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之風起雲湧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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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異 動

章節字數:8204  更新時間:12-09-14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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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七號,星期三,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天空依然萬裏無雲,炙熱的陽光烤得地皮都在發熱。

    八點不到,X大學門口已經集滿了陸陸續續來上學的學生。

    “呤——”的一聲鈴響,劃過X大學的上空。

    和往常一樣,八點鍾一到,X大學準時拉響了第一節課的鈴聲,原本還在校門口磨磨蹭蹭的學生立馬撒腿就往各自的教室跑去。片刻的喧囂後,整個學校,隻剩下偶爾傳出的老師講課的聲音。

    新的一天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時不時響起的幾聲蟬鳴將原本就冷清的小路襯得更加靜謐。

    雲夢澤抬眼望了望天空,夏末的陽光仍然這樣炙熱,烤得整個人就好像是待在蒸籠裏的餃子。他輕輕吐了一口濁氣,拂去額上的汗珠,走到了路邊的樹陰下。茂密的樹枝為他擋住了烈日炎炎,被曬得有些煩悶的心情終於得到一絲緩解。雲夢澤剛剛才從打工的快餐店出來,反正已經耽誤了上課時間,他索性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朝X大學走去。

    掰起指頭算算,從開學到現在,差不多也有兩個多星期了。雲夢澤幾乎可以說是每天都在遲到,如果不是高考成績優異,他可能早就被開除了——優等生總是會得到一些特殊待遇。

    其實雲夢澤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但是他就是沒辦法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上學、打工、生活……這些似乎都隻是一場形式,空空的胸腔什麼也沒有,除了那個叫澤的模糊身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反正有記憶以來,雲夢澤的夢裏就已經有了那個人的身影。即使不知道澤到底是誰,仍然將他視為珍寶,存放在心底。

    ——那是雲夢澤感覺左邊跳動的唯一證明,也是他生活在這個世上十七年的唯一資產。

    雲夢澤是一個孤兒。

    時間可以追溯到十七年前的那個秋末,尚在繈褓中的他出現在“夢之家”孤兒院門口。據當時將他撿回去的周阿姨回憶,當年的雲夢澤,全身上下的財產隻有那件將他緊緊裹在其中的黃色繈褓,上麵用金線繡著的飛龍置身在一團祥雲之中。說不出那繈褓到底是什麼質地,反正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夠擁有的。如此一來,反而讓這起“棄嬰案”變得撲朔迷離——一個嬰兒都穿得這麼好,家裏的生活應該不會太窘迫,為什麼一定要將這麼一個看上去才剛剛滿月又沒有什麼身體智力方麵毛病的嬰兒丟棄呢(關於智力問題,當然是雲夢澤長大後,周阿姨才得出的結論),甚至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所謂的身世之謎還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雲夢澤已經一天天長大了。周阿姨又得開始教他走路、說話,事情一多,她漸漸的也就把雲夢澤出身這件事給擱了下來。

    不過說來也奇怪,雲夢澤在學走路的時候,一學就會,可是一教他說話,他就雲淡風輕地看一眼,然後埋下腦袋繼續想自己的事情,一連幾個月,愣是沒理過周阿姨,嚇得周阿姨以為這孩子不能說話,專門帶他到兒童醫院做了個全麵檢查。

    結果,雲夢澤什麼事兒都沒有,倒是周阿姨自己,被醫生數落了一番不說,還被要求去聽了一場“關於孩子的啟蒙教育”的講座什麼的,弄得她心裏那個委屈啊……從那以後,周阿姨就天天圍在雲夢澤身邊,想盡辦法讓他開口說話。為了這事兒,本來整天樂嗬嗬的周阿姨人都瘦了一圈,兩條柳葉眉愣是被擰成了一條。

    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直到雲夢澤三歲的時候——

    “寶寶,告訴周阿姨,你想叫什麼名字呢?已經三歲了耶,不能再叫寶寶呢!”到現在雲夢澤都還記得當年周阿姨說這話時的那一臉期待。

    那時候,雲夢澤根本還弄不明白名字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當時周阿姨問起,他腦子裏就隻有兩個字——“夢澤。”

    說話了!

    周阿姨在短暫的石化後,居然留下了兩行清淚,弄得雲夢澤還以為老板看到周阿姨這麼努力教他說話,終於被感動了,決定給她漲薪水!

    就因為這句隻有短短兩個字的話,雲夢澤的人生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在他身份證姓名一欄,被赫赫印上了三個大字——雲夢澤!

    為了取這個姓,周阿姨甚至抱著當年撿到雲夢澤的時候,他身上穿的那件繈褓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夜——用周阿姨的話說,那終究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唯一信物——最終,周阿姨決定用上麵繡著的祥雲作為他的姓氏。

    雖然雲夢澤到最後還是開了金口,但是他的話很少,一天也就那麼幾句,有時候甚至幾天都不沒有一句話。不僅如此,周阿姨還發現了一個更讓她頭疼的問題!雲夢澤常常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望著周圍的人群發呆,一坐就是半天,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孤兒院的小朋友邀請他一起玩,他從來沒理過人家,時間久了,也就沒人再去找他,若不是周阿姨還要整天在他身邊念叨,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我也沒覺著我的教育有什麼問題啊,怎麼就是不合群了?”

    可憐了周阿姨的一片苦心,雲夢澤實在受不了她唐僧式的說教方式,索性在十六歲生日後就搬出了“夢之家”,開始了獨立生活。說實話,他其實並不討厭周阿姨,反倒挺感激她這十六年來無微不至的照顧,但是那種生活,始終沒有記憶中的味道。

    追尋著殘留在腦海深處的記憶,雲夢澤每天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

    他本來就是個除了“澤”,什麼都不在乎的人。

    又想到了那個人,雲夢澤不禁仰天歎息。其實,以他那種什麼都無所謂的生活態度,現在這日子過得實在沒什麼可挑剔的,但是每當午夜夢回後,本來空蕩蕩的心就會變得異常沉重——記憶彷佛出現過斷裂,周阿姨、“夢之家”、第七中學以及這十七年來的點點滴滴,他全都記得,但是,更久以前的事情呢?比如說,那片荒漠,那場昏天暗地的慘烈戰事……還有,澤!

    除了知道那個人叫澤,雲夢澤甚至不記得他的長相!

    想要快點憶起他,即使隻有個模糊的印象,雲夢澤也知道那個人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揉了揉隱隱發疼的太陽穴,雲夢澤抬起頭望向天空,前一刻還烈日當空的天氣,突然刮起陣陣涼風,掃過嘩嘩作響的樹葉,拂在身上,雲夢澤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心裏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再次抬眼一看,天空依然豔陽高照,仿佛剛才隻不過他忽起的幻覺。

    風起得詭異,雲夢澤心裏的不安更甚,感覺到腳下的波動,一種莫名的感覺在心間一閃而過。

    X大學的大門就在前麵,鋁製的門牌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地處郊區的學校本就遠離市中心的吵雜,每天上課以後,整個片區除了幾聲蟬鳴鳥叫,幾乎沒有其他什麼聲音。但是今天的寧靜,總讓雲夢澤覺得還透著幾分異動,使他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砰——”

    教室門被推開,那些昏昏欲睡的學生齊刷刷地抬起了頭,目光茫然地掃向四周,欲找出那個擾人清夢的罪魁禍首。同時,站在講台上正講得津津有味的老師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瞪大著雙眼望向門外。

    雲夢澤站在門口,迎上老師訝然的目光,淡淡地說道:“不好意思。”

    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語氣,聽不出半分歉意。

    還沒等老師回過神來,雲夢澤已經自顧自的走進了教室。

    “那個,同學……”怯怯的聲音在雲夢澤的身後響起,雲夢澤轉過身,看了老師一眼,問道:“還有事嗎?”

    純黑的瞳孔注視著講台上的人,後者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事,就是,那個,我,我們已經開始上課了,你先,先找個位置坐下吧,以後,不,不要再,再遲到了。”

    雲夢澤有些奇怪,不明白這個老師莫名其妙在緊張些什麼。

    他微微聳了一下肩,也沒往心裏去,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定後,從書包裏拿出課本,那個有些神經質的老師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課堂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很自然的沒將這一切想到自己身上來,雲夢澤望向窗外,刻意忽視了那些好奇的目光。

    ……

    “第,第一次,給大家上課,剛,剛才算是對本學期,我,我們要講的內容,的一個概,概括介紹,下麵,我們,開始第一節課……”結結巴巴的聲音響起,緊接著——

    “大,大約在四千多年以前,我國黃河、長江流域一帶住著許多氏族和部落。黃帝是傳說中最有名的一個部落首領……”

    老師的聲音沒有了剛才的怯意,反而充滿激情。

    黃帝!

    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雲夢澤整個身體一頓,這個名字刺進了他的心裏!

    這是什麼感覺?

    ……

    “你好!”前排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轉過頭來,一臉的興奮毫不掩飾她的好奇。

    因為經常遲到的緣故,雲夢澤對班上的同學並不熟悉,看了看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剛才那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嗎?

    雲夢澤微微有些奇怪。

    “我叫思雅,你就是那個高考成績全市第一的雲夢澤嗎?”

    女孩也不在乎雲夢澤冷漠的態度,自顧自的做起了介紹。

    雲夢澤暫時放下了盤旋在腦子裏的疑惑,抬頭看了看麵前這個名叫思雅的女孩。和以前一樣,他僅僅隻看了一眼,很快又埋下了腦袋。

    思雅倒也不屈不撓,繼續說道:“聽說你在以前的學校劣跡斑斑,不是遲到就是曠課,這些,是不是真的呀?如果傳言都是真的,你的成績為什麼還能那麼好?”

    思雅一臉不公平的盯著雲夢澤,瞧久了,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迷離——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生。

    “無聊!”雲夢澤丟出兩個字,別過了頭。

    思雅這才發覺自己剛才在不知不覺竟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急忙轉過身去,不再與雲夢澤搭話。

    雲夢澤完全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開始專心記起了筆記。

    ——“以黃帝為首領的部落,最早住在我國西北方的姬水附近,後來搬到涿鹿,開始發展畜牧業和農業,定居下來。”

    涿鹿!

    這個地名讓雲夢澤的心又是一緊。“這孟老師還真是個怪人。”耳邊又響起了思雅的聲音,不過這次

    倒不是跟他說。

    “就是啊,平時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上起課來倒還蠻有氣勢的。”旁邊的女孩接過話頭。那女孩清秀中帶著幾分文雅,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句句透著自信,與她文弱的外表頗為不符。

    “嗯,聽他講這些遠古傳說還挺有意思的,不是想象中那麼枯燥。”

    “你們說,他是教什麼的?”雲夢澤忍不住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話剛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會對這麼個神經兮兮的老師產生興趣。不過,與其說雲夢澤是對那位老師有興趣,還不如說是對他講授的內容產生了好奇。

    有些東西,似乎埋在腦子裏太久,久得連自己都忘記了它的存在。

    雲夢澤突然出聲,思雅跟那個女生一起轉過身來,不過那女生似乎頗為高傲,隻是雲淡風輕地掃了雲夢澤一眼,便回過身又繼續聽課。倒是思雅,見帥哥主動提問,瞬間將剛才的尷尬拋之腦後,噼裏啪啦打開了話匣——

    “他叫孟凡,以前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畢業後選擇了留校,現在教我們中國上古曆史,挺偏的一個學科。聽高年級的那些學長說,由於孟老師性格特別內向,一跟別人說話就會很緊張,許多人都不喜歡他,到了大三可以選課的時候,很多人就不再上他的課了,為此,他還被學校其他一些教這一科的老師笑話過,慢慢的,他就有了自卑感,變得更加內向,做起事來也畏首畏尾的。”說到這兒,思雅向講台瞥了一眼,接著說道:“不過,之前倒沒聽說過原來他上課其實這麼有激情,”思雅撅了撅嘴,“估計也沒人注意過——”

    雖然思雅說了大半天也沒有雲夢澤想聽的內容,但是聽了這些,他還是忍不住朝那個正講得眉飛色舞的孟老師看了一眼。

    “如果他平時也能這個樣子,處境應該會好些吧。”思雅也望向講台,語氣中透出淡淡的同情。

    雲夢澤不用看也知道現在的班上是個什麼光景——大部分的學生不是趴在桌上打瞌睡,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完全無視老師的存在,真正認真聽講的人屈指可數。

    “要想得到別人的尊重,首先要學會自己尊重自己。”接過思雅自言自語的話,雲夢澤說道。

    想到來上課時的情形,雲夢澤不難想象這樣的人為什麼得不到他人的認可。

    有些意外雲夢澤會說出這樣一句話,思雅愣了一下,遂又將目光轉向講台。也對,這樣的風采,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何況別人!

    心下不禁有些黯然。

    雲夢澤沒有再說話,滿腦子想的都是遠古,黃帝,涿鹿什麼的,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沉思,完全將思雅拋在了腦後。

    ……

    “那個,雲夢澤,下課了哦!”

    下課鈴聲已經響過,思雅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去上下一節課,站起身才發現雲夢澤還在那裏發呆,忍不住出言提醒。

    雲夢澤回過神來,抬起頭四處一看,這才發現班上的人已經走得隻剩下他和思雅了。

    被雲夢澤突然抬頭的動作嚇了一跳,思雅忘了自己接下來想要說的話,直直地盯著眼前這個人出神。

    “你不和你朋友一起嗎?”沒有看到剛才上課和她坐在一起的那個女孩,雲夢澤隨口問道,開始收拾書包。

    “你說阿瑤啊!她先去下節課的教室了,要占個好位置嘛。”思雅的臉上露起了個調皮的笑容,眼睛卻仍是不掩好奇地盯著雲夢澤的臉看個不停,完全將矜持這個問題拋在了腦後。

    “你不怕我的眼睛?”

    雲夢澤雖然不習慣被人這樣直直地盯著,但也奇怪對方居然不害怕他那雙過於純粹的瞳孔——單一的色彩,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沉重,隻有雲夢澤自己知道,那後麵,其實什麼都沒有。

    “幹嘛害怕!不就是戴了副黑色的隱形眼鏡嘛!”思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倒讓雲夢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雲夢澤很奇怪自己居然會跟這樣的人搭上話,他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懶得跟對方解釋這跟黑色隱形眼鏡的差距,正想直接走人,門口就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

    “雲夢澤,教導主任找你。”

    雲夢澤抬眼尋去,傳話的人已經離開。

    不再理會思雅,雲夢澤拿起收拾好的書包徑直向外麵走去。

    目送雲夢澤離去的背影,思雅這才想起剛才沒有說出來的話,失落的表情爬上可愛的臉龐,“人家想和你一起上課啦!”

    空曠的教室,隻剩下失望的喃喃低語。

    這個時間,老師跟學生都在教學樓,整個行政樓顯得空蕩蕩的。

    雲夢澤穿過安靜的走廊,走了幾步,然後停在了靠近走廊盡頭的位置,輕輕叩響了麵前這扇掛著“教導處”牌子的木門。等了幾秒鍾,裏麵傳出主人的回應。雲夢澤推開門,坐在正對門口的那張辦公桌後麵的年輕男子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過來坐。”

    雲夢澤關上門,踏進這間雅致的房間。他不是第一次走進這裏,小小的空間讓人一眼就能將它盡收眼底:右邊是一組褐皮沙發,用來接待客人,旁邊還有一盆盆栽緊挨著屋角;左邊則是裝滿各種各樣書籍的書櫃,那麼多的書籍,讓人忍不住懷疑這些書的主人到底有沒有將它們看完?雲夢澤眼角的餘光瞟向書櫃的時候,目光停在了一本並不顯眼的書上——《上古文化集》。

    注意到他的目光,滿臉微笑的男子熱情地做起了介紹:“那本書專門介紹秦朝以前的中國文化曆史,其中有不少的中國上古神話傳說,我看了一些,挺有意思的,跟你學的專業也很對口。可惜書是孟老師的,我死乞白賴求了好久他才舍得借給我,還規定必須在這個周末以前還給他,小氣死了!“男子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繼續說道:“否則,看你這麼喜歡,我一定將書借給你看。”

    “不用了。”

    雖然確實很想看,不過人家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雲夢澤也不好意思再開口。放下這件事,他兩三步走到辦公桌前,一個穿著製服的女孩早已坐在了那裏,除了剛進門的時候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女孩再也沒有其他動作。

    雲夢澤自行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抬眼對上滿是笑意的眼睛。

    ——“找我有事嗎,主任?”

    坐在對麵的這個年輕男子就是學校的教導主任,梅疏影——“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疏影,很詩意的名字,跟他文質彬彬的外表也很般配。

    “聽說你今天又遲到了,算起來,應該是開校以來,第七次了吧。”梅疏影看了雲夢澤一眼,似乎擔心他忘記,又好心補充了一句,“我們總共才上了十一天的課。”

    話裏沒有任何責備意味。

    梅疏影的食指輕輕敲著桌麵,仍是一臉微笑地看著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的雲夢澤,等待著他的回答,而後者卻選擇沉默。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也不指望他主動說話,梅疏影打破了片刻的沉默。

    雲夢澤搖了搖頭,自己的事,沒必要讓別人知道。

    梅疏影似乎已經料到雲夢澤現在的反應,輕歎一聲,轉過頭對旁邊的女孩說道:“梓芙,夢澤的情況比較特殊,你看能不能把尺度稍微放寬一點?”

    “主任,您要怎麼處理是您的事,但是身為紀檢部部長的我,有責任做好我分內的事情。”雲夢澤進來後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孩開口就是這般斬釘截鐵的語氣,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我不在乎,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不等梅疏影開口,雲夢澤就冷冷地說道。

    雲夢澤的態度倒讓梅疏影感到為難,越梓芙做事認真當然沒有錯,但是雲夢澤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隻要不影響學業及其他同學,他不想太過為難雲夢澤,加上對方又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這麼放棄,對學校的損失事小,毀了雲夢澤的一生才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想到這裏,梅疏影心中已有了打算。

    “這樣吧,雲夢澤的事以後就交給我來處理,我會跟學校解釋清楚情況,你也落個輕鬆,怎麼樣?”

    既然老師已經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越梓芙也不打算再說些什麼,而且對她來說,這些本來也隻是些無痛癢的事情。她點了點頭,算是默認,然後站起身來,向梅疏影欠了欠身,走出了辦公室。

    終於解決了一件事,梅疏影似乎心情不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說道:“好了,終於解決了,不要讓我失望哦,夢澤!”

    “謝謝。”

    輕聲道了謝,雲夢澤起身離開,手剛碰到門把手,梅疏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自己還是要多注意點,越梓芙在學生會可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

    等了一會兒,對方似乎沒有其他的交代,雲夢澤拉開門,走了出去。

    雲夢澤走出了行政樓,穿過操場,一個籃球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落,好巧不巧地在他的身邊。他剛準備從跟前這個障礙物旁邊繞過去,藍球場上卻傳來眾人的呼喊:“同學,麻煩把球傳過來一下!”

    雲夢澤轉過頭望向那些人,一張張麵孔寫滿了期待、信賴、激情……有那麼一瞬間,雲夢澤感覺自己不再是站在學校的操場上,腳下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戰場,戰爭似乎已經結束,但是那一陣陣廝殺聲卻回蕩在土地的上空。

    雲夢澤鬼使神差般彎下了腰,拾起籃球,剛想給他們拋過去,一個渾身是汗的男生跑了過來,從雲夢澤手裏接過籃球,嘴角裂出個燦爛的笑容,“謝啦!”

    雲夢澤看了麵前的男生一眼,他已經從剛才的恍惚中清醒了過來,又恢複了一貫的冷漠。無視對方熱情的道謝,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操場,留下那個男生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他還從來沒遇見過這樣冷漠的人。

    那男生搔了搔頭,也沒太往心裏去,轉身回到了藍球場上。

    四十多分鍾過去,一場較量終於結束了,剛才那個拿籃球的男生抓起早已放在地上的礦泉水一陣猛灌,還沒喝上兩口,就被一隻纖細卻不柔弱的手給硬生生地拽開了。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剛做完劇烈運動是不能馬上喝涼水的!”聲音很溫柔,卻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看到麵前這個一米八幾的男生心虛的縮了縮脖子,裹在越梓芙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

    “皓,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嗯?”

    發現苗頭不對,炎君皓的臉上立馬露出他有史以來最真誠的笑容——

    “怎麼會呢!小芙的話在我看來可是比聖旨還重要,何止要將它放在心上,簡直是把它牢牢刻在心裏!”炎君皓一臉認真地說道,右手還不忘在胸脯上拍了幾下,“我時刻都準備著將這些金玉良言拿出來回味一番,從中找到我的人生真諦!”

    炎君皓這番信誓旦旦的話聽得越梓芙直翻白眼。她有些納悶,自己怎麼會跟這樣一個油腔滑調的人為好朋友?

    越梓芙以手撐額,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已經不打算再跟炎君皓在這個無聊的問題上糾纏下去了。

    “你已經見過雲夢澤了吧!”收起了剛才玩鬧的心情,越梓芙恢複平日的冷靜,談起了正事。

    “誒?”炎君皓顯然不太明白越梓芙話裏的意思。

    “剛才那個幫你撿籃球的男孩,還記得嗎?”越梓芙提醒了他一下。

    “哦——”炎君皓一臉恍然大悟,不過馬上又陷入疑惑,“他怎麼呢?”看見越梓芙將目光投向雲夢澤正在上課的教室,他搔了搔後腦,猶豫不決地問道:“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額……我承認他是長得很帥,不過好像跟我比起來還是差那麼一點點吧!”

    越梓芙收回目光,白了炎君皓一眼,沒心情跟他胡攪蠻纏,又將目光投向了教室,半晌才一臉凝重地說道:“他讓我害怕!”

    “害怕?”

    炎君皓認識越梓芙已經有三年多了,這些年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妖魔鬼怪,也不曾讓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為之變色。現在,她居然會因為一個大一的新生感到害怕,炎君皓徹底愕然!

    炎君皓收起了剛才的玩鬧的心情,下意識地伸出手摟住越梓芙微微顫抖的肩膀,輕輕拍了幾下,以示安慰,嘴裏說道:“別擔心,那男孩雖然渾身散發出一股冽人的寒氣,不過,我覺得那更像是他將自己與外界隔絕起來的一道屏障。”抬頭看了一眼雲夢澤現在所在的教室,續道:“就算真的有什麼,不是還有我嗎?”說到最後這句的時候,炎君皓的目光已經回到了越梓芙的身上,眼神堅定而溫柔,跟剛才的嬉皮笑臉完全判若兩人。

    越梓芙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複雜,炎君皓的話確實化去了她在雲夢澤這件事上的一些不安,但是……她至今都沒有告訴過炎君皓有關她在假期做的那個夢,也從來沒有提過七年前那段模糊不清的記憶。這段時間,越梓芙也想了很多,但是一直理不出頭緒來,不祥的感覺始終縈繞在她心間,揮之不去。想到這兒,愁色再次布滿了秀美的容顏。

    “不要想太多了,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炎君皓安慰道,他永遠都是以這樣一副積極樂觀的態度麵對前路的艱險。

    受到他的感染,越梓芙終於勉強露出一抹笑容。

    她抬頭看了看平靜的天空,暴風雨前雖然寧靜,但天空中的氣息,已經不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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