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30 更新時間:12-09-11 20:47
入秋,天微涼。
九月初八如期將至(10月22日),普天同慶。正趕上豐收的好日子,老百姓們樂開了花,朝廷又下令見麵賦稅,本無關太子生辰,這下,不知又是誰沾了誰的光。
莫姹離被人早早地拉起來梳洗打扮,本就為傾世佳人,再略施粉黛,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婉兒,你出去吧。”看著打磨得光亮的鏡子中的自己,僅覺諷刺。
“是,公子,你好生準備。”婉兒興奮的模樣,莫姹離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今日一過,就當做一場夢吧。從未遇過,那便一切安好。
一襲縷金挑線紗衣,紅得滴血,就像這衣裳吸蝕了臉上的血液一般,臉龐蒼白,落寞,還有什麼。總歸與這華美格格不入。
與這華美格格不入的,可不止這章臉皮。
本以年少輕狂,然卻看得透徹。
被人小心翼翼地扶上軟轎,四肢漿勁,不知是麻木還是習慣。一路上幾度撩起簾子,來往人群,婉轉叫賣,令久不出戶的莫姹離稍有滯留。為何自己非姓祁,非要生在帝王家,這包袱是有多沉重,我要怎樣才背負得起。
這小街小巷成了最奢侈的憧憬。
而祁君則對著年年如此的生辰似無多大興趣,想起那天那位含笑武神的美人,嘴角泛起一絲漣漪,堆積的賀禮,群臣的獻媚也索然無味。
萬水千山,不抵他嫣然一笑。
太子終歸太年幼,在往後的爾虞我詐中,早已在彼方遺失了那份美好。
太子?我不稀罕;皇位?與我何幹。然而,事事皆為天命,而後君臨天下,已成理所當然。
“公子,到了。”莫姹離看著這朱紅的宮牆,高聳的樓閣,不住哀歎。
這竟是我的宿命。
無論多少年過去,宮殿越華美,沾染的鮮血就越多,這牆恐怕是被血染紅的吧。一個王朝的改寫,究竟要埋葬多少無辜。
這裏是父親死的地方,這裏又父親深愛的人,深愛的回憶。可那個人卻放棄了他,親手殺了他。莫姹離盯著這每一寸可笑的景,撫上紅牆。柔聲道:“父親,你可曾寂寞。我不恨,不恨,隻是不能理解。既然他不愛你,你又何必這般執著。”久違的淚水滑過臉龐。今天是父親的生辰,亦是祭日,他卻未了別人大辦宴席。
遠處樓各種,何人嘲諷著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此時東宮,乃至整個皇宮正在做著最後的準備。紅綢、燈籠、賀禮,裝飾著雄奇的殿宇。院中,太子殿下舉頭望月,仿佛這喜慶與他無關。
今天是我生辰?不,母妃告訴過我,我出生那天的月亮格外的圓(9月30日),可這麼多年,這月亮一次也未圓過。母妃還因此進了冷宮,父皇,我真的與他那般相似麼?祁君則苦笑著,這太子之位也得靠那個人,他到底是誰?不知怎的,腦海中閃過竹屋主人那張傾城的臉,突然好想見他。
太子殿下,皇上派人接你去聖朝殿。”門外太監細尖的嗓子扯著,思緒被打斷的祁君則自是不悅,卻也跟著公共坐上步輦,穿過層層宮牆,跨過重重殿宇,看著麵前金碧輝煌的聖朝殿,一瞬間,覺得好遙遠。
祁君則不敢多做停留,免得誤了時辰,又落人口舌。步步為營已成習慣。
聖朝殿的華麗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簷下施以密集的鬥栱,室內外梁枋上飾以和璽彩畫。門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紋,下部浮雕雲龍圖案,接榫處安有鐫刻龍紋的鎏金銅葉。殿內金磚鋪地。明間設九龍金漆寶座,寶座前兩側有四對陳設:寶象、角端、仙鶴和香亭。寶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傘蓋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臥的巨龍,龍頭下探,口銜寶珠。(摘自百度)殿中八根雕龍金柱,抬頭一看頂壁上也是金雕的龍盤旋著,一切看似奢侈不堪卻又莊嚴無比。
就是在這莊嚴的大殿上,一位傲視天下的男人正襟危坐在龍椅上。英氣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體,兩鬢間卻又了歲月的滄桑,額前的流蘇一搭一搭,在悄無聲息的大殿上顯得格外突出。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讓祁君則有了一瞬的感慨:
原來這個睥睨天下的男人是我的父皇。
台下群臣聚集。祁君則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大臣,直到那台階前,直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俯下身:“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抬頭看到父皇無神的雙眼,原來這就是帝王的悲哀。
帝王,注定孤獨一世。
“平身吧,賜座。”剛勁有力的聲音,因時光而變得緩和,祁之賢站起身,舉杯道:“眾愛卿,今天是太子生辰,大家不必拘束,來,幹!”說完,台下響起虛假的附和聲:“對、對、幹,臣等叩謝皇上……”隻有祁君則默默地盯著父皇,一語不發。
若君臨天下這般痛苦,為何義無反顧。
樂師奏起音樂,這絲竹之聲在祁君則耳裏卻刺耳得很,群臣一個一個前來敬酒,舞女的衣袖伴著胭脂味有意無意地飄向這裏。祁君則始終冷著一張臉。
“皇上,豔璃閣花魁已到。”將士清冷的聲音卻讓整個大殿寧靜了下來,祁君則不明所以地看著死盯著殿口的大門的大臣們,不以為然地繼續飲酒。
“宣。”。
“宣豔璃閣花魁覲見——”太監細者嗓子向殿外喚著。
門外一身豔麗地鮮紅色羽衣映入眼簾,妖嬈中帶著清麗,額前幾縷青絲伏在臉龐,徒增了幾分魅惑,祁君則端著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那美得不可方物的人兒竟是豔璃閣的花魁。想到他被無數人窺覬過,心裏便莫名就一股火。握著酒杯的手也不禁緊了緊。
“碰!”祁君則回頭看到父皇驚異地站起身,瞳孔裏毫不掩飾的欣喜,激動,詫異,一個帝王不該有的情緒此時像爆發了一般全部湧現出來了。諸位大臣驚異地看著一向沉著地皇上,以為這花魁哪裏惹到了皇上,都嚇壞了,忙定了神,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盤。莫姹離蔑視地勾起一抹弧度:“草民莫姹離拜見皇上。”祁之賢意識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才坐下來,瞳孔的驚異並沒有收縮。反而更加放肆:“平身吧。”祁君則看到父皇的神情,多年的壓抑,正在一點一點地往上漲。
“謝皇上。”莫姹離緩緩起身,竟然一眼也沒有看過祁君則這邊。這個認知讓本來就不爽的祁君則眉頭緊縐了起來。他和父皇認識?不,父皇從來不流連煙花之地,而且……一想到莫姹離是從青樓出身,心裏變隱隱作痛起來,心疼,愧疚?!為什麼?他討厭這些多餘的情緒。
祁之賢深深地看著莫姹離,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之恒,是你麼,夢安,是你回來看我了麼?你還恨我麼,恨吧,也好,來世如若不做帝王,你必為吾妻。
祁之賢毫不掩飾的探索,眼裏看不清的情愫。很深,很深,深到沒有盡頭。卻清晰地映出莫姹離的臉。
夢安,朕不是說好永不相見麼,到最後你也不願聽我一句,如果這是你對我的懲罰,那麼,朕接受。
祁之賢談談開口:“朕聽聞豔璃閣花魁貌若天仙,琴技也是天下無雙,不知可否屬實。”
莫姹離頷首:“屬實與否,還望陛下自己定奪,草民獻醜了。”
樂師抬上一架古琴,顏色舊的發黃,漆也有些脫落,上麵的紋飾隻能模糊變出些。
“誰讓你們把這琴抬出來的!”皇上震怒地聲音嚇得樂師趕忙跪下磕頭。莫姹離拾袖抹去上麵的輕塵,皇上看了許久,揚揚手,道:“罷了,就用這琴吧。”底下的文武百官為今日聖上的喜怒無常捏兩把汗。到是今日的主角祁君則一臉深沉地看著聖上,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坐罷,莫姹離輕抬素手,拇指一勾,第一個音符便如清泉瀉出於兩峰之間,清脆動聽。
祁君則看著虎視眈眈的皇兄,一個想法在腦內頓成,莫姹離,我要了。
他要的,何止是莫姹離。
眾人看著那美人兒的手像施了魔法般,在琴弦上快速跳躍著,像似剛碰上弦便從容的離開。輕聲悠揚,餘音婉轉,在這個鍾鳴頂食的皇宮裏,人們仿佛來到一片竹林,隨著琴聲漸漸開朗,竹林外,竟是一汪清泉,泉水叮咚——叮咚——,一陣微風吹來,拂過麵頰帶來縷縷花香,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一曲休矣,群臣還未回神,最後一個顫音還在大殿久久回蕩。
莫姹離適時滿意地起身行禮:“陛下可還滿意?”許久未見回答,忽然龍椅上之人忽然大笑出聲,豁達地拍手:“妙,實在是妙!”。
皇上笑著問身邊的太子,“皇兒,今天生辰想要什麼?”。
祁君則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父皇,兒臣想要一個人。”食指指向莫姹離,“兒臣想要他教兒臣彈琴。”祁之賢深邃的瞳孔猛地一縮,卻又想到什麼恢複了原來的神色:“既然皇兒開口,你就做太子的禦用樂師吧。”冷冷地看著莫姹離。
麵無表情地決定一個人的人生,這就是帝王。
在無人看到的地方,莫姹離眼角染上了一絲笑意。祁之賢啊,你終究逃不過這一劫。
“好了,朕有些累了,各位愛卿盡管暢飲。”雖然一聽是借口,卻無人敢有異議。
“臣等恭送皇上。”諸位大臣明顯送了口氣,氣氛緩和了許多。
莫姹離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退出了大殿。祁君則望著要傲然的背影,一下子空落落的心像被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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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一處假山上。
一偏偏佳公子正拿著酒壺,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突然,一個黑影竄了出來,單膝跪在眼前一身青衣,連頭發也烏青地男人麵前,黑影粗壯而結實地四肢訴說這常年的習武經驗:“主人,太子殿下像聖上要了那個花魁。”黑影毫無生氣地說著。
薄削的嘴唇向上一翹,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我知道了,繼續盯著。”
“是。”那黑影說完便沒了人。
祁君則啊祁君則,這麼多年,我以為你不會想要什麼,如今,怕是快露出本性了吧。男人大笑著繼續灌酒。
而這男人,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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