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75 更新時間：12-09-05 17:50
第二章：西域悍匪
已是正午時分，石雲軒和慕容秦便到了天山腳下的集市——一個較為熱鬧的集市，西域的集市沒有江南的繁華——木石鎮。
路還很遠，所以他們要采集一些必需品。
熙熙攘攘，倒也有些江南集市的風味，這兒也不乏有些江南商販，做些茶葉、瓷器、絲綢的生意。
街道大約一丈寬，長度百米左右，充斥著西北的集市普遍的味道——烤肉味。
小販們叫喊聲是一種異樣的吸引力，可能香美的食物的魅力更大。
石雲軒和慕容秦也覺得肚子餓了，便到了這兒唯一一家的客棧——俠來客棧——他們所熟悉的。天山派雖在天山西處的一角，離這兒並不遠，可師門嚴苛不許弟子私自下山，而他倆卻經常私自下山。
一進門，大廳內擺滿十七八張桌子，空餘的僅一張了。大廳熱鬧非凡，樓上亦有叫喊聲，也不弱。小二高呼道：“喲，是天山派的石公子和慕容公子，這兒剛好為二位留著的。”
慕容秦笑道：“你也知道我們要來這兒，是胡亂猜的吧！”
店小二竊喜道：“還是公子厲害。”
慕容秦：“我說，今兒是什麼日子，俠來客棧從來沒這大場麵。”
店小二道：“好像是什麼西域鬧悍匪，很是凶的。過往的客商隊伍，無一幸免，都是人亡財失。”
慕容秦笑道：“看來這世道不太平哦！四斤熟牛肉，兩斤白幹，外炒幾個青菜。”
店小二喊道，報了一下菜單，便向廚房奔走。
他們附近的桌子上客人開口問道：“這位右手提劍的可是天山派慕容秦公子，肩上背著東西的可是天山派石雲軒公子。”
慕容秦回道：“嗬，看來我們還有些聲名嘛，至少在天山腳下有些。”
這時，半天沒開口的石雲軒笑道：“是臭名遠播。”
附近客人又道：“不管是美名還是臭名，來了這俠來客棧，什麼都瞎來。”
店小二上了酒菜道：“原來是木石鎮上的祝鐵匠，又在說我們客棧壞話。”
說道客棧，一般客棧的名字無非就是悅來，福來，悅賓等等。俠來客棧，還是真少見，原來這天山遠離中原，俠客稀少，掌櫃的無非拉點聲名。
祝鐵匠可是經常為天山派打造兵器，對天山派弟子也知道一些。
慕容秦羞色道：“原來是祝鐵匠，失敬失敬！”
祝鐵匠轉過身子道：“二位要出遠門。”
慕容秦道：“今天，可真倒黴的！”
石雲軒啜了一口酒道：“每個人見了我倆像是討債的。”
祝鐵匠道：“是二位要出名了。”
慕容秦苦笑道：“何來的名啊，我還是要命！”
石雲軒道：“名和命都可不要。”
祝鐵匠道：“前方不遠，西域悍匪極為猖獗，二位也必經此地難免會遇到悍匪。以天山派弟子的正氣凜然，必會鏟平西域悍匪，聲名定會大播。”
慕容秦笑道：“祝鐵匠何不改行，做這算命先生。”
石雲軒也笑道：“祝鐵匠可否知道，自己會有不安。”
祝鐵匠大笑道：“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有什麼不安。”
慕容秦回道：“我們聲名遠播後，別人一定會來找鐵匠，哦不，‘神算子’，詢問前程。”
石雲軒補充道：“不管好人惡人，都喜歡問前程。但世上惡人，隻會更可惡，便會不擇手段來請鐵匠。”
店小二也湊過來，向祝鐵匠問道：“祝鐵匠，我什麼時候能當上掌櫃啊！”
還沒等著祝鐵匠回答，掌櫃的跑了過來，揪住小二的耳朵道：“小兔崽子，你當掌櫃的，那我幹什麼？還不給我幹活，又想偷懶。”
眾人皆笑道，整個客棧笑聲如洪鍾。
不覺之中，未時已過，他們收拾好行裝後又出發了。
溫和的陽光照在他們的臉上，感覺暖暖的，常年身居天山，這樣的陽光也很是少見。腳下的已不是冰雪了，也換成了黃沙。滿眼是金海洋色的，是金色，不是憂鬱的藍色。風輕拂著臉，是溫柔的手，沙海也被吹起半點漣漪，雖不及清水的波紋，但也有一番風味。
馬不停蹄的趕路，確實辛苦，還真沒停下步伐，享受一番。
石雲軒和慕容秦陶醉了，他們停下了腳步，望著這一片無垠的海，感受甚多。是驚奇，是欣喜，還是不祥？
遠處，沙煙彌漫，馬蹄聲十分地沉重，轟隆隆地響起，叫喊聲也十分洪壯。可想而知，祝鐵匠說的沒錯，他們的確遇上了西域悍匪。
帶頭的勒住馬韁繩，餘後的也都停了下來。大約百十人，的確十分壯大，一般的商隊也就十餘人，大一些的也就三四十人，怪不得都是洗劫一空。
霎時，整片沙漠的殺氣十分濃，血腥味也像煮沸了的水在翻滾著。
石雲軒和慕容秦沒有半點膽怯，反而對麵的匪眾的馬有些躁動，不時地嘶叫幾聲。
慕容秦放眼望去，看見匪首旁邊的那個人感覺有點眼熟，思索著在哪兒見過。石雲軒鎮定自若地道：“俠來客棧的店小二。”
慕容秦驚了，心中自語道：“剛才的機靈夥計，轉眼間就是悍匪，這人真是善變啊！”
店小二道：“石雲軒、慕容秦快把東西留下，饒你們不死。”
石雲軒和慕容秦根本沒有理他，而是目光如鷹一樣的盯著他們。
風又大起，狂沙萬裏的氣勢來了，悍匪們近了，殺氣近了。
刹那間，匪眾已在他倆的麵前，來勢甚是凶猛，似餓虎撲食般的氣勢。
“師兄，這幾個小嘍囉不用你大架出手，以免弄髒你的手。”慕容秦道。
石雲軒笑道：“師弟，要不咋倆比比，誰打倒的賊多。”
慕容秦道了一聲“好”字，便箭似的飛了去，石雲軒也不甘示弱也飛了去。那些賊哪裏是他們的對手，隻見一個個像發了瘟的雞一樣倒下。半盞茶的功夫，全部已倒下了，僅剩匪首還坐在馬背上傻了一樣望著他倆。
慕容秦道：“五十八個。”
石雲軒也道：“五十八個。”
一招天山波月掌，兩人同時發出擊向匪首，雖隻用兩分力道，若是普通人便是斃命，匪首也是個練家子，隻見他倒在地上滿口吐血。
黑色的麵紗落了下來，一張臉驚現出在他倆麵前，五年前那個悍匪的臉。慕容秦上前揪住匪首的衣服，大聲厲喝道：“你還記得我嗎？五年前，左手挨了你一刀。”
匪首笑道：“今天落到你倆手中，我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你便。”
慕容秦正要殺了這為惡的可恨的盜匪，石雲軒製止道：“留他性命。”
慕容親不解地道：“為何？難道你忘了五年前他差點要了你命嗎？”
石雲軒道：“難道我會忘了他們是怎麼殺我父母嗎？”說罷，石雲軒將匪首胸前衣襟撕開，一把彎刀圖案赫然在眼。“說，你們的組織還有那些人？誰是主謀？”石雲軒怒道。
在一旁的慕容秦從來沒有看見他發這麼大的火，一時也不知所措。
匪首笑道：“我們隻殺有罪的人。”說罷，便仰天大笑，一直笑個不停。
慕容秦怒道：“不準笑。”
而那匪首早已斷氣了，在他倆麵前死了，的確突然。“江湖中有一種毒，能使人笑死，這種毒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石雲軒突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話。
慕容秦失色道：“死了。”
石雲軒道：“是長笑散。”
身後的匪眾一個個哀叫著，慕容秦轉身道：“你們的老大已死，都給我滾!”隻見個個像兔子般飛快逃跑了，還剛剛在哭天搶地，一眨眼功夫便不見了。
“師兄，現在線索也斷了，我們該怎麼辦。”慕容秦道。
“還沒有，”石雲軒道，隻見他撿起匪首腰間的彎刀，抽出了刀，“果然是一把鋒利的好刀，隻可惜他的主人用錯了地方。”
像半盤明月一樣的彎刀，在西域這種彎刀倒是少見，著實奇怪。上麵用篆體刻著一個字“鬼”，寒光逼人，刀刃鋒露，真是一把好刀。
“鬼”字，什麼意思呢？可能世上真的隻有鬼知道。
騎著馬，快馬加鞭到前方，他倆在夕陽的影裏，更加英姿風發。咖色的夕陽，映在金黃的沙海裏，馬蹄聲是沙漠中的名曲似遠方嫋嫋升起的炊煙，有了一個地方的概念——家。
家，家在何方？這個問題對於江湖中人來說，答案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接連幾天都是在沙漠中，早已是人乏馬困，石雲軒和慕容秦便停了下來，在滾熱的沙海上躺著。現已不是天山的那樣冷，倒是有些熱，慕容秦和石雲軒變脫了披在身上羊皮暖衣，一下子放鬆了。
“師兄，還有水嗎？”慕容秦問道。
“沒了，”石雲軒回答道，“不過還有半壺酒，要不一人一半分了。”
慕容秦隨口吐了一聲“好”字，便搶了過去。飲後，慕容秦道：“咋們天山派有三絕，一絕是水心劍，二絕便是師兄的劍術，三絕自是我慕容秦的輕功。”
石雲軒飲了最後的酒後，吐了一口氣道：“看來師弟有辦法了。”石雲軒自語道：“師弟的輕功果實厲害，莫非這家夥要跟我比輕功。”
慕容秦趁著酒勁道：“現在馬已是不行了，但人還行！要不咋倆比比輕功，看誰先逃了這鬼地方。”
石雲軒道：“好。”一個箭翎般的速度飛了去，慕容秦還躺著，根本沒想到師兄耍詐。其實，慕容秦根本沒擔心，便起身燕子三抄水飛了去。
毒辣的太陽在沙漠中更加厲害了，沙海裏的溫度也有五十度了。誰都不會想到還有人在沙漠中比試輕功，誰都以為這倆人是瘋子。對！他們是瘋子，他們是從神秘天山下來的瘋子。
無風的天氣，也著實令人可恨，何況在沙漠中的人呢？
金色的翻滾著的波浪是令人欣喜的，可是平靜的沙海更令人欣喜，欣喜他們還活著，沒死去。
人若是有希望，便是最大的幸福。
熱依舊，人卻到了遠方，看見了希望。
半個時辰已過去了，他倆感覺像從死人堆裏爬了出來的，或是像豺狼見了羊羔似的，放眼望見了遠方的炊煙。
果然，是一個小鎮，總算有個著落地兒。
石雲軒和慕容秦便飛奔客棧，很是明顯的幾個大字“悅來客棧”落在幡旗上，隨風搖曳在西北廣袤的大地上。
一進門，便挑了張桌子坐下，隨後夥計來了。眾人本是在吃酒興兒正勁，見他倆人，一臉像從火炭灰裏撈出來的，一陣哄然大笑。夥計笑道：“二位客官，定是從炭灰中爬來的。”
慕容秦道：“我倆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石雲軒接著道：“從鬼門關走出來的。”
剛說罷，眾人更是大笑，皆道：“莫非閻王大老爺不收你倆。”
慕容秦回道：“閻王大老爺是我家親戚。”
所有人都在笑，石雲軒也在笑，就連正在算賬的掌櫃的也在笑。
石雲軒道：“剛才是師弟贏了這頓酒菜，我請。”
慕容秦笑道：“師兄，還是我的輕功厲害吧！夥計，先來兩壺上好的涼水。”
石雲軒笑了，慕容秦傻笑著，他倆在笑。
忽然聽有人道：“西域的悍匪好像被人滅了，是全部死了。”
另一人接著道：“好像是兩個年輕人。”
“莫非就是這兩個。”旁邊的人指著他倆道。
“不可能，最近六個月來，西域悍匪十分猖獗，從未失手過。我看就算滅了，也不會是這倆小子幹的。”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喝著酒道。
坐在一旁的慕容秦不安分地站了起來道：“那就是我倆幹的。”
眾人也都傻了眼，要是不信，看他倆臉上的黑就是沙漠中烤的，再看打扮也是俠客類的人物。一陣鼓掌聲送來了，眾人皆喊道：“二位英雄啊，可真為百姓造福。”
店小二急急忙忙地送來一大桌的酒菜，興奮地道：“這是我們掌櫃的一點心意，還望二位大俠笑納。”
慕容秦道：“那我們不客氣了。”說罷，便和石雲軒一起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後，便找來夥計問道：“夥計，這裏最近的鐵匠鋪在哪兒？”
夥計道：“就是城東的王匠師最出名，專為城內各家鏢局、會館、幫派打造兵器。”
石雲軒便起身，慕容秦便放了一錠銀子在桌上出了門，夥計高興地喊道“客官慢走”。
不一柱香的功夫，他倆便見到鬥大的幡旗上寫道：“名劍鋒從荊楚來，曦城劍出王匠師。”
慕容秦笑道：“看來咱們定要會一會這個王匠師。”說罷，便和石雲軒進門，門是敞開的，生意人都是敞開大門的。
夥計問道：“二……二位客……客官，是要……要劍呢，還是要……”還沒等夥計說完，慕容秦道：“要王匠師。”
說也奇怪，這王匠師既是曦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店裏的夥計卻是個結巴。
忽聽到，一聲“好大的口氣”，麵容清俊，秀發飄逸，也算是一個白麵書生。
慕容秦吃驚道：“你就是王匠師啊？”他把這“啊”字特意拖得很長，生怕別人聽不到。
那人笑道：“是，我就是王匠師。”
這世界真奇怪，鐵匠師父常是渾身肌肉的大漢，卻換來的是清麵書生。
石雲軒從腰間拿出那把彎刀遞給王匠師道：“請匠師，看看出自何方？”
王匠師抽出彎刀一看，“果然是一把好刀，”他驚歎地道，寒光逼人，鋒利無比，看了半天，特別對這個“鬼”字十分在意，便脫口“不知道。”
慕容秦道：“不知道就早說，別浪費我們的時間。”
石雲軒接過刀，便放回腰間，和慕容秦走了出去。
夕陽時分了，石雲軒和慕容秦找了間客棧住了下來。用完飯後，洗浴完畢後，倆人便早早的睡了。
月色如綺，白幽幽的月光像是那把彎刀，寒冷的光瀉下，落地的是半盞湖光。
星星眨了眼，石雲軒也眨了眼，窗外的風不停敲打著屋簷下的風鈴，真是一段美妙的曲子。
忽然，有人輕功一躍上了窗，進了來。黑影在找是麼東西，桌上的彎刀吸引著他的注意力，迅速抓了起來，跳出了窗。
慕容秦推開門進來了，對著床上的石雲軒道：“老鼠終於出洞了。”
石雲軒則道：“貓也該醒了！”說罷，便從床上跳了起來，和慕容秦一道跳出了窗。
一直跟著那人到了城外西郊的一個樹林裏，他倆不敢走近拍打草驚蛇，就一直在後慢慢地跟。
最後終於看到了慘象——一把彎刀，刻有“鬼”字的彎刀插在黑衣人的胸膛——王匠師死了。
的確，那人果真是王匠師，雙眼瞪得如大紅燈籠一樣，右手上還沾了血。地上有兩個字“陽關”，赫然入目。
對！陽關城，有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裏的陽關，昔日絲綢之路上的重鎮。
弦月高懸，星河蘇轉，清風拂臉，月影搖輝。
月輝映在前方的路，他們的腳步更加堅定了，也更輕盈了。
有人說，何為信念？
——信念是就要成功卻還未成功時的那份激動，激動著這麼長時間的堅持。
臨風處，樓台上的燈籠還耀著眼，四合靜寂，連守門的門丁也熟睡了，真是一個美麗長安的夜晚。
月，還是那一彎如女子紅妝後眉彎的月；星，還是那顆顆如蓮燈燃著烈火的燈芯的星。
星月不改，千裏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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