售站買了一張回家的火車票,滿腦子編著孫露的死因,按理說那個幸福的女人應該在家享著清福或者依偎在男朋友的懷裏坐著春秋夢或者在影樓摟著未來的老公拍婚紗照或者……反正除了死,她什麼都可能做,可是,孫露偏偏死了。
回家的列車上,劉月又接到好朋友郭冰打來的電話,確認了一下火化的時間。問到孫露的死因,郭冰一聲沉悶的歎息,學人家電影裏深沉悠遠的說了句“作孽”。放下電話之後,劉月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切進入夢幻狀態,恍恍惚惚,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她回到家,見到馬薇和郭冰,聽見孫露的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見到火化場裏,孫露睡著一樣的安靜的身體和最後那一堆白骨……
原來一個大活人,真的就那麼沒有了。在孫露變成一縷青煙的那一刻,劉月心頭的怨念,突然的就沒了。
說到孫露,劉月打心底裏還是有些恨的。簡單說來,讓孫露痛不欲生,最終選擇跳樓這種極端的方式了結一生的那個男人,正是劉月的前男友——鄒帥。
那個讓劉月愛的死去活來,恨不得把心肝肺脾胃腎統統挖出來獻給他的男人,竟然突然就移情別戀了,移情別戀也就罷了,偏偏是劉月平日裏關係還不錯的高中同學孫露。
鄒帥的選擇不近人情,離開的方式灑脫大氣,一通電話:“月兒,分手吧。”五個字兒,把劉月的生活徹底給毀了。那時候她正好在上海出差,鄒帥的電話如晴空霹靂大地驚雷,把劉月震的差點兒從賓館的窗戶上摔下來。她做夢似的拚命的給鄒帥打電話,想問個究竟,有太多的不可理喻太多的不通情理讓劉月想不明白,怎麼好好的,就這樣了呢?明明前幾天還在一起糾纏甜蜜,不過兩天的分別,竟然就等來了鄒帥這麼一個不明不白的電話?劉月覺得鄒帥一定是瘋了,要不就是自己瘋了,這種話,怎麼可能從自己最愛的人的嘴裏冒出來呢?劉月拚命的給鄒帥打電話,對方的電話裏傳來冷漠的關機聲,仿佛從遙遠空寂的地獄傳來,顯得那麼不真實那麼冷漠。
於是劉月馬上跟公司請了假,不顧領導的大罵,飛機火車汽車的趕回家,就為了找著鄒帥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她都想好了,不管鄒帥電話裏說的是真是假,隻要能見到他問個究竟,她一定尊重鄒帥的選擇,是走是留,她全由他。
可是一見到鄒帥,劉月就全亂了。她拉著鄒帥的手,從頭到腳全被抽空了一樣一點兒也使不出力氣,她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特別的沒出息,她覺得這個時候如果鄒帥大喊一聲“跪下”,她都能立馬毫不猶豫地跪倒在鄒帥麵前任他擺布。可劉月彼時還想不明白,男人變心和女人變臉一樣一個道理,是不需要任何道理的,不愛了,這就是他全部的理由,你可以不相信,但必須接受。
鄒帥的臉堅毅如同烈士,昨天還甜蜜恩愛的戀人此刻冰冷決絕的像塊冰。劉月由一開始的苦口相勸,到責怪謾罵,到心如刀割,到淚如泉湧,到無能為力,再到最後的無奈接受,劉月覺得自己已經把與難過有關的表情和情緒全部經曆了個遍,而鄒帥,像個觀眾一樣,隻是在劇情高潮的時候流了幾滴眼淚,然後便心安理得的告別了劉月,兩個人在一起三年零11個月的感情,忽閃一下消失了,剩下相愛時炙熱的溫度,煎熬著劉月的心。
忘記一提,鄒帥臨走前一個瀟灑的轉身,送給劉月一句:“你當我死了吧,我欠你的。”
現在,每當劉月想起這些,她還是會下意識地揮起巴掌,不過是落在自己的臉上。她不知道是該恨自己太笨連個男人都留不住,還是該恨鄒帥無情無義喜新厭舊。劉月一連幾周失魂落魄,馬薇和郭冰發誓要為劉月報仇,肯定要把拐走鄒帥的那個女人揪出來教訓一頓。而鄒帥竟然就在這座不大的城市裏消失了一般,再沒了任何消息,劉月半夜夢裏驚醒時,常常覺得自己和鄒帥在一起的上千個日日夜夜其實隻是一場美夢,如今夢有多美,醒來便有多淒涼,她想他會紮著圍裙為哪個女人煮湯,手臂會借去為哪個女人當枕頭,半夜醒來會為誰輕輕掖好被角,常常想著想著,劉月就哭成了淚人,許許多多的感情一齊堵在胸口,憋得她心疼。
可這些,恐怕鄒帥是根本沒時間理會,或者根本懶得想起的,他依舊安靜的享受著沒有劉月的生活,任她骨瘦如柴,不吃不喝難以割舍。
有一天,郭冰陪劉月逛街的時候,倆人在商場四樓的咖啡廳小包間裏休息,包間兒的隔音不好,卻讓劉月和鄒帥有了意外的邂逅。
劉月就是聾了也能分得清鄒帥的聲音,她分明聽見隔壁的包間裏,一男一女打情罵俏的聲音,那個男人,一定就是鄒帥。劉月親耳聽見鄒帥說他早已經把過去放下了,他隻想過好現在的生活。女人嬌滴滴的笑著,說房子馬上就下來了,到時候兩個人一起去裝修,什麼都要大紅色。鄒帥的笑很真誠,也許他現在,真的很幸福。
郭冰一巴掌排在桌子上,說這世界沒天理了,和前女友還沒涼透呢就開始琢磨著和新歡結婚,這男人的心是屎做的麼?
劉月示意郭冰安靜,於是,他們聽見鄒帥的信誓旦旦,聽見他親口把劉月說的一錢不值,聽見女人尖酸刻薄的笑聲,那一刻,劉月對鄒帥的懷念,突然就變成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憤怒和不值,她很想衝到隔壁,把手裏滾燙的咖啡潑到鄒帥臉上再一個飛踹把他踢個半死,可是那時,劉月驚訝的除了發呆什麼都做不了。
劉月沉住氣,等到隔壁那對兒膩歪夠了,走出包間的時候,郭冰順著百葉窗的縫隙向外一看,拍著百葉窗破口罵起來:“快來看啊!還真是這小狐狸精。”
劉月靠在沙發上,有種虛脫感,滿腦子嗡嗡響,恍恍惚惚聽見郭冰的咒罵聲,響打雷似的從遠處飄來:“孫露,是孫露這狐狸精!”
郭冰的那句“狐狸精”還帶著憤怒的餘溫,那隻狐狸精卻已經變成了一具動也不動的屍體,老老實實的躺在棺材裏。奇怪的是整個葬禮,劉月都沒有看見鄒帥的影子,馬薇趴在劉月耳邊,說劉月你和那個敗類分開就對了,你看他什麼人啊,自己未來的老婆死了都不知道來看一眼。
人群中,孫露的父母顯得很單薄脆弱,劉月看著兩位搖搖欲墜的老人,心裏對鄒帥的恨更深了。她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一直愛著的人,連禽獸都不如。
劉月很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孫露的死就像是一場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噩夢,夢裏,自己曾經是那個最卑微最可憐的小醜,哪知世事無常,原來最可憐最讓人同情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安睡在小小紫檀盒裏的皚皚白骨,而是那個叫鄒帥的男人。生活就像一出反轉劇,你猜得到這過程,卻猜不透這結局。
看起來像狐狸一樣的女人,原來竟是這樣的愚蠢和不可救藥。一段感情,一片眼淚,一封遺書,一番萬劫不複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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