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33 更新時間:12-10-10 09:22
深冬裏寒氣逼人,漫天大雪,風卷殘雲。
我在生產大隊第二戰鬥大隊的皮鞋廠安營紮寨。
帶我的劉老頭跟俺死鬼老爹一個德行,離了酒就活不了,成天滿嘴裏跑著‘煙是娘,爹是酒’,但我還是尊敬他,為他的好手藝。
廠子裏就屬我年紀小,人人瞅著我都想踩一腳,尤其是同車間裏的趙普九,20歲出頭的模樣,仗著他爹是廠長,到處為虎作倀,欺男霸女。
他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一米九的大高個,在北方也實屬罕見,臉孔棱角分明,眼珠是灰藍色的,頭發微卷,人都背地裏叫他老毛子,事實也如此,他娘根本不是那個劉二嫂,而是那年他爹在漠河跟一個俄羅斯女人風流的結果。
趙普九可是那些年家家餐桌上的笑料,他卻全然不知的模樣,成天裏為非作歹,不幹人事。
瞧他家那點破事吧,還自以為臉上多有光彩似的。
可就是這麼個慫人,就因為他爹是廠長,你就得供著他,讓著他,隨他欺負。
我來頭一天就親眼看到他逼二車間的瘦猴鑽他褲襠,他玩人的花招可不止這些呢,一一列出來,絕對令人發指。
我給皮鞋打著油呢,二黑滿臉驚恐的叫囂著跑進來:“快,劉師傅啊,劉師傅!快去看看,普九往雪純嘴裏塞活老鼠呢!”他急得直跳腳。
劉師傅一聽眼瞪的銅鈴似的奔了出去,一幫夥計也衝了出去,更有甚者抄了家夥,看來大家這次真的是同仇敵愾,再也忍不了了。
跟著人流跑到後院倉庫一看,不得了,普九那大山似的身體正騎在劉雪純腰間,左手捏開她的嘴,殘忍的往她嘴裏塞剛剛出生的小老鼠。
劉雪純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發出驚恐的叫聲。
十幾個村裏的膘肥體健的二混子,把案發現場團團圍住,一個蒼蠅都飛不進去。
一票夥計都忌憚這幫人,都不敢上去拉,劉師傅氣的抄起木棍就往裏衝,哪知叫人一拳就打癱在地,一群人卻敢怒不敢言。
我看著劉師傅父女倆人被那混球欺負,氣的肺都要炸了,也不知哪來的蠻勁,一腳踹上六子的心窩,他一個趔趄倒在普九身上,普九怒道:“幹,六子,你個孬種。”
吼著一幫人便圍了過來,我清晰的感覺到成熟男人拳頭的硬度,像塊塊岩石狠狠砸在我身上,雨點般的密集,痛的叫人難以忍受。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這群流氓碾碎之時,同車間的夥計再也看不下去,一哄而上,集體暴動,抄家夥的抄家夥,甩拳頭的甩拳頭,那幫二流子一看寡不敵眾,紛紛叫囂著:“你們等著,有你們好看的!”就速速撤了。
隻餘下普九還雄赳赳的立在人群中間,他料定沒人敢動他,事實也的確如此。
劉師傅他們隻是抱起不省人事的雪純,拿掉她身上的死老鼠,除此之外,也隻能卑微的嚎叫。
“趙普九,你咋能這麼對俺家姑娘,她再咋不對,也還是個孩子,你咋下的了這狠手。”劉師傅嚎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趙普九卻隻是拿鼻孔哼他,一副無所謂的惡棍相。
工友們因太過憤怒卻無可奈何,隻能分分散開,誰沒一家老小要養,你沒法去指責誰。
二黑他們架起我來,作勢往宿舍走。
趙普九卻一個箭步,氣勢洶洶的堵住我們。
“小癟獨子,看你往哪跑。”說著飛起一腳就要踹我,我被倆人駕著,避之不及,胸口結結實實的受了一腳,立時整個廠子都聽到了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
人人都以為什麼建築物塌了,衝出來一看,我軟軟塌塌的像一坨屎似的攤在地上。
到了醫院,醫生一臉震驚的問:“被多少人打的?肋骨斷了好幾根,差點插進肺裏啦。”醫生死活也不信隻是被一個人,踹了一腳。
瘦猴端坐在我病床前,黑瘦的臉上透著股恐懼:“叫你逞英雄,誰不知道趙普九打起架來不要命,•••”
“去,死開。”我齜牙咧嘴不耐煩的吼道,這孬種又要宣揚趙普九那混球的‘英勇事跡’了。
什麼打遍戰鬥大隊無敵手,什麼連老手都要讓他三分。娘的,等俺出院了,有他好看。
但具體如何叫他好看,我又尋思不出眉目來,心裏煩躁的很。
自從我躺在病床上,劉師傅和劉雪純就輪流來照看我,看著雪純淚汪汪的小臉,心想,也不枉我受這頓苦。
劉師傅老是責怪雪純太軟弱,可她才13歲,你指望13歲的小姑娘能咋硬實呢?一想到我弟弟馬俊也是這般無助的年紀,我心裏就像被誰捅了個大洞,空空的,沒著沒落。
我想馬俊,真想啊,想的我撓心撓肺的,夜裏也睡不著。
師傅就安慰我,‘等你病好了,就請假回去看他。’可我才攢了幾個錢,連他開春的學費都不夠,我哪有臉去見他。
下午,二黑來了,提溜著一碗棒子麵粥,一進病房就咋咋呼呼。
“宮念銘,你叫普九那腳給踹傻啦,管他爹要錢去啊。”
“趙扒皮能給嗎?”誰不知道趙廠長摳門啊,恨不得一分錢能掰成兩半花,戰鬥大隊出名的鐵公雞,劉師傅皺著眉頭,滿臉褶子聚成了朵菊花。
“嗨,說你老實人也不能這個老實法,你想啊,普九本來就不對,還把念銘打成這樣,已經構成人身傷害啦,那趙扒皮再無法無天,也得怕政府不是。”
二黑湊過來低聲說道:“這樣,我和瘦猴在廠子裏逢人就說‘宮念銘告到派出所啦,人家政府說要為人民做主呐’,我就不信他趙扒皮敢跟政府作對,還不得嚇得屁滾尿流乖乖來看你。”
“我怕趙扒皮背後整事。”師傅老實慣了,唯唯諾諾的不敢出頭。
“嗨,劉師傅,你就把心揣進肚子裏,放一百個心,咱們現在手裏握著把柄,隻要他敢整幺蛾子,咱就真到派出所去告他,他怕他那龜兒子坐牢,肯定不敢瞎整事。”
“我看行,二黑哥,你盡管照你意思去辦吧,弟弟先在這裏謝過二黑哥。”這啞巴虧可吃不得,犯了這回,就有下次,如果一味容忍,打碎牙往肚裏吞,恐怕最後死了都沒人給你收屍。
“嗨,宮兄弟,你看你這話說的,你受傷也是因為替雪純出頭,大夥可都佩服你呢,說等你好啦,一定要好好答謝你。”
劉師傅也在一旁連連稱是。這廠裏起碼有二三十號人曾是他的學徒,這下好啦,我替劉師傅一人出頭,就等於替這一幫子人出了口惡氣,從此以後,我宮念銘也算在第二戰鬥大隊揚名立萬了。
在醫院裏養了三個半月,終於得償出院。
拿出錢袋一點,餘了醫藥費不算,還剩了一百多塊大洋,我心裏那個樂啊,沒成想挨頓打還有錢賺。
我收拾了行李就往廠子裏走,左手還提溜著給師傅買的烤雞。
廠子鏽跡斑斑的鐵皮大門上貼著鮮紅的對貼,又是年關,差點在醫院裏把年過了。
這回有了錢,我迫不及待的想把馬俊接來,一年7塊錢學費,刨除生活費,這樣算來,等我工作走上正軌,我們的苦日子也就到頭了。
我記得那天是個幹冷幹冷的白日,所有人都呆在工作間裏幹活,這個點沒誰瞎逛,除了趙普九。
我前腳剛邁進小破屋,趙普九就一把把我按進去,連呼救的機會都不給我,拿出亮晃晃的匕首,一陣亂捅,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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