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42 更新時間：12-12-12 08:04
回到梧桐苑後，景玉玨又連著問了新晉的貼身影衛好幾個問題。
景玉玨：“你叫什麼名字？”
影衛：“景六十七。”
景玉玨：“不是代號，本公子問的是你真正的名字。”他懶懶的坐在扶手椅裏，語聲慵懶的篤定道，“五年前才進入暗衛營，你應當還記得自己的本名吧？”
影衛沉默了一會兒，啞著聲音回答：“蕭凜。”
景玉玨點了點頭，又問：“多大了？”
影衛：“二十又八。”
景玉玨：“老家在何處？”
影衛：“不知。”
景玉玨：“怎麼進的暗衛營？”
影衛：“不知。”
景玉玨：“不知？”
影衛又沉默了一會兒，依然啞著聲音冷漠的言簡意賅道：“墜崖昏迷，醒來便已在暗衛營。”
景玉玨挑了挑眉：“失憶了？受傷很重嗎？”
影衛：“是，九死一生。”他的回答實在太冷淡，冷淡的好像那些悲慘至極的遭遇根本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似的。
景玉玨頓了頓，以食指輕點桌麵想了想，而後換個話題繼續道：“剛才何故被人圍攻？”
影衛可疑的停頓了一下：“……不知。”
景玉玨動了動身體，單手撐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影衛：“哦？又是不知？”顯然，觀察力過人的大公子並沒有錯過影衛那一瞬間的停頓。
影衛顯得有些遲疑，似乎在苦惱到底要不要說真話，不過斟酌了一會兒之後，他還是非常嚴肅的點了點頭，加強語氣的肯定道：“是，不知。”
與剛才說自己墜崖受傷時的冷淡無所謂不同，看起來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影衛這次明顯有些緊張，身體緊繃，如臨大敵。
隔著五六步遠的距離，景玉玨就感覺到有一股震撼攝人的氣勢撲麵而來，好像他再多問一句，曾經誓言願意把命交給他的影衛就會不管不顧猛撲過來撕咬一般。
景玉玨：“……”真不知道該誇獎這人氣勢如虹還是該罵他愚笨如豬，這麼明顯的態度改變，難道他會以為自己看不出來嗎？
不知怎的，看到這樣不懂掩飾自己的影衛，景玉玨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也真的低低嘲笑了起來：“好了，這麼緊張幹什麼？本公子又不是精怪，不會吃了你的。”
影衛麵癱著臉，依然全身緊繃如臨大敵，不過卻微微歪了歪頭，似乎有些不能理解景玉玨為什麼要笑。
他的眼睛黑黑沉沉的，叫人看不見底，臉也是很符合其身份的死板，滿身冷硬。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自己的影衛這樣歪著腦袋露出疑惑的表情，景玉玨就是覺得他在委屈，在傷心，在可憐兮兮的指責自己不該這麼惡意嘲笑人。
景玉玨被自己的想象給逗樂了，他擺了擺手，幹脆失笑的妥協：“好了好了，不用緊張，本公子不問就是了。”
轉眼見影衛認真的臉上青青紫紫一片，沒幾處完好的地方，想到剛見麵時這人曾被一群身手不錯的影衛圍攻，景玉玨不由得皺起了眉：“臉上的傷嚴重嗎？身上是不是也有？”
影衛搖了搖頭，神色漠然道：“皮外之傷，不礙事。”
景玉玨卻是不高興的哼了哼：“皮外之傷也是傷，等它嚴重到礙事的程度就來不及了。”
他說著又從自己懷裏摸出一個半透明的青瓷瓶子，臨空丟給影衛，略有些惱然道：“這瓶子裏裝的是生肌膏，治跌打損傷的，我也不知道對你們這些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有沒有用，你拿回去試試好了。”
影衛接了藥，默默道過謝。
景玉玨一擺手，也沒心情再問其他問題了：“就這樣吧，你先下去上好藥，再用點飯，下午來本公子身邊隨侍左右即可。至於其他諸如夜宿、奉銀之類的問題，你可以去問柳五，他會告訴你本公子平日的忌諱和習慣。”
影衛躬身應是，默默退了出去。
留下景玉玨坐在高位上敲了敲桌子，優雅貴氣的俊臉哪裏還找到一絲不高興或惱然。
柳五從門外閃身進來，輕步走到景玉玨身邊站定。
景玉玨神色淡淡的問：“你覺得這個影衛如何？”
柳五低眉垂眼，恭恭敬敬的答：“武功深淺看不透，為人處世尚不清楚……屬下不敢妄下定論。”
景玉玨挑了挑眉：“哦？你竟看不透他？”這個看不透單指武功。
偏安一隅的景家可能沒有人認識柳五，但實際上，柳五算是個實力卓絕的一流高手，江湖排名，他至少可以排進前百位。
連柳五都看不清，那麼這個新來的影衛六十七號就有些特殊了。
柳五垂首解釋道：“屬下隻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似有若無的武人氣息，他走路輕緩，身形穩健，看起來像是個高手，可是從他被一群三流影衛揍到吐血來看，似乎又沒什麼內力——內家高手受到攻擊，真氣自會循環，受些皮外傷尚且情有可原，但內府絕然不會受損。”
頓了頓，柳五沒什麼表情的接著道：“若想徹底探清，屬下需得先與之一戰。”
景玉玨敲著桌子思考了一會兒，繼而否定了這個提議：“暫時不用，你平日裏多注意一些，他如果不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你也不用拘著——這人算是個意外，他既然無意中破壞了父親的安排，父親就必然會差人與他接觸，到時候我們再順藤摸瓜即可。”
柳五躬身應是。
想了想，景玉玨又有些不太放心道：“你剛才說他還受了內傷？我隻瞧見他臉上有瘀青，就隻給了他一瓶生肌膏，一會兒你再去取些九露丸，給他安排個離主臥近一點的小院住著。哦，對了，下午起他會隨侍本少爺左右，你去和他說一下本公子這裏的規矩。”
柳五有些詫異，景玉玨平時很少會這麼主動又羅嗦的要他去關心哪一個屬下，就算是新來的也沒有過，這回的這個影衛是……？
不過柳五也沒有多想，畢竟主子的想法不是他們這些下屬可以揣測的，尤其那個主子還是驚才絕豔的景家大公子。
他恭恭敬敬的應了個是，等了一會兒，見景玉玨似乎沒有其他吩咐了，才又轉身落地無聲的離開了梧桐苑。
景玉玨看著這個得力助手的背影搓下巴：“果然，這才是一個尊敬主人、一心為主人辦事的好下屬的模樣，貼身影衛似乎有點太冷了……蕭凜麼？有點意思。”
……
另一邊，景清的書房裏。
胖子正在有技巧有目的的彙報暗衛營發生的事情，這會兒也正好講到意料之外的影衛六十七號。
“景六十七就是個墊底的蠢貨，試煉隻勝過了最底層的三人，雖則逃過了試煉懲罰，卻也不堪大用，且他為人木納，少言寡語，不知變通，是個好操縱的。”
他省略了對方在暗衛營待了五年自己卻一無所知這一茬，又極力詆毀六十七號的能力，試圖讓景清相信，出了這麼個意外，對他們這邊反而有益處。
景清皺眉：“他的來曆呢？教頭可知？”
胖子矜持又傲慢的挺肚子：“那是自然，暗衛營裏的每一個影衛老朽都了若指掌，別說是影衛本人，就是他祖宗上下三代，老朽也都清清楚楚，這一點莊主大可放心。”
景清有些猶豫：“真的可以用六十七號代替嗎？玨兒畢竟精明，用一個從未受過這方麵訓誡、也不知道我們計劃的木納影衛來監視他，他不會察覺？”
胖子傲慢的大笑：“就是沒受過訓誡也不知道我們的計劃才好！這樣大公子就更不可能會察覺了。”
他見景清已然動搖，遂輕咳一聲，壓低了聲音湊過去做最後一搏：“莊主若是相信老朽，就且聽老朽一言。前些日子三公子不是說他身邊的影衛又不夠用了嗎？這般用景六十七替代，換下來的景十三就可以直接交給三公子，到時三公子定會欣喜於莊主的重視……如此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景清終於被說動。
就這樣，在現服侍主子和原“娘家”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六十七號影衛蕭凜，正式成為大公子景玉玨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貼身影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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