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34 更新時間:13-02-01 17:24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
霜林正醉,淡淡憂傷。
“是這兒嗎?”淩寒羽忽然問,停在了最大,最美的楓樹之下,仰望蒼穹。
秋意蕭瑟,昔日的人影何人知問?
張老頭歎了一口氣,道:“是了。沒想到一晃十七年過去了,若這孩子當時,哎——”
“他若還活著,也該像你一般大了。”張老頭喃喃自語,痛苦的回憶揮之不去。
淩寒羽笑道:“我若能葬在這樣美的地方,也該知足了。”
張老頭苦笑,道:“你的命還長著呢,莫說這種傻話。隻是他卻——”
淩寒羽立刻阻斷了他,搖頭示意,同時道:“張叔,現在你已有了兒子,而且馬上,會有一個女兒的。”他忽而神秘一笑。
張老頭道:“哦?”對於他。他已完全相信。
淩寒羽擷下了最美的一片楓葉,放在掌中,似已看到了伊人的影子,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道:“她會來的,她一定會來的。”
張老頭正欲再問,忽然聽到了疾快的馬蹄聲,一路疾奔,驚起禽鳥飛離,靜謐的場麵變得莫名的喧鬧。
淩寒羽笑而不語,對於這樣的結果,他並不意外。
但張老頭顯然吃了一驚,來人竟是那個深居簡出的淩匡,還有一個俊朗卻有些冷漠的少年。
淩匡皺了皺眉,掃向四周的環境後,露出了抱歉之色,拱手道:“張老哥,淩某人冒然闖入,還望恕罪。”
張老頭低著頭,手不知該往哪裏放,更不敢答話。
淩寒羽竟也不動,臉上卻掛著平靜的微笑,似乎一切與他無關。
淩匡隻得接著說話:“犬子多日打擾,給你添了許多麻煩,還望張老哥莫要見怪。”
張老頭動了動嘴,考慮之後才低聲而謙卑的道:“不敢。”
淩匡一笑,終於順理成章的將目光移向了淩寒羽,他從來不願做逾禮之事。
淩寒羽隻是淡淡道:“父親怎會來這裏?”
淩匡歎了一口氣,道:“我來看看你。”
淩寒羽似在冷笑,道:“父親近日操勞,還是多做休息吧,莫要誤了大事。”
淩匡奇道:“你知道?”
淩寒羽不說話,但眼中的神情已說明了一切。
淩匡似露出了欣慰之色,道:“不錯,你自然是知道的。有的人,無論他做什麼,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淩寒羽苦笑一聲,低聲道:“我不是。”
淩匡也不爭辯,問道:“如今外敵逼迫,軍中無人,你有什麼看法?”
淩寒羽的嘴角似抽動了一下,眼中閃過淩厲的殺意,似已成竹在胸,但轉瞬又消失不見。他搖了搖頭,道:“父親莫非忘了,我早已不是——”
他的話並未說完,那種輕蔑而無所謂的語氣讓人惱火,還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竟敢這樣對他說話?但淩匡不知為何竟忍耐了下來,誠懇的道:“現在軍中缺少的隻是一個統帥的人。”
淩寒羽眼中閃過落寞之色,似乎諷刺著冷漠的悲哀,他終是淡淡的道:“我如今這樣很好,不想再回去了。”
淩匡於是又勸:“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淩寒羽苦笑,道:“軍令一下,再無更改。不過區區十日,便要受任於罪人嗎?隻怕軍心不服啊。”
淩匡苦笑道:“你這又是何必?”
淩寒羽卻顯得什麼也不在乎,道:“現在已是中午,父親何不用了午飯再走?”
淩匡隻有點了點頭,道:“我正想看看,這幾天,你究竟學了些什麼?”
淩寒羽淡淡一笑,看向張老頭,道:“張叔,我們回去吧。”
張老頭默默點頭,並帶路前行。
楓林現在又靜下來了,人踩在落葉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在這裏住著,的確輕鬆,若是換了我,也不想回去了。”淩匡輕聲感歎。
淩寒羽咬緊了唇,默不作聲,隻是上前扶住張老頭。
午飯端上來了,淩匡幾乎辨認不出,這些究竟是什麼菜。
淩寒羽從廚房走了出來,,顯得有些狼狽,道:“父親若是嚐不到子女煮的飯,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淩匡勉強笑了笑,道:“這些天,你竟在忙這些嗎?”
淩寒羽微微一笑,坐了下來,毫不在乎的道:“平淡有什麼不好?大多數人的生活,的確是這樣的。”
淩匡搛了一筷不知是什麼的菜,眉頭仍是微皺,似這般東西,他實在提不起食欲。
這時張老頭正好把一碗湯端了過來,淩匡下意識的偏離了一些,張老頭道了聲“抱歉”趕忙放好,想要離開。
“張叔,坐下吧。”淩寒羽放下碗筷,把張老頭扶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淩匡很奇怪的看著他。
張老頭不安的道:“這,可是——”他終究沒有說完一句完整的話。
“父親向來大度的很,又怎會忘了這是主人的家呢?”淩寒羽不知是何居心。
淩匡一怔,隨即又道:“羽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淩寒羽不答,默默的提張老頭添好了飯菜。
張老頭道:“不錯,比上次進步了不少。”
淩寒羽微微一笑,對這種簡單的嘉獎充滿了欣喜。
淩匡歎了一口氣,終於未把食物吃進去,淡淡的道:“軍中無暇,你好自為之。”
淩寒羽點了點頭,道:“慢走不送。”
淩匡終已離去。
“你為何還不走?”淩寒羽問道。
潘龍歎了一口氣,道:“你為何還不走?”
淩寒羽笑了,笑得有些苦澀,道:“這裏挺好,我為何要走?”
潘龍卻道:“但我卻過得不好,隻想離開。”
淩寒羽道:“大丈夫何處不能容身?此處他處,又有何妨?”
潘龍低聲道:“有區別的。:
淩寒羽道:“好。你既一定要走,我何不送你一程?”
潘龍淡淡道:“不必。”
“現在,還未到離開的時機。”他終於緩緩說道。
淩寒羽不說話了,沉默許久,終於問道:“她——最近還好麼?”
潘龍冷笑道:“你會不知?”
淩寒羽道:“我的確不知。”
潘龍道:“馬順的情況很糟,朝不保夕,估計就在這幾日了,至於她,唉——”
淩寒羽卻是一笑,道:“是嗎?”
潘龍忽然道:“我若再不走,淩匡便要起疑心了。”
淩寒羽道:“我勸你莫要再為他做事,否則早晚有一天會——,總之,是自取滅亡。”他的話說的吞吞吐吐,不明不白。
潘龍看著他,不知他們父子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糾葛。
淩寒羽緩緩站起了身,道:“我送你。”
潘龍猶豫許久,終於道:“他是你父親。”
淩寒羽的手竟有些顫抖,低聲道:“我知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否則我早已殺了他。”
潘龍忽而冷笑,道:“很好,你還記得殺人。”
淩寒羽苦笑一聲,道:“不,我早已忘了,也不願再想起。”
“我確是該走了,但你卻不必送。”
淩寒羽點了點頭,道:“若有機會,請你告訴她,我一直在等她,一直。”
潘龍離去,細細想著這句話,不禁苦笑。莫非——他真的動情了嗎?
饒恕、包庇馬英、馬傑,莫非隻是讓她不受牽連嗎?
淩寒羽望著遠處,若有所思,眼光逐漸焦慮。
現在,已經過去十天了——,也不知她究竟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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