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52 更新時間:12-10-14 21:38
第十一章:四角琴音
月色濃,星河燦,一道黑影從寒煙深處走出來了,手裏還提著一壺酒,跌跌撞撞,就像隻無頭的蒼蠅,漫無目的閑蕩在長街上。微風起,幾片樹葉凋零落下,飄飛在塵世,雖擺脫了俗塵的羈絆,卻沒逃離生命的輪回。
一曲婉轉的琴聲從不知何處飄蕩而來,又像是來自四個方向,琴聲就象是一隻手,伸向長街上,引著石雲軒向其來源方向走。石雲軒輕身一躍,踏著花葉,飄若輕煙,隨琴聲而至。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桃花林,花開正燃,清香撩人醉;一條溪水汩汩流淌,輕轉叮呤,水聲迷人心。石雲軒在正燃的桃花上踏了兩步,飄然落下,一座小亭子落進他的深眸中。亭中有位女子挑著素琴,一襲白紗衣,纖纖瘦影,月光入臉,高眉若痕,朱唇纖薄,黑白分明的深眸注視著琴弦,全神貫注。
石雲軒抬頭看了一下月色,月光清明,微風若蘭,不時飄來陣陣桃花香。一曲罷,女子抬頭看了看石雲軒,便道:“公子閑情雅致,月下踏花聽琴。”
石雲軒飲了一口酒,笑道:“小姐雅興。桃花深處亭中音,星河鵲橋月上人。”
女子道:“公子風雅,實乃性情中人。”
石雲軒走近了幾步,笑道:“如今,這世上懂得欣賞的人不多了。”
女子接道:“公子就是一位。”
微風過,淘氣的流雲給月亮籠上一層外衣,生怕她著涼,她也便欣然接受了。
石雲軒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公子後會有期。”女子抱著琴,飄若天仙,衣帶飄然,月下踏花飛走了。幾片桃花落下了,石雲軒接住了,攬在手中靜靜地回味。石雲軒把酒一飲而盡,大笑了兩聲,揚長而去。
廣寒宮裏的仙子獨自垂淚,一泓冰淚空降人間,染了紅塵情事,淡了月下盟誓,醉了三千癡纏。
月圓花滿。
——缺了欣賞的人!
清風吹醒了睡夢中人,晨曦點亮了人間的光明。
石雲軒下了樓,發現其他人又是在等著他,便踱步走了過去,坐下了。他提著茶壺,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微微地享受著。
上官琴月不耐煩地問道:“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瓶兒問道:“石大俠不是在這兒,怎麼會死呢?”
上官琴月道:“丫頭,本小姐的話你敢打岔,不想活了。”
瓶兒低下了頭,神似一隻老鼠見了貓般模樣,其他人便笑了,石雲軒卻沒有笑,一點笑意也沒有。
胡钜鐵問道:“石兄為何愁眉苦臉?”
顏思齊道:“難道昨日之毒未解?”
“什麼?”上官琴月驚訝道,“你的毒沒解?”
韓淩霜也道:“不會啊!那毒隻是麻痹神經,使人昏睡的毒。昨日玉兒姑娘不是替你服了藥麼?”
玉兒也道:“是的。”
石雲軒終於開口了,被他們幾人彼得沒話說,低聲道:“馬飛崖死了。”
“死得好!誰叫他對你下毒。報應!”上官琴月的手在桌子上激動拍了一下。瓶兒則雙手拍著巴掌,其他幾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昨日下毒的並非他。”石雲軒又下了一口茶,麵無表情地道。
“哪是誰?”上官琴月的下巴一下子從千仞高處掉了下來。
石雲軒道:“那人死了,被馬飛崖殺的。”
胡钜鐵道:“馬飛崖又是被誰殺的?”
顏思齊道:“你怎麼這笨!石兄若是也不會袖手旁觀。”
石雲軒道:“三位可知這洛陽城內有哪些大幫派?”
顏思齊道:“有三家,俠義莊,尚雲堂,還有鐵掌門。”
玉兒道:“鐵掌門不是在長安麼?”
韓淩霜道:“鐵掌門總舵在洛陽,李鐵掌雖死,但他兒子李希格這小子還在。”
胡钜鐵道:“哦,還有‘獨星劍’劉星清和‘金槍王’金重曰是拜把兄弟,‘飛仙劍’葉留仙是尚雲堂元十三的小舅子。”
石雲軒道:“看來這其中更有關聯。”
上官琴月道:“那你想怎麼樣?”
石雲軒笑了笑道:“我又能怎麼樣!”
玉兒笑了道:“吃飯。”
琴聲婉轉,微風清涼,一條汩汩流淌的清泉就在耳畔,順著花香,一直流進心裏,貯藏一個美麗的夢。
一襲黑影突然而至,隻聽得素手罷,弦音落,女子立即跪了下來,微風把裙裾飄了些,幽幽淡香隨風遠揚。
“屬下參見門主。”女子雙手做出抱拳樣,頭低著。
“好。”一人身著黑色衣裳,帶著黃金麵具,手中端著一杯不知在哪兒來的茶,口中悠悠地道。
這女子便是天極門四大殺手之二——花月痕,對琴棋書畫頗有研究。
花月痕道:“不知門主駕臨有何要事?”
黃金麵人道:“素聞洛城洛城牡丹名揚天下,特來一瞻。”
花月痕低著頭,心裏想:“門主從來都不喜歡花朵,為何鍾情於牡丹?”
黃金麵人道:“花月痕接令,特命你帶領朱雀旗人馬掃平鐵掌門、尚雲堂。另給江南傳書說:“情況有變,急速收集。”
花月痕道:“屬下領命。”
一陣風飄過,幾片花落,黑衣人早已不見了,花月痕便從腰間掏出信號彈向天空中發射了。兩隊黑衣人蒙著臉,手持彎刀,已集結待命。隻聽得一聲“出發”,黑衣人隊伍便踏著花葉飛了,徒留一片待謝的牡丹花,微風掠過,欲凋的花朵已沒了香味。
雖不是秋天,天氣卻已變涼了,空氣中彌漫著欲爆發的火藥味。黑衣人隊伍已來到了尚雲堂的門口,有兩個掃地的弟子看見來勢洶洶,便迅速跑進了門,關上大門,急去報告。隻見倆個黑衣人輕輕一躍,落在門前,掏出腰間的炸藥,點上了,放了下來,然後人向後退了去。隻聽得一聲“嘣”,高大的紅漆鐵門被炸開了,幾十個弟子手中拿著武器迎接他們的敵人。門前站滿尚雲堂的人,凶神惡煞地盯著他們,黑衣人隊亮出白晃晃的彎刀,一道道灼眼的光亮,射進了尚雲堂弟子的眼裏。一柄柄寒光懾人的彎刀如離弦的箭射向尚雲堂弟子,他們萬萬沒想到:敵人會出這招。
——可惜想到了已晚了!
幾十道血濺起,染紅了白淨的大理石板,神似一片殷紅的花海,隻是味道不是馨香,而是血腥。黑衣人隊用力一拉手中的鋼絲,會飛的彎刀又回到手中,便闊步向前,進了門。大廳死寂的一片,沒有一個人,似墳墓的幽靜。
——墳墓可能也有些鳥鳴蟲叫。
——難道是跑光了。不!沒有人跑得掉!
黑衣人隊已在大廳內四處眺望,沒有一點發現,安靜的不尋常,不尋常中潛藏危機!“哐當”的一聲,一烏黑色的鐵籠子掉了下來,擒住了黑衣人隊,他們掙紮半天也沒反應。隻聽得“哈哈。……”從一簾子後方傳來,一身橫肉的彪漢子,身著綠色綢子,右手提著一口樸刀,臉上白淨淨的。
他就是尚雲堂總瓢把子元十三。尚雲堂在江湖上也有十幾年,對於平時一些幫派的挑釁也司空見怪了,所以他們早就做好準備。
元十三大笑道:“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敢來挑我元十三的梁子。也不問問大爺我混江湖時,你們都是不是穿開襠褲子。”
笑聲傳遍了整個大廳,黃鍾大呂般洪亮,那些弟子們也綻開猙獰的麵孔,嚇唬著被困籠中的幾條可憐蟲。倏爾,元十三的笑聲停了,他被怔住了,不是害怕勝似害怕。
——一位美若驚鴻的仙子站在他麵前,她沒有表情的麵孔,更是一種勾魂的力量。
元十三本來就是一好色之徒,見了此美人,怎能不心動。他本名不是十三,因為他有十三個老婆,所以江湖中人送外號元十三。
元十三眼睛迷離還沉迷在夢中,卻不知一把白刃通透寒光逼人的劍已出鞘了,一素淨白衣若天外仙子的女子持著劍飛來。近了!一丈到一尺,也驚了!可是已來不及了!他雖抄起手中的樸刀猛地一揮,一把劍已射穿了他的咽喉。
元十三的夢碎了!
花月痕收了還帶著血的劍,輕輕地向鐵籠一揮,“鐺”的一聲,鐵籠的鋼筋斷了,黑衣人都出來了。元十三一死,他的弟子們像六神無主的蒼蠅到處亂竄,可是還躲不過命運之手的羈絆——死!
朱雀旗的人馬已花了半個時辰,便掃平尚雲堂,下一個目標——鐵掌門。
說也奇怪,鐵掌門的總瓢把子李鐵掌死了,他兒子李希格不是在靈堂前哭的死去活來,卻在府中花天酒地。若是李鐵掌要是還活著,也會被活活氣死。有此子,鐵掌門不滅才怪!
黑衣人隊來到鐵掌門門前,沒有一個人在,老遠就聽見了絲竹吹奏的靡靡之音。很快,他們殺到大廳中,隻見李希格一下子跌到在地,往桌子底跑,而其他人四處亂竄。黑衣人手持彎刀見人就殺,聽得哭叫聲一片,地上紅色的地毯被染得更加奪目,亦發著濃濃的血腥味。有個黑衣人直接把桌子砍成兩半,李希格像縮頭烏龜往後退,一把寒光盈盈的劍已飛來,似飛箭般的速度,發著清脆的劍與空氣接吻聲,直取他的咽喉來。
“鐺”一把足以攝魂的劍擋住了,塵世最美的劍恐怕也沒有這劍漂亮,寒光烈烈的劍身,永遠閃耀著不可一世的寒光,上麵用篆書寫著倆字“水心”,大氣端莊的劍柄,它就是劍之王者——水心劍。
花月影怔了一下,手中劍收一下,眼睛死盯著石雲軒,而此時她蒙著臉,石雲軒當然不會認識她。就在這時,一把鑲有寶石的劍砍在花月痕的手臂上,鮮紅的血立即迸了出來,石雲軒也驚了,玉兒則嚇了一跳。血染紅了整隻手臂,花月痕用手捂住傷口,便輕輕一躍飛走了,石雲軒並沒有追。其它幸存的黑衣人也逃了,胡、顏、韓三人趕了過來,石雲軒把水心劍放回了劍鞘中,眼睛卻死死盯著上官琴月。
上官琴月卻大聲道:“你為什麼不追啊?”
石雲軒厲色道:“你不配和我說話,更不配用劍。我此生最恨在背後暗算的小人。”
上官琴月怔住了,不知所措,玉兒的手指也抖了一下。石雲軒便頭也不回地走了,上官琴月則哭了,李希格卻也哭了。
微風裏帶有些悲泣的聲音,就像是剛落地的娃娃,哭哭啼啼,害怕來到這不知的世界。洛陽的牡丹花也在這一日全部枯萎了,雖不是曇花一現,也如蒙受什麼冤情般的無奈,讓人摸不著頭腦。
洛城的大街上有一方不知從何方來的巨碑,飄逸的風姿聳立著,正麵寫著一鬥大的“馬”字,後麵寫道:攬天人之劍,得百民之意;借清風之力,辟春秋之土。
——或許它根本就是塊絆腳石,具體些是擋路石。
慕容秦正在長安客棧飲著上等的竹葉青,花月影也吃著美味的酒菜。慕容秦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伸了一下懶腰,大呼一聲。再待慕容秦舉杯之際,一枚閃亮的金色飛鏢急速飛了,直接中了他的酒杯,“廳”的一聲清脆,杯子碎了。慕容秦麵帶怒色,正要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誰知他迅速改了臉色,而是麵帶喜色。花月影看著他的臉上迅速變化的表情,很是納悶,就回頭一看:一身白淨衣服、高眉深鎖、鳳眼黑眸、下巴微尖的男子,手中端著一杯酒,笑看慕容秦他倆。
慕容秦笑道:“想不到再此遇上陶兄,可謂三生再幸。”
花月影笑了笑,心裏想著:別人都說是“三生有幸”,他卻說“三生再幸”,要是聽力不好的人,還以為是“災星”呢?
陶之行隻是靜靜呆看著慕容秦旁邊的女子,心中也想著:此女子可謂貌比天仙,卻沒有那份冷傲,更有幾分活潑,甚是在何處相見過?
慕容秦再道:“陶兄……陶兄在想什麼呢?”
恍如夢中驚醒的陶之行臉帶幾分喜色,道:“昔日知君煢孑立,再見君旁佳人伴。”
花月影撅撅嘴道:“誰認識他?我不認識他。”
慕容秦笑道:“陶兄可真會說笑。誰說我身旁是女子,明明是一男人婆!”
花月影怒色瞋視慕容秦,想動手給他幾拳,卻礙於有人看著,隻好在心裏道:等會兒要你好看!
“不知慕容兄近來可好。”陶之行心裏默默在想女子的身份,嘴上卻道。
慕容秦端起酒壺,飲了一口酒,大笑道:“有美酒、明月、清風在手,何顧憂愁?”
陶之行道:“還有仙子入眸,人生之大美。”
花月影道:“這位兄台,可有家否?”
慕容秦笑了笑,又飲了一口酒,沒有吱聲。陶之行滿是疑問地道:“姑娘所謂何事?”
花月影笑道:“少了家何為之大美。你二人如此,何不一道成家?”
慕容秦和陶之行雙眼瞪如燈籠,嘴巴大張似飯碗,二人如傻了一般,癡癡不停。花月影在一旁捧腹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慕容秦和陶之行也便一起大笑,笑聲傳遍整個了客棧。客棧裏其他人都看著他三人,不知有何如此高興,若是不知情,還以為是三個傻子呢?
突然,有人大聲叫道:“慕容公子可在此?”
隻見一身破亂的衣服,衣服打著大大小小的補丁,有的地方還缺些口,手裏拿著一根木棍子,腳上穿雙破草鞋,臉上黑乎乎的人站在門口。
慕容秦道:“不知這慕容公子是哪位慕容公子?”
那人又道:“慕容秦公子。
慕容秦道:“我就是。”“這封信是有人叫我給你的。”那人看著桌上的酒菜不時咽了口口水,嘴中卻說道。
慕容秦接了信,便對那人道:“既然朋友對這桌酒菜如此感興趣,我便送與你。”
那人喜道:“謝大爺!”
慕容秦又道:“還請陶兄與我一起移座。”
說罷,三人便走出了客棧,一起消失在悠長的長安街的遠方。
月色朦朧,微風清吟,一曲若水的琴音又從四方傳來,長街上的石雲軒提著酒壺在閑蕩,遍尋琴音,消失在黑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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